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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改变的开始

阿朱和阿碧手拉手出了东零柒,她原本和阿贞拉着手已经习惯了,却不知元碧信偷偷看着她们牵在一起的手,心里便觉得很开心。她也不在意,直接走到东零捌一一偷偷说一句,她觉得凌霜居这些门牌上的字都写得挺好看的一一然后便咚咚的敲了敲。

她突然发觉自己已经越来越放得开了,以前她要敲人家的门还会犹豫一阵,觉得会麻烦别人,她同学都说不知道她怎么会这样想。但她现在却很觉得理所当然,尤其她现在只有五岁……也许是这个原因?

但整个元家轻松自在的氛围,与先生元含静,元黎夜的平等往来也是一个原因,他们总是温和雅正,心有善意,从来也不嫌她麻烦,如此一来,好像向他们求教与求助便变得非常的理所当然起来。

她希望元碧信也能融入其中,不要一直这么孤僻的一个人。

刚敲了门,门便自动的往里一开,阿朱与阿碧对视一眼,里边便传来一个颇为低沉淡然,又平和沉静的女声,“还愣着做什么,自己进来吧。”

阿朱便带着元碧信走进去,只看见一个穿着碧纱长裙的少女,是那种很家居的打扮,长裙款式非常简单,但裙角飘逸,腰间用更深一些的绿色绸带束起来,肤白如玉,身材高挑出众。

她五官深邃,眼眸似熠熠发光,虽不是绝美妩媚的长相,但明眸皓齿,红唇鲜艳,乌黑长发在脑后扎成一条长长的大辫子,额前坠有一颗明珠,抬眸看了阿朱一眼,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微微的一笑。

“你想说的我都知道了。”她原本似乎在修炼,此时仍坐在床榻上,成一个打坐的姿势,却并不显得突兀,又转头看了阿朱身边元碧信一眼,似在打量,声音低沉而清晰的道:“我会照看好她的。”

阿碧闻言微微动了动,阿朱却觉得她似在信诺,心中思索一阵,便点点头。元璧语心里觉得有趣,伸手将自己的辫子放在胸前,也不说废话,直接便开门见山,望向元碧信,道:“你真的感觉到清元剑在呼唤你?”

阿碧闻言一怔,半天才勉强的点点头,目光不由得看向阿朱。阿朱却知道她们修炼时神识展开,多半是可以看到附近极远的场景,只是平时为了顾及她们这些刚刚才引气入体成功的小孩,已经是极大的收拢了其神识的范围。

譬如像元黎夜,他居住的南拾肆周围便只有阿朱和元越潞两个,修炼到练气中后期,随着神识的拓展,他们常常便是独占一隅,可能不等阿朱日后进阶小境界,她也要另搬一处居所。

她心知自己过来的时候大概便引起了对方注意一一元黎夜特地告诉她关于元碧信的居处,想来已经是与之通过信了,而元黎夜大概是与她们的先生元含静有传讯往来的……毕竟与之相关可是鼎鼎有名的一件灵宝!

一旦真正能找到其有缘人,又是元家后裔,仅凭此剑大概就可再多一个进入妙风门的名额吧一一哪怕元碧信其实并不需要凭借这清元剑的名头。

所以她们刚刚在东零柒的表现只怕早已被对方关注了去。不过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安抚的看了元碧信一眼,摇了摇牵着她的那只手,示意她回答。

元碧信便抿了抿嘴,轻轻一点头,目光不避不躲的看向自己的看护者,虽声音有些微颤,却也从容不迫的道:“是的。”她犹豫了一下,便将清元剑从自己芥子袋中取了出来,但并没有拔剑出鞘。

元璧语目光落在那清元剑上,神情若有所思,抬起眼眸来又看着紧抿着嘴唇的元碧信,也就在回首的这一瞬间,她原本就深不可测的眼睛,突然变得锐利的好似能洞察一切!

元碧信牵着阿朱的手猛地一紧,瞳孔微微扩散,阿朱自然也注意到这一场检验,只从容不迫的牵住阿碧,目光不变的直视元璧语。元碧信似感受到她手心温度,全身竖张的刺又渐渐缩了回去,肩膀下塌,面上恢复到没有表情的模样。

元璧语因此若有若无的看了阿朱一眼,沉吟片刻,不由得微笑以望,那笑容极具感染力,三人间的氛围又渐渐回转。阿朱嘴角也不自觉带上笑容,元璧语便点点头,光裸着脚踝从床榻上站起来,双手轻盈的一提纱裙,身姿曼妙的踩在床边鞋面上,毫不避讳而声音轻柔道:“元碧信?”

“……是!”阿碧应道。

“既然如此,现在你得随我去一个地方了一一放心吧,又不会吃了你。”

阿朱原本便觉得她高挑,这样站起来一看,简直是杨柳细腰,丰韵娉婷……也就是传说中的魔鬼身材。她裸着脚的样子也很好看,只是一踩一提,纱裙一放,便似站在阿朱面前,仿佛注意到她的目光,便微微一笑,眼眸流转,说不出意味的动人。

“我名元璧语,却是与你一辈的。”她伸手摸了一下阿朱的脸蛋,触感腻滑如脂,声音低哑道:“以后可以叫我姐姐。”

阿朱不由得后退一步,心跳竟有些加速,只觉得脸上一红,止都止不住。元璧语俯身看她一眼,道:“好了,此事便交给我吧。你先回去修炼。”又极为自然的,亲切的回头看着元碧信,一伸手将她从阿朱手中牵出来,凝视着她的眼眸道:“不必怕我,跟我来。只是要带你去见见人。”

她的一举一动都极富魅力,简直不容人拒绝,元碧信还未回过神来,便已经跟着她走了两步了,回神来也羞怯的红了脸,不知怎么的,被她温暖细腻的手牵住,仿佛着魔一般便不愿抗拒。

这温柔的感觉让她心中安定,虽不明所以,但还是愿意跟随。

她突然好像明白了阿朱要对她说的话,抱着清元剑回头去,阿朱已经回过神来,自若的跟至她另一侧,见她好似求助似的望去,便对她微微的一笑。

那笑容似理所当然,本应如此,仿佛安抚,又好似欣慰,干净纯粹,让她似懂非懂,只觉得在这一刻,她已心满意足。

……要变得更好,比以前好一千倍,一万倍,要走向光明,要走到她们当中,要被温柔的对待,她不能永远只独自一人。

即使她已经习惯了无声无息的生存,但那从来就不是她所需求。因为要沉默的长大成人,那实在太孤单了啊。

而她要做的,只是走向前一步。

日光温醇,房间外走廊上光痕游走,她手中抱着清元剑,另一手被轻柔牵住,望着不远处那碧绿剔透的湖面,恍惚觉得有什么不同了,心中欲碎一般,那想要悲恸哭泣的感知,到底从何而来呢?

她们顺着长廊往前走,一开始因为顺路,阿朱便想着总不能就这么沉默的走过去,而且元碧信初时实在是沉默寡言,让她自己想办法和自己看护者说话,想想就不太可能……所以只能她出马了。

元璧语虽看起来冷淡,其实平易近人,只是那双眼睛总是深不可测的,好似能看透一切。阿朱被吓了一跳,也就强迫自己习惯了。她最近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扮起小孩来得心应手,毫无节操,还会时不时的卖萌,逗得元璧语哈哈大笑。

她主要就元碧信问了数个问题,比如姐姐你觉得阿碧表现怎么样?她平时修炼很认真吧!她不喜欢说话,不过人还是挺可爱的!巴拉巴拉,巴拉巴拉。元碧信便在一边有些别扭的看着,时不时被阿朱吓一跳。

而且她有时候说话太气人,元碧信也不免有些羞恼,她又还没学会‘论怎样技巧的追打嘴贱的同伴’,被身旁元璧语笑颜安慰了一阵,不知不觉便觉得与之亲近。这两人再说起话来,她竖耳听着,也时不时认真的说一两句。

阿朱看了只觉得心中欣慰,元璧语却觉得她鬼精灵,似笑非笑的又看了她一眼。

“是这样哦,我觉得阿碧很可爱,既然很可爱,自然是要让更多人知道,对不对?”阿朱笑道:“唉,不知道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再见,到时我给你介绍我的姐妹们!”

元碧信便抿着嘴,虽有些不自信,但一直抬头直视着阿朱,挺直肩背,神态平和,稍有些腼腆喜悦的点了点头。

“好。”

“那么,到时我飞纸鹤给你哦!”

“嗯!”

“啊呀,我要去那边了。”

“……”

“那下次再见,我先回去了。”阿朱抬起手来,像模像样的捏了捏阿碧的脸,笑吟吟道:“阿碧,下次见哦!”

元碧信闭上嘴,看她又对闲立在一边的元璧玉告别,道:“其实,我挺喜欢姐姐的。你长得太合我口味啦!”说着便笑哈哈的跑开了,得意的站在远处又冲她们招手。她穿了一件非常漂亮娇俏的红色长裙,远远地,元碧信仍看得到她似乎非常开心的背影。

她便站在远处看着她,一直到再也看不见了,元璧语这才摇了摇她的手。她便仰头去看对方那双似能洞察一切,但在此时,又似乎极为温柔的眼眸,突然觉得很开心,比从前任何时刻都开心很多的那种。

她开心得心口好像要化开,热辣辣的,手中那清元剑也似有所察觉,起伏不定的放出幽光来。

能认识她,真的很好啊。她心中想,生而为人,便已经是一种幸运,因为他们总不会是一无所有。这一生中,既有独一无二,仅为她而来之缘,也有茫茫人海中,懵懂相遇之缘。一个人能得到这些,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吧。

上天总不愿让人一生孤独,不愿让人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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