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的车开进九华山庄贵宾酒店的时候,我完全懵了。我不知道李红颜为什么会指引我到达这个地方。她却告诉我,他老公的培训机构每次来新老师或者新的销售人员都会到这来培训,或者有时候带他们来这里玩玩。
我稀里糊涂地跟她进了房间,房间里高档的装修风格又让我想起刚刚的那个西餐厅。而我则无暇顾及那么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也不知道接下来李红颜要干什么。我如坐针毡,看着对面坐在床边的李红颜,她从包里掏出数码相机,一边笑一边翻看刚才我们俩的照片,时不时还把屏幕翻过来给我看。后来她干脆走过来坐在我旁边,一共就那么几张照片,她翻来覆去地看个不停,而且每次都能顺利地找出笑点,我则百无聊赖。
“你后来又想起过我吗?”李红颜看着照片冷不丁问我。
她突然这么一问,把我问得愣住了。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事情的真相,答案是肯定的。自从上了大学我就开始想念她,直到认识了彭小瑛的时候我时不时还会在心里拿李红颜和彭小瑛对比一下,这种习惯甚至一直持续到了最近几年。
当得到了肯定答案以后,李红颜慢慢地放下手中的相机,深情地看着我。从她眼神里流露出来与我阔别多年的感情,然后她非常主动、非常凶猛地一把把我紧紧搂住。我的脸贴在她略见厚实的肩膀上,而我的双手却悬在空中。因为我不知所措、因为我诚惶诚恐。
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李红颜突然双手捧住我的脸猛亲,我的舌头被她的舌头紧紧地拽住,被拔得有点儿疼痛。我们的嘴里发出一阵阵不自然的响声。李红颜放下双手迅速脱下身上的黑色风衣,然后又非常粗鲁地脱下自己的黑色T恤,她穿着一件紫红色的内衣,一对不大的乳房半遮半掩地暴露在我的面前。然后她又紧紧地搂着我的脖子亲了起来。
当李红颜一边亲我一边脱下那条黑色长裤的时候,她包里的手机响了。她依依不舍地放开我,拿出手机,我隐隐约约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跟一个老同学聊天呢,一会儿就回去……”李红颜说着说着走进卫生间,我听不到她后来又说了什么。我坐在沙发上还是有点儿神志不清,我甚至都不确定刚才发生过什么,而当我发现自己的下身起了变化的时候,我才似乎明白刚才的一切是真实的。
当李红颜走出卫生间的那一刻,我才全面地看到了李红颜的身体。她穿了一身紫红色的内衣,除身体发胖了以外,皮肤依然白皙细腻没有丝毫的变化。我们俩显然被那个不合时宜的电话给搅合了,她重新坐到我身边的沙发上点着一根烟,静静地抽着,眼神里又是那难以名状的凄迷。而我则异常尴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但可以肯定的是,在那个电话之前李红颜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已婚女人,而此时我却忘记了她的这个身份。
我重新把抽着烟的李红颜搂进怀里,我贪婪地亲吻着她的脸、她的嘴巴、她的脖子、她的耳朵,我把我这将近十年来对她的想念一瞬间都抒发了出来。
而李红颜则被蹂躏着,没有任何反抗,只是静静地抽着烟,由于身体的剧烈晃动,烟灰掉在了她雪白的皮肤上。可当我想脱掉她内衣的时候,她阻止了。她把放在沙发上的数码相机拿起来,翻看着里面的照片,可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却湿润了,鼻尖也变得微红。她把手里的相机递给我,我赫然看到屏幕上是一个小男孩的照片!
照片中的男孩大概两三岁的样子,手里拿着玩具站在一个绿油油的草地里,脸上的表情就和我现在是一样的呆滞。我又按动相机上的按钮,无一例外的还是这个小男孩的很多照片,在家里、在车里、在马路上、在海边……
我的脑子突然好像被雷劈了一样的疼,我又突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难道李红颜有孩子了?难道她做了什么手术或者接受了什么治疗能生孩子了?或者她领养了孩子?傍晚在餐厅里虽然我一直给她道歉,但我们从来没有直接提到这个事!因为我们都觉得伤痛就没必要直接去提及,那样的话就相当于往伤口上撒盐。我呆呆地看着李红颜,她穿着内衣蜷着身子坐在沙发上。
我一下性欲全无,这时候我脑子里闪过一个问题,“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李红颜的?是不是她亲生的?”
“你孩子多大了?”我故作镇定地问她。
“两岁多。”
“男孩?”
“男孩。哎……要说我胖了,都是生孩子给闹的。”李红颜无奈地说。
我尴尬地笑了笑,问:“生的时候顺利么?”
“还行吧。你什么时候结婚啊?”
李红颜把烟捏灭在烟灰缸里,站起来穿衣服。刚才我们俩还沉寂在激情之中,而在短短的时间内双方却又迅速恢复了平静。尤其是李红颜,跟刚才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呵呵,快了,戒指刚做好。”
“还订做啊?”李红颜惊讶地问。
“是啊。”
“嗯,有情调!”
事到如今,我现在关心的不是李红颜的孩子是男是女,也不关心她为什么会发胖,更不关心我的结婚钻戒到底有没有情调。现在我心中只有一个重大的问题没有解决,那就是我不知道李红颜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又不能直接去问,我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出了一个“套话”的方案。
“你认识医院的人么?”我问李红颜。
“怎么了?”李红颜在卫生间里高声问。
我走到卫生间的门口,看到她正在里面对着镜子梳头发。我假装愁眉苦脸地说:“嗨,我媳妇……我媳妇生不了孩子。”
“呦!是么?怎么这样啊?是她的事儿还是你的事儿啊?”李红颜皱着眉头,感觉她也挺为我着急的。
“你那会儿呢?”我问李红颜。
我问她“你那会儿呢”的意思就是想知道李红颜不能生育之后怎么又生了孩子,其实我这个“那会儿”是一语双关的意思,如果孩子是李红颜自己的话,她会理解为她生孩子的时候,如果不是她的话,她会理解为她不能生育后是怎么解决的事儿。
李红颜想了一下说:“我那会儿?我剖腹产,提前了一礼拜吧大概?”
李红颜的答案应该说是很明确了,数码相机里的那个孩子就是她亲生的!这时又有一件事划过我的脑子,那就是“李红颜到底有没有过不能生育的经历”?
我显得很着急地问:“那你的朋友有没有靠谱的医生什么的,或者也有怀不上孩子的这种啊?我问问他们这事儿得怎么办,我都急疯了,我们俩爸妈都还不知道呢!”
李红颜又想了想说:“还真……还真没有,还真没有医院的。我那堆生了孩子的朋友要不就是顺产,要不就是跟我一样,剖腹产。还真没听说哪个生不了的。”
又是一声晴天霹雳!在和李红颜见面的几个小时内,我受到了几次严重的刺激。现在我知道了,全都明白了!我家里有4封没有拆开的信,第一封信有一个女孩告诉我她怀孕了,第二封告诉我她要打胎,而第三封又说自己打胎失败以后不能生育了。原本以为这个女人是李红颜,但现在看来我错了!这一消息彻底打破了我原本已经千疮百孔的心理防线,我刚刚如释重负现在又百感交集,刚刚清晰明朗的事态也再一次变得扑朔迷离。想想真是可笑,我刚才还为李红颜痛哭,最后发现“哭了半天不知道谁死了”。
我和李红颜告别是晚上11点,李红颜说就在这儿住一晚,而我执意要打车回家。我和她的的确确是吻别的,但我们俩谁都没有再流泪。当我走出李红颜房间的一瞬间,我看到房门把她的脸慢慢关得越来越窄,直到她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我面对着冰冷的房门站了好一会儿,没有出现电影里女主角依依不舍地追出来那样的情节。我心里顿时萌生一丝隐隐的痛,我深知,想再见到李红颜不知道得猴年马月了。
11
我坐在出租车上,北京的出租司机大多很健谈,天文地理国家大事没有他们不能聊的,尽管他们都是瞎聊。这个司机也不例外,继承了北京“的哥”的优良传统,但他扯蛋的话我一句都没听进去,我靠在后座上再一次陷入无边的苦恼之中。我不知道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彭小瑛,如果她知道真相后一定会对我彻底绝望,她会以为我还是在骗她,她会以为我不只把一个女孩的肚子搞大,她会以为我是个难以相信的人从而不和我结婚。就算和我结婚她也会处处防着我,不相信我,这是我不能容忍的。因为一个男人是无法容忍自己的妻子一辈子对自己不信任的。所以我思前想后打算再编一个谎话,就说已经跟李红颜道歉了,李红颜也原谅了我。因为这也是事实,彭小瑛一定会相信的。而至于那个真正被我伤害的人就随她去吧,我心里自我安慰着。我想今天跟李红颜道歉了就相当于给“她”道歉了,这样动感情的张冠李戴也希望真正的那个“她”可以理解。
当我走进家门的时候,我发现彭小瑛却没在家。我今天去和李红颜见面是已经提前告诉她的,而她晚上有什么事却没有告诉我,这让我有点儿不高兴。我拨通了彭小瑛的手机,但那边传来的声音却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我突然警觉起来,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难道是彭小瑛因为我今天真的去见“老相好”李红颜而生气了?可那天她让我去救赎的时候是那么真诚,我看她那个样子是真怕遭报应生孽种!
我给彭小瑛发短信,问她在哪儿,让她立即回电话,但是等了一个小时都没有消息。我想起林可,就拨通了她的电话。
“啊?小瑛还没回来?”林可惊讶地问。
“是啊!手机也关机。”我着急地说。
“是不是加班儿什么的手机没电了啊?”林可说。
我突然觉得不能让林可跟着一起着急,因为这事与她无关。如果再让她发现点蛛丝马迹,我的一世英名就算毁于一旦了。
“哦,对!操!我这脑子现在是真他妈锈了!她昨儿跟我说今儿加班!我给忘了!”
“哎……你说你,还没结婚呢,结婚综合症就来了!”林可无奈地埋怨着。
直到晚上快12点了,我已经急得直跳脚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扑到桌子面前,一把抓起手机,可看到的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越辰,越辰?”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操着东北口音的女人声音。
“你是?”我问。
“我是你宋阿姨。”
“哦哦!阿姨您好!”
“哈哈,你好!睡觉了吗?”电话那边传来爽朗的笑声。
“还没呢,您怎么也没睡觉?”
“是啊,怎么给小瑛打电话一直都打不通啊?我找了半天才找着你电话。”彭小瑛她妈有点着急地说。
“哦,她的手机没电了。您有什么事儿吗?”
“我不是和你彭伯伯明天中午十二点半的火车吗?明天下午六点四十就到北京啦!”
我突然想起来,离我和彭小瑛的婚礼日期还有4天时间。彭小瑛的父母早就定好了火车票明天到北京的,因为这几天的麻烦事弄得我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啊!我记着呢,明儿下午我去火车站接您,您的车次是什么啊?”
“什么啊?”彭小瑛她妈问。
“车次!就是您坐哪辆火车!”
“哦哦,等会我看看啊。”
过了好一会,她妈才又走到电话前面给我念了一下车次,到达地点是北京站。
“小瑛呢?”她妈问。
“她今天累了,早睡了。”我有点紧张地说。
“哦,行!你也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我觉得焦急万分!这可怎么办?明天下午彭小瑛父母就到北京了,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女儿却失踪了!他们俩不会怀疑我“杀妻”吧?我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我只能祈求彭小瑛明天能自动出现!最好是出现在北京站!而且我又想到一点,接到彭小瑛的父母应该把他们安排在哪呢?如果我们原定的结婚程序,新郎接新娘的过程是要在我们租的房子进行的,然后把新娘接到我父母那见我家人,最后一起去新房。
新房!!我又突然想起彭小瑛是不是在新房睡觉了?我穿上衣服,连夜开车赶到我们的新房。
12
当我把钥匙插进新房房门的钥匙孔,然后转了三圈,一瞬间我就知道彭小瑛并不在这。因为我们新房的这个防盗门是不可能在里面把锁锁上三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