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走上前抓起她被反绑在背后的手臂,用劲一拉,扯着她坐回原来的位置,“祝大小姐,我们抓你来本来还以为能寻找到一个同仇敌忾的伙伴,没想到你这么相信那个小子,真是枉费我们的一番功夫。既然这样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呆着,这个房间已经布置了机关,你要是不想死就不要动。”
脸颊火辣辣地好痛,嘴角好像破了,往外渗血,那一掌几乎快把她扇晕了,连意识都变得模糊。但是好奇怪,眼睛被蒙住了,听力变得尤其地好,即使眼冒金星,他们说的话还是一字不落地回响在她脑子里。
她调整好呼吸,将嘴里的血混着口水一吞,不知哪来的勇气,冲口而出:“不管你们是被冤枉还是另有隐情,起码你们现在做的事已经犯了法,以恶报恶只会让你们更见不了天日!”
老钳捡起破布,捏住她的下颚,粗鲁地塞了进去,“还敢顶嘴!你要是活着就告诉你那个侍郎姑父,这一切都是因为慕容宴。如果他不来,你死在这的话,嘿嘿,遗言我们也给你写好了。”
“自从被他们盯上那天开始我们就已经无路可走了,与其坐着等死不如陪他们玩玩。老钳,时间快到了,把房间布置好。”
祝颜被他们搬到了一个角落里靠墙坐着,听着他们乒乒乓乓地在这个屋子里不知道装了什么机关,其间连话都没说。
在她昏昏沉沉的时候,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寂静得让人害怕。
“什么?!你说她不见了?”慕容宴猛地一拍,那把竹椅的扶手立刻变成了一堆碎片。
开新忙不迭道:“爷,您别急,我在船里仔细搜查过了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还在船里的桌上发现了一封信,您先看了再说。”
慕容宴皱着眉一把夺过信,展开,匆匆看了一遍,眉头立刻舒展了一些。哎,还好,他还以为她是等不下去自己跑了。
“爷,没事吧?”开新看着他的表情,绷紧的心弦也松弛了下来。
不对!他在想什么?她被绑架了!
“昆问现在在哪里?”他把信折好,重新放回信封里。
爷的表情怎么又变了?到底是什么事?“不清楚,应该是在府里。”
“尽快找到他,把这封信交给他,”慕容宴把信递到他面前,又收回,“除了他谁也不许看,别自作聪明。告诉他我先去信里所说的地方,叫他也立刻赶过去。”
“是。”是说他吗?他又好委屈,“小的这就去。”
天好像暗了下来,地上的阴气越来越重,四月份京城的傍晚还是有些凉。祝颜缩紧身体,等待的时光每一刻都是煎熬。
身上的束缚勒得难受,却一动都不敢动,机关暗器她都在他那间小屋里见识过了,这里大概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他会来吗?肚子好饿,好后悔没把那些糕点都吃了。可是,她好像就是因为吃了那个桂花糕才会晕倒的,她真是饿昏了吗?
“他来了。”寂静中,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她的上方传来,接着便听到了三下敲击瓦片的声音。
很快,她的右边传来了三次木头相撞的声音,像是暗号一样回应着。
他们还没走!他真的来了吗?她坐着身体,随时准备站起来逃走,虽然她的脚是被绑住的。
“是谁找本大爷?还不快点滚出来!”慕容宴站在门前,对着屋子里喊道。约在这样的破庙里,天很快就要全黑了,屋子里也没有一点光,对他很不利。
“东西带来了吗?”一个声音从屋里传来。
慕容宴摆摆手,“特赦令可不是那么好拿到的,况且,我从没想过要给你们。”
‘老陈’冷哼道:“即使烫坏了这个丫头的脸也不在乎吗?”
正对着门的地方忽然亮起了火光,一个蒙面的男人拿着一根点着的蜡烛蹲在地上,蜡烛的下面坐着的正是祝颜。她的眼睛被蒙着,嘴被堵着,虽然烛光摇晃,还是能看清她嘴角的血迹。
慕容宴握紧拳头,压下胸中的怒气,“兄弟,那可是我未来姐夫的表妹,还没许配人家呢,手下留情啊。”
“你们之间没那么简单吧?慕容宴,这丫头连‘黑白鬼煞’都知道,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不过既然你没有特赦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把蜡烛歪了歪。
“唔唔……”祝颜害怕地想闪躲,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
“等等!”慕容宴急忙抬手。
“别动!”‘老陈’抓住祝颜的头发,把蜡烛移开,“你还有什么废话,快说!”
“兄弟,你在信里说你是冤枉的,你这蜡烛一滴,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你把事情告诉我,也许我还能帮你一把。”
“别骗人,谁能在你‘白鬼煞’逃脱?”
慕容宴冷笑,“我只杀该杀之人,那些只不过是江湖传言,以讹传讹,不可信。”
“真的吗?”他的话跟这丫头说得一样,‘老陈’的心居然有些动摇,以前听说‘白鬼煞’冷酷无情,今天见到他完全跟印象中的那个鬼一样的人不同。
“老蜡,别信他的废话,都是骗你的!”老钳在屋顶上着急地喊道,他和他可不同,他可是真的把他那个水性娘子杀了逃出来的,一天不废了慕容宴他就永无宁日。
原来真名叫做老蜡的‘老陈’,被他的一句话惊醒,拉紧祝颜的头发,将她扯着站起来,“老子当年只是个老老实实的生意人,遭人嫉妒嫁祸,现在沦为了一个山贼,都是因为你们的存在,让老子东躲西藏,不杀了你难解心头之恨!老钳,动手!”
“……”屋顶上没有了回应。
“唔!”老蜡着急寻找老钳,慌忙中一滴滚烫的蜡滑过了祝颜的鼻子,疼得她不安地挪动身体。
“丫头!”慕容宴倒抽了口冷气,那一滴蜡就像滴在了他的心上一样,火辣辣地疼,这老贼,他绝不放过!
“兄弟们,快出来!来人啊!”‘老陈’着了慌,把蜡烛往旁边一扔,将祝颜拉到面前,抽出腰间的大刀抵在她的脖子上,“慕容宴,你耍诈!”
“哼,耍诈的是你才对吧?”
蜡烛把一旁的围帘点着了,火光立刻蹿着,屋子里有了亮光立刻清晰了起来。慕容宴按捺住自己,暗暗观察着里面的情形。
“你还敢说话?我现在就把这丫头杀了,让你痛不欲生!你……”‘老陈’还想叫嚣嘴里忽然飞进了一个什么东西,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手上也被打中,接着是额头、眼睛、肚子……
他太低估了‘黑白鬼煞’,老蜡倒在地上,捂住被打伤的眼睛怨恨地看着门外的慕容宴,不甘心地咬紧牙。不过,他还有最后的一招,他匍匐在地,单手往角落里爬去。
“别想跑!”慕容宴撩起白袍系在腰间,越过了门槛上那根在火光中若隐若现的银丝,冲进屋里。
不要进来!祝颜跪坐在地上,听到他的叫喊,只能发出短促的鼻音阻止。
“丫头,别动!”慕容宴一分心,右脚一踏出去没收住,踩在了一根细绳上。他定住身体,还没来得及反应,一瞬间从右边的黑暗中闪出了两把垂挂在绳子上的锋利板斧向他的右边飞来。
眼看斧子越飞越越近,闪躲已经来不及,慕容宴眯着眼,火光映射到他的眼中就像被点燃一般熊熊燃烧。就在锋利的刀刃快到达他的鼻尖的同时,迅速出手,离他最近的那把斧子的斧头被他右手的两个指头紧紧夹住。另一把则从他的侧面飞过,散落在风中的几缕发丝遇刃立断。
慕容宴抽出腰间的软剑正要砍断挂着手里那把斧子的绳子,飞出去的那把荡到了左边,像是划断什么东西,左边墙壁里立刻又飞出了早就装置好的飞刀……
老蜡躲在角落里,冷笑道:“哈哈哈,慕容宴,你也有今天!”
怎么了?祝颜侧过脸,用耳朵听着,风中有什么风过,嗖嗖嗖地直响,还有金属撞击的声音,他一定是不小心启动了他们布置的机关了!糟糕,左边的身体还感觉到一阵热源在接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焦味,火越烧越大了!
走!快走!她站起身,唔唔唔地发不出声音,怎么办?眼泪忍不住往下淌,她半蹲下身,用尽全身力气往前一蹦,都怪她,为什么要去吃那块桂花糕?为什么要成为他的负担?
一只手,捞起她再次下蹲的身体,“我说过了,不要动,我会来救你的。”
是他的声音!唔唔唔……
“别急,我马上给你解开。”慕容宴拿掉她嘴里的破布。
“慕容宴,别以为那么容易就可以逃走!”老蜡拿掉墙壁上的一块砖,露出两个圆形的开关,压下了其中的一个。
慕容宴将祝颜抱紧在怀里,看着四周,以为还有什么暗器飞出来,脚下忽然一阵晃动,他们踩着的原来是一块铺着土的木板,木板的中间露出一条缝迅速扩大。
“啊!”伴着祝颜略带沙哑的尖叫声和身体砸下去的声响,木板很快合上,掩盖了一切声音。
“哈哈哈,这间破庙就是专门为你建的!好好尝尝被烧死的滋味吧!”老蜡勉强地站起身,咒骂了一声,虽然是石头,但是被打到那几下也不轻。
背后忽然多了一股阴森森的气息,惹得他的背脊一阵发凉。老蜡刚要回身,一个冰凉凉的东西在他的脖子上划了一圈,喉咙像被掐住了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也喘不上气。背上被一个东西顶了一下,他的身子立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