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和媚姨在说话，先前只是听到一点……似乎是几个皇子之间的事情吧，二殿下他要做些什么……爹爹此番回来的原因似乎也与之有关。”
二人走得远离了那片院落之后，方茹忆才简单的开口解释了起来。伸手指了指那边的院子，声音也是刻意压得小小的：“但具体的原因，却也不知道……嗯，成之，你听听就好，这些话不用说出去的。”
关于方承仁辞官的原因，方勉这里是一直在猜测。他已经知道事情并不简单，这时候倒也不是太过意外。皇子之间的斗争嘛，波及到的人也很多……不过随后倒是微微皱着眉头问道：“你说的二皇子，叫什么名字啊……一共有几个皇子？”
“陛下有三子……二殿名字叫刘祉。”
方勉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表情微微古怪，目光还朝身后的院落看了一眼。
夕阳在远处变得壮丽，这日最后光芒当中，方茹忆犹豫了片刻，先前听到的一番话，她简单说了几句之后。有事情，并不是很清楚，对于方勉，她是希望他能够过得简单一些的。在下一个路口分别的时候，才笑了起来：“爷爷同程家翻脸，是因为程家同大皇子走得近……”
这两日，府中众人所不解的，还是方存真对于程家没来由的怒火。而被认为是导火索的方勉，背后说起来的时候，众人难免有些意见。方茹忆此时解释两句，大抵也是存了让他宽心的意思。
方勉并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院落当中，只是在附近随意走动两圈，那古怪的表情始终停在了脸上。突然就想起原本的历史，那同样叫大唐的国度有过一次很夸张的政治风波，也是几个皇子闹起来的，有着血腥残酷的结尾。当然，天家难讲亲情，这也是正常的事情。皇权不断更迭，权力不断交接，有些东西，大抵是不会变的。不过眼下的大唐并不一样——虽然时间段相近，背景也有些类似，但不一样的东西其实更多。况且，那个二皇子也并不叫李世民……因此他也只是在心中感慨了一番，倒不至于太过担心。
方家最近的某些变化，虽然和他谈不上太大的关系，但身处这个圈子当中，多少是能够感受到一些的，待到前两日方存真和程家翻脸，这种变化就算是到了一个顶峰。到得此时，他也隐隐的找到了根由。当然，其他人那里，更多的还是搞不懂。
到了方存真这一步的人，不是没有情绪，只是情绪很多时候已经无法左右他们的行动。方存真发怒的理由，其实说起来，不过是想找个理由同程家划清界限，这个理由甚至不需要多么合情合理，只要有便够了。
也就是说，方家二皇子刘祉这边的……
方家大部分人对于方勉的态度，原本并没有特别的恶意，也难讲得上喜欢。但是在方存真为他的事情同程家翻脸之后，所有人看着他的目光，也都变得古怪了起来。说到底，一个大家族，下面也是看上面的态度。方存真因为方勉而同程家翻脸，这样的态度或许不能真的让每个人在心中接受和喜欢他，但是至少让一部分人不好再轻易表现出对他的抵触。
二十九日这天吃过晚饭，大家都起身离开。方茹忆最近都陪着媚娘，方勉于是一个人回房间。走到路口的时候，七哥方迎年从后面赶了上来。笑着同他打招呼，看样子是有什么事情要说。不过走了一阵，寒暄了一番之后，似乎脸上的表情还有几分犹豫不定。
对于方迎年，因为先前发生的事情，方勉谈不上好感。但总归是一家人，对方又时常过来和他攀谈，因此倒也不至于给他什么脸色看。到得下一个路口的时候，这个名义上的七哥，终于还是咬了咬牙，将话说了出来。
“成之，为兄有一事，要同你道歉……前些日子，你到处寻访名师，一无所得……其实是为兄对不住你的。程元辅他找到我，说要报复你……在下、在下一时糊涂了。”一片树影遮住方迎年的脸，因此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很难讲是什么表情。
方勉愣了愣，想起这些日子方迎年每日找他攀谈，东拉西扯地说话，居然有着这样的原因。
……
夜色当中的扬州城，鳞次栉比的屋檐上，依旧是覆盖了白色的积雪，偶尔一些地方，也有黛色的瓦片露出的痕迹。琴楼之中丝竹渺渺，热闹非凡的景致。每到年关，类似这般场合，生意都要更好许多。
“翅膀硬了是吧？天真！愚不可及！！”
在琴楼后方的一个厢房当中，叫春晓的女子，坐在一张椅子上，今日似乎是不准备待客，因此脸上并没有化妆，但看起来依旧相当丽质的容颜。先前大概已经说了一阵话，此时几个女子或站立、或坐着在她身边小声的劝说着什么。烛台将这个类似闺房般的屋内映亮，在灯火的另一端，看起来是****的女人，风韵犹存的脸上带着一抹嘲讽的冷笑。
犹如对峙的气氛。
“你要知道，你现在的一切是谁给你的……我给你吃、给你住，将你捧红……说起来，哪里亏待你了？琴楼背后是季家，你先前同骆宾王走得近，他同季公子闹翻之后，不过是稍稍冷落你一阵，你便受不了了？”那**大约三十来岁，眉眼间能够见着年轻时候的美丽，不过此时说话倒是有了几分刻薄。
春晓坐在那里，随后抬起头说道：“李妈妈，赎身的钱已经凑够了啊……”
叫李妈妈的女人闻言，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后声音转冷：“你就是这般报答我的？”她说着站了起来：“你在楼里，众星捧月，往来也皆是才子名流。但你终究是个女人啊……你现在离开了这里，你就只有饿死这一条路。”
“季家已经过问此事，绝不可能放你离开。马上便是大年夜了，你准备一下吧，不要耍性子了……”
春晓脸上看不出表情，闻言只是沉默着，窗外一片灯火掩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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