凤凰山庄,西跨院。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一间厢房,照耀在一个纤弱的宫装女子身上,映得那女子如神仙中人。女子却恍若未觉,只是双眸微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似是在酝酿着什么。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叠符纸,一盒朱砂和一支符笔。
良久,女子终于睁开眼,拾起笔,深吸一口气,就站在原地,展开一张符纸,拾起符笔,蘸了蘸朱砂,而后运起灵力在符纸上写写画画。最初的时候,她画得极其顺畅,笔走龙蛇间,一个个神秘而玄奥的符号便出现在符纸上。但随着笔划的增多,她的绘制似乎越来越艰难,数息时间方能写出一笔,而她的额上也逐渐渗出丝丝汗珠。
“呼——”一刻钟后,女子终于完成最后一笔,放下符笔。看着那散发着灵光的符纸,她目光中满是欣喜。待符纸上墨迹干透,灵光也隐去,她拿起符纸,细细检查了一番,这才终于松了口气,喜道:“成了!想不到这次这么顺利!”
这位画符的女子便是采苓。经过一夜的修炼,她体内的灵力可能没有多少增长,但运转起来却再无半分滞涩之感,一夜未眠也没有一丝疲色。她面前的符纸和符笔可不是她自己在东市买下的劣制货色,而是她后来在书阁中找到的,王室专用的符纸符笔,虽然也算不得上品,却比她自己买得要强得多——事实证明,这个世界制作符纸和符笔的水平比她想象得要好那么一点,只是她没有想那么多。而她刚刚绘制的符箓,名唤“封灵符”,是一阶符箓,用于封印各种灵物的灵力,使其不致外泄而流失。
事实上,离京之前,采苓就制作了一张封灵符,命人贴在药库门上——至于丹药库房,她却是懒得理会。不过那时,她只是勉强能调用灵力而已,绘出的符箓品质实在不怎么样,比她之前在东市看到的那些强不到哪里去。而她这一次绘制的符箓,却是上品之选,其上附着的灵力已是这个品阶的符纸所能承受的极限,作用效果当然比之前那一张好得多。从前在地球修真界,她虽然也看过师父炼器炼丹,但并没有亲自炼制过,但对于符箓和阵法,她却是十分精通。不过,如今仅以旋照中期的修为,便这么顺利制得一张上品符箓,虽然只是一阶,却也是超常发挥了。
略微休息了一会儿,采苓又展开一张符纸,再次绘制起来。她的精神高度集中,运笔比刚才那一次更加灵动,更加流畅,不多时又绘出一张符箓,居然比刚才还快了几分,制成的符箓却是丝毫不差,又是上品!
稍事休息,采苓又绘出几张封灵符,而后满意地笑了笑,心道:以这个世界的制符水准,怕是没有哪个制符师能像自己这样百分百的绘出上品符箓吧?如今自己总算是有了立足这个世界的本钱了,就算没有公主的身份,就凭自己这一手制符的技术,也有了安身立命之资!当然,前提是不要被统治阶级追杀……
想着想着,采苓突然摇了摇头:凡事多思考、多比较原是应当,对修炼有益无害。可自己似乎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鄙视这个世界的修真文化。别人都道沈冰凝傲慢无礼,自己这样又何尝不是一种傲慢?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原本上次心魔来袭时,自己就已经觉察到这个问题。可是,好像还真不太容易改呢。
暗暗反省着,采苓不由叹了口气,而后唤了一声:“雪儿!”绘制符箓时,笔划可断,而灵力不可断,需要绝对集中注意力,不能受一点儿干扰,所以她把侍女们全赶了出来。
雪儿推门进来,向采苓福了福。
“把这封信交给孙英卓统领,让他捎回去给父王。”采苓将符篆并一封亲笔信放入一只信封中封好后,递给雪儿。她知道,禁军士兵们把他们送到山庄便算是完成任务,一会儿就要回京了,正好可以托他们捎信。这一次自己多绘了几张符,自己的私库用上一两张,其余的就任由父王分配了。
“是。”雪儿接过信,便离开了。
在姜倩倩和小荛的伺候下,采苓重新梳妆打扮了一番后,去正房向母后问安,在门口正巧遇上母后身边的紫芸,也拿着一封信,不由心下了然:这一次母后的信应该是说大嫂的事吧?看来这次要在凤凰山庄多呆一段时间了,在那个小生命平安降世之前,母后定不会放心离开。
采苓正欲使人进去通报,便见母后在侍女的陪伴下走了出来,忙行礼问安。
王后沈思茹笑着扶起采苓,道:“采苓来得正好,我们一起去看看你大嫂吧!”
“是。”采苓只能跟在母后身后向隔壁厢房行去。她本也有去看望大嫂的打算,只是和母后同行的话,多少有些不便。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大嫂怀孕之事的?”沈思茹一边走,一边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前天。”采苓下意识地回答道,不过很快反应过来,马上改口,“没,没有,孩儿不知道……”将自身来历问题原原本本告诉母后以后,她的心防就完全打开了,对母后一点儿防范之心都没有,是以轻易露了底。
沈思茹面色古怪,显然为女儿这拙劣的掩饰而好笑,却是强忍着笑意,装出生气的样子:“这么说,你是跟你大哥合伙欺瞒母后了?”
“呃。”采苓摸了摸鼻子,心知露馅,只好道:“孩儿不是故意的,是大哥让我这么做的。”
“哼!他是主谋,你也是从犯!”沈思茹冷声道。
“孩儿错了,请母后恕罪!”采苓心知不妙,哪里敢让母后继续说下到头,连忙请罪。对于这对父母罚人的本事,她佩服得五体投地:且不说他们对方、姜二人的惩罚,母后对李岩也毫不留情,得知他的欺瞒后,便将他禁足于东跨院,不许他来见妻子。
眼看大嫂的房门就在眼前了,沈思茹突然站住,转过身对采苓道:“嗯,既然你也知道自己有罪,就自己领罚吧!”
“啊?”采苓心道:我都认错了,还要罚啊?
“可是,该怎么罚你呢?”沈思茹似乎也有些为难,想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道:“你大哥被禁足,不能尽地主之谊,你便代他招待客人吧!”
“呃,客人?”采苓愣了一下,才想起耶律叔侄跟着车队一起跑到这里来了,不由脸色大变,连声哀求道,“母后,不是还有三哥和冰凝吗?我就不用陪他们了吧?”
“这可不是请求,而是惩罚,明白吗?”沈思茹狡黠一笑,“你无权拒绝!对了,我看那耶律思琦还挺不错的,温文尔雅,大方识礼,又和你差不多大,你可以和他多多接触。”说完,她转身走进了苏婉的房间。
“母后——”采苓还试图撒娇。
沈思茹却是不为所动,紧走几步扶住了正要上前见礼的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