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西村党委副书记程先敏跟笔者讲过一个工作细节:“1998年正月初二,村党委改选。当时有10多个人迟到了15分钟,其中就有我和其他几个党委班子候选人,结果,老书记就将我们这些迟到者关在门外,并将我们从候选人名单中划掉。但那次选举,老书记得了全票,包括我们这些被关在门外的人都投了他的票。换届之后,党委班子开会时,老书记说我们也只能列席会议。不过经过一段时间,老书记又提名我们进入党委班子。”
现在村官往往抱怨农民越来越难以管理,村支部说话没有权威。吴仁宝自己也说过,做一个支部书记,官最小担子最重,督促他的人多。但是,吴仁宝给自己提出了三点要求,并且把这三条要求贯彻在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中。
第一点是开始就认定做村支书是长期行为,打算在这里做一辈子,使这里的老百姓富起来,这是宗旨。如果不这样想,今天来做一个书记,做了三年想到镇上去、乡上去,做得不好也会吹,这样的书记不要做。
第二点是要听老百姓的意见。当然,老百姓的意见也不能全听,要考虑老百姓的要求是不是同法律相违背,是不是符合国家的利益,是不是符合集体的利益。只有符合国家利益、集体利益,还不违法的话,才能听。
第三点是要经常看到自己的不足,一是上面各级组织要求你做的,二是老百姓要求你做的。做到了不是成绩,那是应该做的,做不到是缺点。
干部,就是先干一步
1972年农历正月初五。夜空中,密密麻麻的星星可怜巴巴地挨着冻,发着抖,放射出隐隐的寒光。星光下的华西田野,在经过白日的喧嚣之后,已一片静谧。更深夜静,它们也像华西村里疲劳的主人那样,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就在寒冷的深夜,从村庄里走出一个人影,肩上挑着畚箕,用手拿着铁钯,急匆匆来到了田野,举钯坌士,往畚箕里装土,挑着往凹地里填土,一趟,两趟,三趟……
累了,他从口袋里摸出火和烟,点着深深地猛抽一口;困得撑不住了,就双手拄着铁钯打个盹再挑。困得挑担子东倒西歪,实在支持不住了,他回家睡了一小会儿,又继续挑……
寒星依然在闪耀,可是东方地平线却在第一缕蓝幽幽的晨曦中明亮起来,天空愈来愈高,东方的亮光愈来愈呈现出粉红色,愈来愈明亮。获得了一夜休息的华西村苏醒了。
当华西人挑着畚箕拿着铁钯来到田野时,看到他们的当家人吴仁宝把棉衣甩在一边,浑身冒着白雾般的缕缕热气,一个个眼眶湿润了。
“仁宝,你又是一夜没睡吧!”
“睡啦,我睡醒后来的。”
“你不能再这样干了,这样,是铁人也要累垮。我们不是给你说好了吗?你到公社里安心参加批林整风会议,你分的土方交给我们,我们替你来完成,你怎么夜里又干起来了。”
“我白天开会,体力能得到恢复。任务够重的了,我分的任务怎么能让你们干呢?”
这时已身任中共苏州地委、江阴县委、华士公社党委委员的吴仁宝,虽经常外出开会,工作繁忙,可他一如平时,和社员一样,领了60土方的任务。吴仁宝经常在江阴县城开完会就连夜步行30余里赶到家,第二天一大早就下地干活。社员们一再劝他说:
“你整日忙得团团转,就少领点吧!”
“忙,是干事业的规律,有了自觉性,劳动的时间就在眼前,总是可以挤出来的。干部,干部,无论干什么活,做什么事,总要先干一步,先做一步。”
60土方的任务,吴仁宝在大年初一、初二两天就完成了20多土方。初三,公社通知他参加批林整风会议。他白天开会,夜里回来都9点多钟了,拿起工具就往地里走。如此的拼命,吴仁宝竟提前一天完成了任务。
第三节 “正”文化:正气存内,邪不可干
文天祥在《正气歌》中说,“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正气乃光明正大之气。它是一种无私忘我、行端影直的净气;是一种铁骨铮铮、腰杆挺直的骨气;是一种博采众长、气度宽宏的大气;是一种敢于碰硬、敢于攻坚的勇气。
一个企业要长盛不衰,需要靠正气留人,倡导的不是只给物质刺激,推崇的不是庸俗关系学,依靠的是在歪风面前不妥协,责任面前不逃避,困难面前不退缩,并通过这样的胆识和境界,达成和下属精神上的平等认同,赢得下属的自觉追随,从而有效地实施领导行为,成功地实现领导目标。
吴仁宝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只有任何事情不和切身利益挂钩,你才敢说敢为!如今,华西已形成“三气”:财气、人气和正气。其中,正气是根基,是源泉。华西人始终做到弘扬正气,凶的不怕,善的不欺。正是如此如今的华西,才能取得经济政治双丰收,演绎着越来越多的奇迹。
路不拾遗 夜不闭户
华西南门口有一个菜市场,华西人绝大多数都在此菜市场买菜,品种较多,而且菜也新鲜。卖菜的大多是外地人,他们一般都用大板车或者拖拉机将菜运到菜市场。当夜幕降临时,卖菜人将当天没有卖完的一些蔬菜、鱼肉之类,用塑料纸盖上,既不拉回家,也不找一个地方锁上,而是留在菜市场,自己回家休息,第二天早晨揭开塑料纸接着卖。
在菜市场没有任何防范措施的情况下,菜却从来没有少过。有人说,这是因为华西人有钱,但是在笔者看来,更重要的原因是华西人的正气之风蔚然,没有人贪图小便宜,走得端正,活得坦荡。
我们在华西村采访时,还经常看到这样的情况,偌大一栋豪华别墅,大门没有锁,虚掩着,家里却没有人;在华西逛夜市,经常看到做小买卖的人把钱匣子就那么敞开着,好奇地问他们,买卖人坦然地说:华西村不会发生抢劫的事。在华西中心村,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在这儿已不是新闻。
吴仁宝告诉记者:“我对华西村的治安很满意,但不是100%的满意。光一村富,其他村不富,也不会安全,他们会盯着你,周围村富了,全国农村富不了,还是不安全。真正的是全国富了才安全,全国治安好了群众才会有更大的满意。治安需要整合一切社会资源,人与人之间要相互帮助,形成和谐的氛围。”
龙凤广场东面一栋单独的建筑,是华西派出所所在地。所里有民警九人,村里有联防队员130多人,一年到头很少有案件发生,中心村更是一件也没有。华西村派出所所长赵忠法说,华西人作风都很正派,有一股正气。
失而复得的手机
2006年年底,著名剧作家陆天明在华西调研,准备撰写一部反映华西半个世纪风雨历程的电视连续剧剧本。有一天,陆天明老先生发慌了,因为他找不到手机了,手机里面有很多重要的电话号码,陆天明急得满头大汗。华西村村党委副书记孙海燕却十分镇定地告诉陆天明:“放心,在华西你不用担心手机会丢。我打几个电话,您手机肯定能找回。”果然不出所料,他的手机被告知在宾馆住处。
在华西,有一个扛着摄影机到处跑的年轻大学生,他就是小吴,他是土生土长的华西人,大学毕业后回到了华西。据说他住进了别墅,家里拥有三辆车。他也给我们讲述了一个关于的手机故事。
在一次村民大会返回途中,小吴不慎将手机遗失,数千人的村名大会,手机丢在路上难保不被别人捡去。小吴回家后,用固定电话拨叫了自己的电话,电话那头是关机。
过了几天,小吴逐渐淡忘了手机这件事情,可一天突然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问小吴是否是手机丢了。得到确认后,好心人还将手机送上了门。
第四节 “共”文化:共富才算富
华西人富了,但是他们不忘左邻右舍,不忘我们国家还有许多穷地方。因此华西村把扶贫帮困,先富帮后富,看成是历史赋予华西的一种责任,时代赋予华西的一项任务。
走共同致富道路,是华西村最大的亮点,也是最宝贵的财富。走进华西村,我们一眼就能看到“个人富了不算富,集体富了才算富;一村富了不算富,全国富了才算富”的醒目标语。这是吴仁宝的致富理念,也是华西“共”文化的精髓。
梦想:共富三部曲
半个世纪以来,吴仁宝始终带领华西人坚持走共同富裕的道路。在吴仁宝心中,有一个共富三部曲的梦想,即华西富、邻村富、全国富。
为了实现华西村的共同富裕,吴仁宝实行了四条原则:一是效率优先原则。即让有技术、能经营、善管理的人快富起来,带动全村人富裕。二是机会均等原则。华西人人有工作做,个个有工资拿,退休人员、残疾人员一样机会均等。三是财富平抑原则。正确处理积累与分配的关系,不搞攀比,不求暴富,保证集体个人共同富,长期富。使集体经济形成自我造血,良性循环,滚动发展的势头。四是合作股份制原则。对个人分配的钱,根据各户情况,动员他们记账入股,使华西集体合作经济逐步平稳过渡到合作股份制经济。村民人人是股东,个个当家,共担风险,共同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