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顾左右而言他。”慕容宴将她抱紧,一踢马肚子,马儿重新奔跑了起来。
祝颜暗自吐了吐舌,她怎么忘了他还在生她的气?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见他没有回应,祝颜接着解释道:“我是想着路途太遥远,会耽误你太多时间,又怕你不同意。对了,我有留一封信给你,没看到吗?”
“谁有空看那么丑的字。”慕容宴将唇贴到她的耳边,火热的气息喷在她的敏感地带。
好痒!他是故意的吗?明明是讽刺的话,还要说得那么暗昧。祝颜偏过头想要闪躲,却被他的大手一把捞了回来,那只无辜发烫的耳朵被直接送进了他的嘴里,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好痛!“你为什么咬我?”
“这只是前奏,待会我会咬遍你的全身。做错事就要乖乖接受惩罚。”慕容宴邪肆地在她耳边吐气。
咬她全身,那得多痛啊?“不要,我错了还不行吗?我道歉,我以后再也不敢不听你的话了。你不要咬我,好痛!”
慕容宴低低笑着,“那得看你的表现了。”
“下来。”慕容宴站在马下,朝她伸出手,毋庸置疑地命令道。
祝颜的双手仍捂着耳朵,根本不想放下来,这个人难道前世是只老虎吗?咬得她两只耳朵又疼又热,红辣辣的想烧着了似的。
“要吃午饭吗?我还不饿,继续赶路吧。”
慕容宴没有耐心地上前揽住她的腰,将她拉下马,“我又没说要继续送你,你就在这里等着马车来接你。”
什么?“那你为什么千里迢迢来追我?”还害得她白白冒了一身冷汗。
“你有意见吗?”慕容宴瞪着她,这丫头越来越有胆量了,这样他逗着才更有意思。
祝颜扁着嘴,不再搭腔。
“哈哈哈,那就乖乖跟我进来吧。”
不过,这根本不像是客栈或者酒馆,而是一间普通得不能再常见的农舍而已。门前的两头小石狮子都已经裂痕斑斑,大门倒像是刚漆了不久。
慕容宴没有敲门,旁若无人地直接将门推开,拉着她走进去。
“喂,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随便就带着我闯进来了?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别慌,你看。”
看什么,这不过就是一间平凡的农家而已。跟她家一样的房子,一样的栗子园,一样的鸡舍,连院子里的石桌都一模一样,厨房的摆设也是,房间里还摆着一扇屏风,跟被她坐坏那扇的屏风也是十分相似,从门口的狗洞里窜进来的那只灰猫也胖得跟小灶有得一比,完全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嘛!
“喜欢吗?”慕容宴从身后抱住她的腰身,看丫头愣住的模样,大概是感动得不行了吧,看来这一次他没做错。
祝颜回过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为什么要喜欢?这不是跟一般的农家一样吗?”
慕容宴的额上多了几条黑线,咬牙切齿道:“你就没觉得有一种亲切感吗?比如,这个地方跟你印象中的某个地方很像?”
“是啊,很像我家,”祝颜懵懂地点点头,“但是你看,那些栗子树上挂着的是什么东西啊?是谁把剥了外壳的栗子用绳子拴在上面?”
开新那家伙!慕容宴放开她,胸口里快要翻江倒海了。
“还有啊,这个鸡舍里的是什么鸡啊?长得好奇怪,你不觉得吗?这只猫也好可怜,身上好像被抹了灰一样。厨房也是……”
“好了!”慕容宴忽然喝止她,“又不是要给你住,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看着他的反应,祝颜不怒反笑,“嘻嘻,对呀,要是我来管的话,肯定不会是这个样子。慕容宴,你的心意我收下了。”
慕容宴愣了愣,用余光看她,她原来没这么笨。
“但是这到底是别人的地方,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哎,慕容宴深深地叹息,这丫头,永远高估不得,“这是我的房子,原来上次就打算带你来的,没想到遇到那两个小子对你下手。你要是想管,等你回来之后就住在这里吧。”
这是他的房子?祝颜呆住了,那里面的东西……都是他特意为她准备的吗?过了这么久,他怎么还会记得这么清楚?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这里原来是用来补偿你的,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了,当做第二个家也行。房间里有些地方没改,因为这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那些地方还保留着我娘的痕迹,所以……你哭什么?把眼泪收回去!”
祝颜哽咽,轻轻啜泣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可是,呜呜,止不住。”
“笨蛋!”慕容宴把她搂进怀里,手轻抚她的背,效果虽然达到了,但是她的眼泪还是吓了他一跳。被绑架的时候他都没见她掉过眼泪,居然又是为了他……
“慕容宴,”不知过了多久,祝颜的哭泣声和泪水才渐渐止住,“我能问问你娘的事吗?”
慕容宴把她扶到树下的凳子上坐下,自己坐到她的对面,“你为什么想知道?”
“我不是一定要知道的!”祝颜连连摆手,然后小声道:“我只是想更加了解你而已。”
“我对你的爹娘也是一无所知啊。”
祝颜怔了怔,“我不是故意不说的,只是你从没问过,我以为你没有兴趣知道,而且因为我爹娘的身份比较特殊,所以……”
“不想说的话我不会勉强你。”慕容宴柔声道,“至于我,简单的说,我娘以前是将军府的丫头,和大她二十岁的将军产生了感情,怀了孩子之后被夫人赶出门。八年后夫人死了,将军没有儿子,就把我接到了将军府,没多久我娘就郁郁而终了。”
祝颜捏紧手里的帕子,她终于知道他和将军的矛盾是从何而来了。八年,年幼的他和一个失意的女子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可想而知,而他表情如此平静,让她心疼。
“那既然是唯一的儿子,为什么将军要那样对你,叫你做那么危险的事?”
慕容宴冷笑,“我刚进将军府时他就对我说过,不许叫他爹,要留在府里就要靠自己的本事,所以我跟昆问从小就必须接受这种练习,武功、耐力、追踪能力,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开始执行任务。我答应过娘,不管遇到什么都不会离开将军府,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他!”
祝颜默然,为什么将军要把慕容宴培养成一个专门索命的人?“或许他是想把你训练成能继承他的意志的人吧。”
“不!”慕容宴狠狠道:“他只是恨我,他觉得是我娘背叛了他,甚至怀疑我是别人的孩子。这样的人,若不是因为我娘我早就亲手杀了他!”
“杀、杀?他是你爹啊!”
慕容宴恨恨不语。
“上次我见过慕容将军,他绝不是那么狠心的人,而且他很担心你,二十多年了,即使有误会也说不清,但他到底是养大你的人,起码你还有一个亲人啊!”失去最至亲的人那种痛苦她不想他也经历。
慕容宴抬眼看她,心绪渐渐平复下来,“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祝颜点点头,伸手握住他攥紧的拳头,“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我给你说一个故事吧。我们村子里有一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在她十四岁的时候,正值村里祠堂建立百年,所有人都聚集在祠堂周围,我还记得那天的好热,热得人都快要随时晕过去,女孩的爹娘也去帮忙了,女孩则留在家里帮忙烧饭,其实是很轻松的活,她却想着下河玩水,经不起伙伴的劝诱,她扔下正烧着的灶去玩了。当她下午回来的时候,家里围了好多人,厨房里浓烟滚滚,她拨开人群,看到的……”
“别说了!”慕容宴心疼地看着她,这些事情他当然知道,当年昆问追到祝吴铭的线索赶到时,火灾已经发生了。他只是想让她自己说出来才会真正释怀,但是对于她来说还是太过于痛苦了,“我不想再知道这些事情了。”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只有两具发黑的尸体。周围的人跟她说那是她的爹娘,为了救厨房里的她冲进了火海,却被吞噬了……”
慕容宴走到她身边,将她的头搂进怀里,“别说了。”
泪水无声地滴落,两年了,她守着这个大家共同的秘密活了下来,没有人指责她,也没有人原谅她,他们用各种复杂的眼神看她,她活在内疚里,就是跟表哥一家重逢,她也从没提起过那场大火。
“慕容宴,他们会原谅我吗?”
慕容宴蹲下身,用指腹抹去她的泪水,“只有你安安全全的活着,他们的脸上肯定是带着微笑离去的。”
“呜呜呜……为什么不骂我?不怪我?”
“每个人的命运早就安排好了,没有那场火,也许凶手就会是我和昆问,这是冥冥之中早就安排好的不是吗?”
祝颜抬起泪痕斑斑的脸庞,“为什么?难道我还有他们,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嘛?”
“你只能选择好好地活下去!”慕容宴捏住她的脸,眼神坚定地看着她,像要看到她眼里的灵魂中去,“你忍着痛告诉我真相,不就是想告诉要好好珍惜身边的人吗?那你也要为了我坚强一点,从此,你不再无依无靠,你要为了我活下去,我保证,我绝不会比你先死!”
祝颜睁大眼,他的话比她期待的承诺更加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