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依偎在你怀里,看萤火虫漫天飞舞,散落星光熠熠;想附在你耳边,诉你歌声呢喃,萦回耳畔;想挽着你的手,虽死生契阔,却两心相合???????无奈痴念依依,不及人世幻变???????——死说
禹城城郊,黑云蔽日。
峨冠博带,长发飘飘,长琴前,男子愀然危坐。细密长整的眉毛低低压下,一双细长的眼睛似闭似合,眉心紧锁心事。愣有一时,修长的手指猛然一拨,,顿时琴弦震动,若滚石发于千仞之山,裂云穿石,振聋发聩。尔后,琴音忽转低回,若溪水潺湲曲折于幽径,不绝如缕,呜咽如诉。令人不忍卒闻,沾襟濡袖。
远处树林“簌簌”,一阵疾风掠过,送来一串长笑:“哈哈哈——修竹森森,天籁细细,幽篁奏流水。我鬼天煞何德何能,竟能有幸一闻这天上之曲!”笑声未远,几条黑影已是“刷刷”落至对面,一双双杀意凌然的眼死死锁着怃然而奏的男子。
男子置若罔闻,依旧抚琴弄乐。只是琴音变得忽高忽低,忽明忽暗,跌宕起伏。一时低回婉转,如怨如慕;一时高亢悲慨,声闻九天。使人闻之,感同身受,潸然泪下,悲恸不已。
“琴声悲怆不能自抑,悲戚慨然却铮铮然。失落怅然中透露出一丝不甘,黑暗迷惘中飘离着一抹微光。哀而不伤,怨而不怒,琴圣果真妙手哉,鬼天煞佩服!只是不解,琴圣一曲哀音,所叹为何啊?”说话之人话音刚落,一个粗犷的声音立马接上:“大哥,还跟他废啥话啊?鬼王让我们来取灭魂珠,直接上就是了!”
“是啊大哥,依我看???????”另一个刚想附和,却见为首之人回头狠狠瞪了自己一眼,话到嗓子眼硬生生咽了回去。
“在下疏于管教,还望琴圣海涵!”为首之人抱拳一揖道。
“嗡——”琴弦铮然作响,音声戛然而止。然这一尾音似贯注了深厚的功力,竟经久不绝,震人耳鼓。男子如一尊塑像危坐于前,闭口吐声道:“比起你的道貌岸然,我倒是更喜欢你几个兄弟的直白。既然一战不可避免,那你还等什么?”
“呵呵呵??????”为首之人一阵佞笑,揶揄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昔日二圣俱在之时,我等还有所忌惮,自认不是对手。可如今???????”瞥一眼形单影只的琴圣,眼中颇含嘲讽之意,“恐怕我五兄弟要略胜一筹了。不过,我鬼天煞喜结英豪,若承蒙琴圣不弃,我五兄弟和你能够喜结金兰,也是美事一桩。前提是只要你将灭魂珠交与我们兄弟,让我们兄弟好回去复命。你看???????”
“呵——”男子白皙的手指抚弄着琴弦,浸浴着清澈的月光,他的神情反而不分明起来,“说的都是废话!”声音蓦地一沉,整张脸仿佛蒙上了阴影,“要打便打,无须多言!”话音未落,手中之琴已是飞速转动,男子修长洁净的手指灵巧地拨弄着琴弦,速度极快。肉眼看去,只能望见一道道残影。这一曲非比寻常,男子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在弹弄,与此同时周围也奇异地升起浓重的白雾将男子笼罩其中,使他看起来真个似谪尘的琴圣在弹弄天籁之音。更离奇地是,即使男子确实在忘情地弹弄,但这方圆之内却无一丝琴音,反而是一片无声地死寂。
“靡靡之音,销蚀心骨?快运气护住心脉,别让琴声渗入体内!”鬼天煞说着已是运气发力,全身被一层黑气护住,眉宇间却是渗透出一股杀气。
其余四位亦是如法炮制,几人便这么僵持下来。
候有片刻,鬼天煞爆出一声长啸,积蓄一股磅礴大力猛然向男子砸出一拳,黑色的力量喷簿而出,如旋风般席卷过去,直取男子。男子目光一凛,双手猛然下压。琴声铿锵作响,方比敲金戛玉之声,急促而有力,摄人心魄。一片淡黄色的光芒从琴弦中流出,尔后积蓄在男子面前撑起一道屏障。黑气狂涌袭来,狠狠地撞在屏障上,竟闻得“嘭”的一声闷响!琴圣长发飘逸,双手极速弹拨,肉眼观去见琴不见手。鬼天煞亦是大喝一声,全身黑气暴涨,源源不断将力量贯入黑气之中。两人前番互相试探,此刻已是硬碰硬较量开,二人额上皆是渗出密密汗珠。
忽然,黑气一颤,紧接着一串“嘶嘶”之声跻踬连绝。尔后闷有一时,忽地爆出一声巨响,鬼天煞身后四人俱是一震,还未及反应过来,鬼天煞已是倒飞出去七八步,半蹲在地上捂着胸口连吐三大口血。
“大哥!”四人急步围去,却被鬼天煞止住。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看来是我小觑你了。若非这离胥散你只悟至第四层,恐怕我现在已经经脉尽断,甚至粉身碎骨了。”鬼天煞半跪在地,虽面露苦色却强扯出一抹邪笑。
琴圣不语,依旧是那个姿势危坐于前,长发落于肩头,容颜半掩,双眸半合,安静地连空气仿佛都已停滞。鬼天煞觉出不对,两眼定定地看着他,一缕缕黑气再次渗出,在琴圣周遭十步远游离飘荡,仿佛再试探着什么。
半晌,猛然惊出一声弦断之音!片刻,第二声。有顷,第三声,第四声接踵而至。一连十八响尽,琴弦断绝,音声杳然。
“呵呵呵???????哈哈哈——”鬼天煞陡然爆出一串长笑,继而抹了抹嘴角鲜血讥诮道,“我当琴圣有甚高深,看来是在下高估你了。我本以为方才一招我未胜半式,不过现在看来,我们当是平分秋色了。二圣高山流水,少了一个战斗力果然就大大下降了。看来今日我们兄弟五人要不好意思了呵呵呵??????”言罢,回头朝周身四人使了个眼色。
四人会意,其中一个较为粗壮、圆头大耳的领先一步朝琴圣逼去。
“咳——”琴圣身躯一震,吐出一口鲜血。殷红的血洒落在残缺的琴上,星星点点,犹若秋后一地花残。
许是见此情景更加确信琴圣已是重伤在身,构不成威胁,几人便更加放心,脚下步子不觉加快了许多。眼看就要近至跟前,几人正要擒获,不想异变突生。原本生气几无的琴圣陡然睁开双眼,露出一对漆黑死寂的瞳孔。他瞳孔之中的黑暗在迅速扩散,不及眨眼之间,一双眼眸竟被黑暗淹没。及此之时,冲天的戾气从他的身上爆出。周遭不知何时幻化出重重魔影,围绕着他极速飞转。黑气蒸腾而起,将他衬托的仿佛一个盖世魔神。方才神明清澈之气杳然无踪,剩下的是仿佛从修罗地狱中裹挟而来的骇人杀气。
方才还有些得意忘形半坐于地都准备收工大吉的鬼天煞此刻目瞪口呆,他的瞳孔在遮天蔽日的黑气中急剧缩小,虽无彻骨寒风,他的牙齿却因恐惧而上下龃龉,发出骨节相碰的“咯咯”声。终于,短暂的沉默之后,他仿佛被抽离了灵魂的干枯之躯拼尽气力歇斯底里地冲着还不知所以一副懵懂的四个兄弟喊道:
“不好!后撤!快后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