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近日杨村众人都发现杨天和一家精气神特别好,却不知缘由,私下又是一番猜测。
“娘,太太婶婶们又在说我们家,真是无趣。”杨久言衣袖裤脚挽的高高的,拿着钝刀,挥汗如雨。
地里花黄色、白色,瘦果棱,高二三尺的茼蒿嫩叶上斑斑点点,杨久言将灶膛里的草灰洒在上面,又用枯草薄薄的盖住。太阳炙热,一个时辰的下来,杨久言累的气喘吁吁,不得不找些话题。
“由着他们说去。”杨丁氏并不热衷,她精神奕奕,并不觉得累。
杨久言无话可说,只得复低下头继续劳作。亏得只有两三分地有了虫害,若是再多些,她还真是受不了。
等到烈日当空,两母女急急把最后一点茼蒿铺上杂草,赶忙收拾好东西回了家。路上又遇见几个妇人,眼神俱露出莫名的神色,杨久言心头不舒服,偷偷的瞪了回去。
走到家中石墙下,就听见院子里有人的声音。
杨久言疑惑,这个时候,父亲和二哥要么在田里,要么在山上,怎的今日这般早?她与杨丁氏对望了眼,跨大步子转弯钻进墙。
屋门口的小块空地上,有两人站着。
杨丁氏望去,都是生面孔,怪道:“请问,两位是?”
这两人见她母女回来,连忙走来,为首一人打揖道:“想必这位便是杨夫人吧?”
杨丁氏微点头,将竹筐放下,依旧问道“两位是?”
“夫人勿怪,小人是受大公子所托,来寻杨小姐的。”那人又回道。
“莫不是江家大公子?”杨久言算了日子,不知不觉已过去七天。
那人听杨久言问,点头道:“正是,大少爷吩咐,让小人今日来向杨小姐求取‘策划书’,小人不敢耽误。还请杨小姐帮忙?
杨久言听他说话圆滑,客气却不失规矩,眼里更是不错。她道:“江大少爷竟是个守时的,你且等等,我这就取来。”说着,放下刀具,回到内室取出近日涂涂画画的稿纸,交给那人。
“我读书不多,这字写的歪扭。”晋朝可没有水笔、钢笔、圆珠笔,甚至连铅笔都没,杨久言只得捏着炭头写,初时石头见杨久言写的起劲,便也在得来不易的草纸上抹着玩。
此时拿出来,正面一片乌黑,纵然杨久言脸皮挺厚,也架不住赧然起来。
那人笑道,“无妨,大少爷担心小人传话不准,其实亲自来了。此刻正在我们江家宅子里,过后便会来寻杨小姐。”
杨丁氏皱眉,这女儿在唱哪出?不过素日杨久言表现的温良,虽有疑问,倒也不致马上发作。脸色却沉了下来。那两人都是惯常识眼色的,见杨丁氏如此,便告辞:“打扰杨夫人了。”
两人走后,杨丁氏上下打量自己女儿,道:“何时与江家少爷还有来往了呢?”
杨久言见她脸色不好,陪笑着,“不过是上回从外婆家回来时,借坐江家的车。哪里有什么来往。”
杨丁氏不信,“怎的刚才他俩找你要什么‘策划书’?”她算是识文断字的,待字闺中的时候,亦随了先生学过几年。却从未听说过还有什么名策划的书。
这却叫杨久言如何解说。
归家之后,杨天和一直忙于田地之事,杨达文又去了饶城,待闲的下来,准备跟他们谈日后规划,杨久言自己又很是踌躇。今日被江家两个下人一说,她是不讲都不行了。思定,便道:“娘,我是想着开间小店,请了江大少帮忙呢。”
“叮当当......”杨丁氏正拾掇摆好的锄头又倒在地上,她转过身,杏眼圆睁,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说,你要做什么?”
杨丁氏长的甚为秀美,大眼挺鼻樱桃嘴,眉尾细长人婉约,没想到生起气来也有股骇人的魄力。杨久言讷讷的张嘴,道:“娘,我,我说,要跟江家大少爷一起开间店。”
又将与江明昌说的那番话倒出来讲了一遍。
“不行!”不知为何,杨丁氏前所未有的坚持。杨久言无奈,无从下嘴去辩驳,这种事情,搁在他们家确实很为难。老大老二都届适婚年龄,家中若有些银钱都要好好存着,哪里有可能冒险给她。
“就让她去做吧,不过九儿,得等到秋收以后才行,爹卖些谷子得些铜子与你做本。”杨天和背着布袋往门口走来,听这意思,竟是听到妻女的聊天了。
杨而行照样不开口,神情跟杨丁氏一样,难以置信的望着家中老大--杨天和。杨天和笑笑,道:“都望着我做什么?”
“爹,我以为你,你......”杨久言实难想象杨天和会答应的这么畅快,难道他事先得了消息?
一家人边说话便整理,进了屋。“石头野到哪玩去了,还不回来,早上我还让他在枫树脚底(地名)拣点干柴的。”杨丁氏不好与丈夫争吵,只得寻小儿子晦气。
杨天和温厚地搓搓手掌,拍下泥土,随意找了把马扎坐下,道:“小孩家家的,让他玩会,没事。”他伸手拖过长凳,对妻子说,“来,坐。这两****就想跟你说来着,不是一直都忙嘛,就耽误了。”
杨丁氏忿忿地白了他一下,呵道:“好啊,一个两个有事就只瞒着我。”
杨久言又眯眯应道,“不是啦,并非瞒您,我是想等确定了再跟您说,省的您又担心。”
话毕,一阵热风吹过,杨久言却打了个激灵,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已经真的开始打心底里把杨天和夫妇当作亲身父母一样,敬畏遵从了。
“不是为了那田地吗?否则早与你商量了。说真的,这事我初听达文讲,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咱九儿上回病次好了之后,竟真是清楚很多。又识字,又有胆色,怎么就不可以去做生意了?”显然这话杨天和是酝酿过一段时间的,否则他一乡下汉子,素日里话都不多愿多说的,哪能张口就来。
瞧他话一说完,连杨久言自己都觉得夸张了些,杨丁氏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她又道:“人清楚些就安安分分的做些女工,何必学做生意,这个家有达文一人去学就足够了。便是他,若不是......我也不要他去。”
天下父母心,无论杨丁氏出身如何,经历哪些,她都是想要子女好的。杨久言理解她,便娇娇笑道:“娘,江大少都愿意与我合作,就可以知道女儿做的这门生意是不错的,何况,嘿嘿,外婆还给了我点零用,出一半的本该是够了。”
原来上次丁家老太太给的她的银子和金叶子,都收在她的贴身小衣里,原打算瞒着杨家夫妇的,可就在刚刚,她改了主意。
“什么,你还给我藏着私钱?”杨丁氏气的是头发都要竖起来,这孩子,看着省心,实际上心里的小九九打的叮咚想,哪里改了从前的粗蛮、任性,分明是更上层楼才对。
杨久言吐吐舌头,她撅着嘴道:“那我是怕你们会没收,就没了做生意的本嘛.....”
不说还好,她一说,杨天和、杨而行都白她几眼,如此一番嬉笑怒骂,终是在杨家通过了她做生意的议题。
小作:卷二“展翅”开启,开超市终于能开始实行,杨久言和江明昌,也将会出现不同的故事。敬请期待~谢谢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