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
“啊!”他不知不觉加重了手里的力度,疼得她大叫,“你弄疼我了!”
被她一喊,慕容宴立刻清醒了过来,放松她的脚。
“抱歉。”慕容宴收拾好自己的心绪,低下头专心处理她的伤心。心里却一阵发慌,这么多年来他时时刻刻保持的冷静沉着为何在这丫头面前频频失控?他需要冷静。
“别的男人我不知道,对我来说,只要我的女人乖乖听话就够了。”
祝颜顿住,这个回答好像有点奇怪,奇怪在什么地方呢?
这算哪门子的冷静,慕容宴在心里狠狠地敲自己的脑袋。
“咚咚。”敲门声忽然响起,打破了他的自我谴责。
“爷,到了。”
“我知道了。”慕容宴整理了一下思绪,脸上又恢复了冷然。他把包扎好的她的脚轻轻地放在另一张凳子上,“我有事要上岸,大概要几个时辰才能回来,老陈会照顾你,我一回来就送你回去。”
“可是……”
“这个……你拿在身上。”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不由分说胡乱地塞到她的手里,又将她的拳头握紧,“我走之后再打开。”
“啊?为……”她的话还没问完,他就站起身,像风一样打开门翻卷而去了。是害羞吗?她忽然有一种错觉,不,应该是幻觉才对吧?
她打开手掌,一层层打开白色的绸布,船缓缓转了个方向,阳光一点点从窗户照进来,她手心里的那个用红绳连接的小东西慢慢焕发出晶莹的光线。
眼睛一阵发热,她小心地拿起红绳,阳光下,那只洁白的小玉兔莹润通透,眼睛湛着光,嘴角的弧度上扬,好像悄悄地在跟她说,其实,那不是幻觉,他的心里真的有她,不要再害怕,不要再抗拒。
她轻轻地点点头,即使只有那么一点点,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她也不会再和他顶撞,要做一个乖、乖女孩。
“祝小姐,我可以进来吗?”门外又响起叩门声。
“是老陈吗?”
“是,爷让我给姑娘送点糕点过来,免得饿着了贵客。”
他的声音听着有些奇怪,一板一眼的,不带一点感情。祝颜犹豫了一下本想拒绝,又想起她刚才对自己许下的承诺,应道:“进来吧。”
老陈捧着一个托盘慢慢走了进来。他跟一般下人一样穿着粗布衣服,走路的时候头都低着,好像地上有什么宝贝一样眼睛紧紧地盯着地面。
他将几小碟糕点放在桌上,退到一边站定。
“有劳你了,现在没事,你可以出去歇一歇了。”祝颜看了那些糕点一眼,没有动手去拿。
“爷走的时候吩咐了,一定要我亲眼看着姑娘吃下去才能走。”老陈依然低着头,态度却不容置疑。
祝颜叹了口气,为什么连吃个东西都要这么霸道?好吧,她是乖女孩。她从盘子里挑了一块最小的桂花糕送进嘴里咬了一口,发觉味道不错,很快就解决了一个。
“这样可以了吗?”
老陈嘿嘿一笑,缓缓抬起头,“很好,这样我就不用来硬的了。”
看到他的脸渐渐地清晰,祝颜身子不禁一颤,不由得攥紧手里的玉兔。
不知道那丫头喜不喜欢他送的东西,怎么搞的,又不是没有过女人,居然在一个黄毛丫头的面前紧张了起来。心里这么想着,嘴边还是挂上了笑容。
“爷,您今天心情不错啊。”开新默默地迎上来。
慕容宴收起笑容,冷哼一声,“我交代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基本都办好了,现在只差那些树上的栗子了。”开新跟上慕容宴,脸上的笑容暗暗扩大,看来爷和祝姑娘就快要修成正果了,这下子老爷要怪他情报不准也没话说了。
“为什么没有栗子?”慕容宴走上码头,拐过一个街角,来到了一间平房门前停住。
开新疾步趋前将门打开,“爷,不是没有栗子,现在才四月,栗子再快也得到八月份才能结果啊。再说咱种果树没经验,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只要有她在一定能活的。”绕过一面墙壁,来到了一个院子里。他在其中踱步,不禁扯开一抹微笑,她要是看到一定会喜欢的。
身后的厨房里飘荡出浓郁的菜香,慕容宴在树下的竹椅坐下,“我很满意,把她请进来吧。”
“是。”开新看了看慕容宴的背影,忍不住叹息,如果少爷对老爷也有这份心,老爷大概此生也无憾了,呸呸,他想什么呢?
开新重新拉起笑容,正要转身向外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爷,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还没向您汇报。”
头好痛,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打过一样,眼睛也疼得厉害,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勒住。她甩甩头,想要挣脱这痛苦,却愈演愈烈。
“嗯……”她连低叹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不对,好像是嘴巴被堵住了。
“哈哈哈,终于醒了?”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粗壮得有些吓人。
是谁?她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黑暗。她被绑架了吗?想问,却只能“唔唔”两声,嘴里那个咸咸的东西快要塞进了喉咙里,味道恶心得想吐。
“丫头,你是叫祝颜吗?是的话就点点头,别不识相啊。”那个人继续说道。
手脚都被绑得动弹不得,这是什么地方,她只记得她是在船上,吃了慕容宴叫老陈送来的糕点……老陈?想起他的脸,她不禁一阵发抖。
“啪!”什么东西被狠狠甩在了地上,伴着声响的是另一个人的声音,“再不回答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是“老陈”的声音!他也是绑匪之一吗?被那个声响吓得全身一抖,她赶紧点头。
“哈哈哈,没想到慕容宴那个兔崽子居然喜欢这种款的。丫头,别害怕,如果那小子不来赎你,老子就收了你做我的压寨夫人,跟着哥吃香的喝辣的。”声音粗的男人说着伸手抬起祝颜的下巴,又粗鲁地放下。
“老钳,你不想活了,她可是柳侍郎的侄女,一下子得罪两头我可应付不来。”‘老陈’提醒道,走过来把祝颜嘴里的抹布拉下来。
“去,你就装吧,那个未来的镇远将军你都敢惹了,还怕这么个黄毛丫头?”
“姑娘,你爹是不是叫祝吴铭,生前任前朝的大学士。”
祝颜咬住下唇,即使身子抖得厉害也不想回答。
‘老陈’冷笑一声,道:“你不说也罢,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二十年前,祝大学士因为触怒了当朝皇帝被关进天牢,本来要处以死刑,却在行刑的前一天离奇从天牢里失踪。十八年后,终于有人在一个叫丁家村的地方发现了他,但是没过多久,他和他的妻子就葬身在了一场莫名其妙的火灾中。我说的对吗?”
他们提起爹娘的事到底有什么目的?她紧紧咬唇不肯松口,但是心里的不安感却越来越强烈。
“是谁找到的他们,谁放的火,你难道不想知道?”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她以为至死她都不会再提起这件事,那片火海已经吞噬了过去的一切,她不要再回想。
‘老陈’看着她的反应,得意地冷哼,“七年前,江湖上忽然多了两个专抓悬赏死刑犯的少年,一黑一白,人送绰号‘黑白鬼煞’,因为他们只要认定一个人就能像鬼一样死追不放,捉到的一律斩下首级,不留活口。”
‘老陈’顿了顿,声音忽然变得锐利:“他们狠心冷血,就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格杀不论,更不用说那些被冤枉无处伸冤只能四处逃亡的人!”
“为了躲避他们还有人被逼无奈落草为寇,镇日人心惶惶。”老钳咬牙续道,“更不公平的是,这两个鬼煞居然是将军府里的人,就连丞相都扳不倒他们,皇帝还贴出皇榜公告天下他们的‘善行’!”
嘴唇已经咬破,尝到了血的味道,她挺直腰杆,提醒自己即使震惊,即使恐慌,也不要相信这两个人的话。
“这些我都知道,跟我没有关系。”
‘老陈’和老钳闻言一怔,‘黑白鬼煞’行踪诡异神秘,这个小姑娘居然知道他们的底细,看来他们的宝押对了。
老钳‘嘿嘿’一笑,“既然你都知道,那两年前那把火你该不会不知道是谁放的吧?啧啧,看来你还真不是一般的丫头,居然跟杀害爹娘的凶手都能搞到一块。”
“闭嘴!”祝颜要紧牙关,提到真正的真相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更痛苦。
“不识好歹!”老钳扬起右手,毫无留情地往她的脸上招呼过去。
祝颜原本坐在地上,他的一掌力道太大,她闷哼一声,身子在下一瞬往一旁倒去,身体在凹凸不平的泥地上又是一撞。
老钳走上前,抬起脚还要踹上去。
“住手!”‘老陈’不耐烦地开口阻止,“我不是说过不能动手吗?”
“哼!”老钳不满地收回脚,喘着气,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