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之内若有它物,唯独一人。一片空旷缥缈黑暗之中,如没有了存在与不存在之别,一个黑衣青年正于这一片虚空之中盘膝而坐,闭眼端静。
青年正是善良,此时一脸放松之色,闭着眼睛,肌肉松弛,双手摊掌于膝,向上翻起,却是直背端正。
嘴唇微微张开,“呼~”轻呼一口,嘶!?从他口中竟然有一道乳白色烟雾,看似轻微的呼气却是直直喷出,宛如腾雾。
缓缓睁开眼睛,睫毛粘连,似乎闭了很久,两根睫毛随着眼睛上下分开亦是上下而分,转为两根。
一双看似平常的眼中满是无神、无助。望着虚空,如不是漆黑的意识空间,当有明亮光泽闪烁眼中。
叹息,善良喃喃自语:“唉,外面正危机,我却只能在这缥缈之内做些无用之功。”言中尽透心无力。
善良、玄青二人心意相通,外面劫场救人之事已是知晓,更是知道了千灵以身化气,牺牲自己,又将玄青灵魂将要带进意识之感,故才睁开了眼睛待二人前来。
正在此时。
“咻!~”一阵莫名尖锐响声,漆黑之中两道光影凭空而现,一白一黑如两条光蛇,散发微润光芒,从虚空之上直奔盘膝而座的善良身边数米处化作人形。
前来之人无疑便是玄青、千灵。
玄青还是那副白衣黑眼之型,而千灵,一个矮小的孩童身躯此刻却是完全被黑色阴气吞噬,只露出两只鲜红的眼睛如狱火般妖艳至极。
三人成三角站势对视而立,一时之间整个意识之中顿生阴寒森冷之意,让人不由皱起了眉头。善良看了看玄青,再看了看化为黑影的千灵,一脸的正肃,紧盯着如黑影般的千灵,双手自然垂下,站姿随意,微微呼出口气道:“你……还有意识吗?”
千灵的身影在此黑色之中如同融在一起,甚有难以分辨之相。
“漆黑”之中突传一森寒沙哑稚嫩之声:“吃了我……”声如厉鬼,配精纯阴气散发阵阵阴风,更显稀松无力。
二人一惊。
此时千灵言行骤变,却不禁熟悉,若有似曾相识之感……
善良一楞,此时千灵那漆黑的身躯之中透出无尽悲凉,让人由心底深处生出崇敬之意。对千灵怪异言行做出平静回应:“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千灵似乎根本没有了思考能力,精纯的阴气之中更有着一股无比强烈的斗志与信念让这个矮小的漆黑身躯发出嘶哑怒吼。
“吃了我……吃了我……吃了我!”漆黑的身体上那双妖艳的红色眼睛闪烁出一道红色精芒,沙哑的声线似乎并不是又喉咙发出,更像是从腹中……不断发出宁人胆寒的声音同时,千灵动了!
与周围漆黑合而为一,仿佛从视野之中完全消失,一阵阴风,如尖刀寒芒而过,善良只觉背上一凉……
嘶?怎么……怎么……感觉有点冷?!背上……
玄青一惊,转头一看,只见善良身后一双殷红的眼睛如一匹**的狼,正对着自己的“食物”痛下杀手!
千灵黝黑的小手散发阵阵阴森黑气,如一条条细小的藤鞭般于手边不断“鞭打”,发出“吱吱”作响。而正是一只这般阴森恐怖的小手,竟然直直从善良腹部插了进去!
未有任何征兆,也未闻任何声响。
善良想转头,忽觉脖子僵硬无比,一股剧烈钻心之痛由腰背除直入脑中,“咕嘟~”一口唾沫入口,瞳孔不由放大,本来平静的脸颊楞是转上了一些狰狞,强扭着略有僵直的脖子,颤抖着回过了头。
“啊!”还不待玄青反映,善良一声惨叫响彻意识之中。
“吱~”一股猩红的鲜血由善良背部直喷数米,溅洒而出;千灵面对善良后背,那漆黑的身影,更如鬼魅般任由飞溅而出的血液穿透,又似虚影。而那些暗红色的血液却是真真实实的证明了黑影的实体存在,其余的血液飘散在漆黑意识空间之中,做一滴滴暗红液体,如水珠一般,在黑色阴气之下闪烁过暗红阴冷光润,悬浮空中。
惨叫之声却并无那般嘶吼,此刻的善良连上肌肉不断抽动,嘴巴大张,却未再发出大声呼喊,唯有些许:“啊~啊~”细微卡顿声音从咽喉发出,额头汗水溢出,已见苍白之色。
玄青一时不知所措,也是瞪大了眼睛就这般看着,心中不断焦急思考。
救?!不救!?救!不救?!……
眉头紧皱,心中诉不出的莫名难受,或许便是共同拥有记忆的另一个自己与自己的牵畔……
“恩~”一声沉闷轻吟,玄青动。
虚空之中,右脚狠狠踏步蹬出,微微侧身,身体自然向前倾斜,作扑势,全身紧绷,冲着千灵漆黑阴森的身体重重撞了过去。
“砰!~”沉闷的身体碰撞之声,插在善良腰背的黝黑小手被撞击抽出,鲜血如潮涌,善良脖子向前僵直一伸,眼睛瞪至最大,血丝满布,身体自然向后倾倒了下来。
千灵那完全化为阴气的身体被玄青撞得在虚空之中倒飞数米悬空而稳稳停住。
与此同时,玄青亦是停在了善良身后,右脚虚空之中向右迈出,稳住了身体,伸出双手将善良的两臂牢牢抓住,顺势一搂,抱入怀中。
玄青略有些迷茫,却见善良腹部一个鲜红的血洞触目惊心,顺势蹲膝跪下,将善良苍白的脸颊放在腿上,看着其奄奄一息的样子,却是微微一笑!?
“呵呵,弱者始终是弱者,他自己都将你吃掉他,你却舍不得开口?那你不是找死吗?咎由自取。”言语轻蔑,话音一落,玄青缓缓伸出左右掐住了善良的脖子,缓缓举起,站直了身子。
右手背在了背后,嘴角邪邪笑起,一口尖利牙齿渐露,如同拧着一只小鸡一般将腹部被洞穿的善良单手掐脖举起,仰头斜眼看着自己“手中”的善良,如同玩物。
善良在如此生死垂危之时被其掐脖举起,只觉视野渐渐模糊,时间宛如越来越慢,就连眨一次眼也过了几分钟……
眼睛大睁,嘴巴大张,额头青经涨鼓;唾液浑浊着鲜血从口中溢出,顺嘴边下巴滑落。苍白的面容开始微微透出青灰色,死亡正在向其招手。
玄青一脸恶容,如毒蛇般的细长舌头伸出舔了舔尖牙,一口紫红色邪煞之气口中溢出,淡淡言道:“何为强者?如何才能凌驾众生之上?不管目的为何,是善是恶,我所悟之道,至少不再是要为刀俎鱼肉!灵气?生死有何不同,只有智者方得领悟。而你……要从弱者蜕变为强者,亦是需要此番领悟。”玄青笑得更加放肆,抓住善良脖子的左手手掌使劲掐了起来,善良脖子上的肌肉楞上被掐得“吱吱~”作响。
手上力道加剧,越来越紧。
“咯吱!~”骨断清脆之声传出,善良脑袋后仰,他只觉得此时头不再属于自己一般,随意向后仰落,若不是还有肌肉经脉连接,恐怕早已身首异处。
一声张狂大笑从玄青口中传出:“哈哈哈哈!我所领悟之道,便是欲望之本!原始之能!哈哈哈哈”那般藐视众生的高傲,音如利剑,又透过那双漆黑深邃双瞳直摄善良魂魄之中,又回荡在整个意识空间之中。
“扑通~扑通~扑~通……扑……”心脏跳动声音渐渐消失,眼睛出余本能缓缓向上翻动,仿佛是要将眼球直接翻转一般,视野变为一片漆黑,连带着意识化为乌有。“呼!~”最后一口气息吐出,如一具没有了灵魂的尸体,被玄青左手松开,双腿一曲,跪倒于虚空。
顺着跪倒的身体,腹部空洞内有血块滑落而出,是内脏?!飘离身体,越来越远……身体继续向下倒下,上半身在虚空中缓缓停住动作,一副跪躺姿势。脑袋就这么骨头断裂,随意向后仰头翻起,一脸的狰狞,不断又血水与唾液混合淌出口中,更透着死不瞑目般诡异恶心之容。
静。
被撞飞的千灵见到善良身死却并没有任何响动,忽传来那熟悉的模糊的低沉声音:“吃掉我……吃掉我……”不断重复。
玄青见千灵亦是邪邪一笑,淡淡回道:“放心,他马上就会吃掉你。”言过,突然玄青盘膝而座,直背摊掌于膝,却是未改一脸的邪容笑意,一副修行、静养姿态。
神秘一笑,玄青闭上了眼睛,意念所向,挣脱意识,通经脉,直奔丹田之中那柄绿色灵气小刃。
意念所致。
“嗡~”绿色灵气之刃忽猛烈震动,也不顾阴阳二气,丹田内的小刃带着所有的灵气,“咻!~”化一道绿色光芒闪电般窜入了脑部意识空间之内。
绿色光芒柔润透亮,生机勃勃,在玄青意念之下直入刚殒了性命的善良身体之中。
“铖!~”绿光恰好由善良那空洞的腹部钻入,如同一匹饥饿的野兽得到了生肉,传出微弱欢愉之音。只见善良霎时间绿光于全身涌动,如海浪波涛一般在体内翻腾不休,将整个身体舒展开来,铁青的肤色焕发隐隐粉红润泽,竟如活物!?
翻涌的绿光又韵量小许,再起变化。
忽然!绿光化做了一片片拇指大小光片,成半透明闪烁光芒,又如建筑堆砌一般,光片与光片之间交错堆放,快速重叠腹部,就好似之前断臂再生一般如一片片绿色鳞甲,将腹部覆盖密封。
当腹部空洞之处完全被一片片薄如蝉翼的绿色光片覆盖“洞口”,莹莹光芒却丝毫未有刺眼之色,倒反尔有着一些自然舒畅之感。
一阵熟悉声响从善良体内传出。
“吱吱~”音似美妙绝伦,带有无尽蓬勃生机,便是重生新肉。
一片幽幽绿色之中善良身体,展臂漂浮,全身舒展至极,起身站立,就连脚尖也是紧紧绷直。那断掉的脑袋,发出了几声轻微“咯吱”声响,重接于好,傲然仰头。
生机中,睫毛微微触动,“呜!~”深深吸气,眉头一皱!仿佛狠不得一口气将周围都吸入肺部,“呼~”却是缓缓吐出气息,眉头舒展,一脸润红,微微笑起,就这般活了过来。
眼皮眨动,而与这般自然舒畅不同,善良的眼睛睁开之后,竟然没有了瞳孔,一股精纯灵气从眼中震慑而出。
散发着浓烈幽绿光芒,带动身体之内灵气更加活跃涌动,渗出体外,做淡淡绿色烟雾回绕身体四周,比之千灵黑色阴气竟也毫不逊色。
而这绿瞳所向,便正好就是那团精纯阴气而成的千灵所站之处,与那双妖艳红瞳相对而视,却没有做任何言语,善良收回展开双手,稳稳站立姿势。
与此同时玄青亦是睁开了眼睛,右手撑着脑袋,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二人。
突然!
“吼!~”一声尖锐浑鸿如虎豹般的兽吼,没有透露半点人性,却将最原始的兽性绽露,从善良咽喉之中呼啸而出,响彻空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