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喔……”太阳刚刚冒出头,就听到一阵阵公鸡的打鸣声。
“哪来的公鸡扰人清梦?”慕容宴捂着因为没睡好而疼痛不已的额头,爬起身。
“你起来啦?”
慕容宴转头,仿佛回到了在小颜家里的那段时光,她又穿上了那时候的衣服,短衫短裤,干练得像一个男子。
“那是我昨天买的公鸡,还有一些小鸡,有了鸡粪蔬菜会长得更快更好。”
鸡粪、蔬菜,这丫头打算把他的院子改造成农舍吗?
“这是洗脸水,我已经做好早饭了,梳洗好就下楼吃吧。”祝颜放下水盆,走到门外替他关好门才离开。
她今天是怎么了,这么殷勤?
昨晚他嘱咐她睡觉就离开了,结果一晚上没睡好觉,刚刚睡着时还梦到他不知道做了什么,惹得她在他面前啕嚎大哭。真是中毒太深了。
“来来来,这是我赶早在市集上买的,很新鲜,这半年我的手艺可是又长进了,吃了包你不想再吃第二回。”
慕容宴刚走进饭厅就看见忙碌得像只蜜蜂的祝颜绕着饭桌走来走去,再看桌上,竟然摆了六个菜,五菜一汤,那五个菜全身肉类。
“不想再吃第二回?难道很难吃?”这丫头居然还记得他的喜好,看着菜色,胃口马上来了。慕容宴在桌前坐下,挽起袖口,准备大开吃戒。
“因为吃过这顿饭你一定会感慨此生足矣,所以没有再吃一次的机会啦!”祝颜把菜摆好,在他的对面笑盈盈地看着他。
慕容宴失笑,“口气这么大,我可是去过不少有名的酒楼,尝过各色菜肴,以你以前的手艺来说,只能算是中下水平。”
祝颜的气势一下扁了下去,她本来还自信满满的。
“别灰心,有失败才有进步。”嘴里这么说,他的手已经伸长夹起了一块红烧肉。
“叩叩。”昆问低着头站在门边,“宴,将军要见你。”
慕容宴头也不回,又夹了一块口水鸡,丫头果然没有说大话,虽然还不算极品,但是在他心里已经是无人能敌了。
“宫里的吴公公来了。”昆问的语气依旧不冷不热。
慕容宴皱起眉,迟疑了片刻才放下筷子,“丫头,这些留着我回来再吃。”
祝颜默然点头,也随着他站起身。
侧身让慕容宴走过,昆问转头向祝颜点了点头,也转身准备跟上去。
“等等,昆侍卫。”祝颜忽然叫住他,“我正想去找你,其实,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帮忙。”
昆问回过头,眼里风轻云淡。
“我可以叫你昆大哥吗?”对面的冰人自从上车以来就不曾说过一句话,气氛冷窒得她都有些寒意,虽然上次有过同行的经验,但那毕竟是在赶路,而不是像现在一样面对面在慢悠悠的马车里,如果连一句话都没有会好尴尬。
昆问礼貌性地看了她一眼,视线又落在脚下,“随便。”
祝颜舒了口气,虽然只是两个字,不过还好他有回答,要不然她都要以为他的思绪在神游,根本没听见她的话。
“昆大哥,谢谢你答应我这么无理的要求。其实你不要亲自送我的,只要帮我圆个谎就行了。对了,我好像还没有自我介绍过,我叫祝颜,你叫我小颜就好了。嗯,赶马车的师傅是表哥府上的养马师,人又好也有武功,你只要送我出了京城,慕容宴追不到就可以了。”
“为什么不让他送你?”
祝颜耷拉下脑袋,“他那么忙,送我回家再回来,来回起码也要半个月……我不想成为他的负担。我并不是不清楚他所做的事,虽然也有不理解,但是我也知道自己的存在让他担心。”
昆问深深看了她一眼,淡然道:“提醒你一句,他要追上的人,从没有一个漏网的。”
她惊慌抬首,“真的吗?”
撩起车帘,看看车外,马车还在闹市里慢慢前进,以这个速度,他如果发现的话,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能追上他们了。
“张大叔,能快点吗?”
赶车的师傅回过头,一脸的无奈,“对不起,表小姐。我本来以为这条路会快一点的,刚才听路边的人说今天来了一个南方的杂技团要游街表演,大家都跑到街上来了,所以我也没办法啊。”
祝颜缩回脑袋,原本就乱成一团的心思更加理不出头绪。本来想利用表哥说服他的,现在却演变成她私自逃跑了,没办法,她就是对他莫名地敬畏啊。背脊一阵发凉,要是真被他追上,又会怎么训斥她啊?
“你的胆子可真大啊。”昆问看着窗外,嘴角泛起一个隐隐的笑容,“据我所知,没有两个时辰他是脱不了身的。”
“你怎么不早说!”祝颜怨念地瞪着他,让他说出一句话真是急死人啊。不过,有两个时辰的话足够走得很远了。
“他可是会记仇的。”昆问回转头,又放出一句惊人之语。
本来松了口气瘫软在座位上的祝颜睁大眼睛,怒道:“我知道了!”不愧是形影不离的‘黑白鬼煞’,连捉弄人的习性都一样。
“昆大哥,你们……是一起长大的吗?”她放缓语气问道,有好多事情,她想知道。是从慕容宴的嘴里得不到答案的事情。
昆问木然点头。
“那关于他的事……”
“如果他没打算说的话,我无可奉告。”
但是她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他亲自告诉她的那一天,现在的她只觉得他和她之间仍然隔着好多东西,她好想一点点地抹掉那些障碍,真正走进他的心里。
“别心急,给他一点耐心。”这是头一次,他对一个女子如此耐心地安慰。但是出口的那些话却这么自然,她果然有着与众不同的魔力吗?他原本以为宴早已经把一切都对她和盘托出了,不过,这样单纯的笨蛋,还是少知道些事情比较好。
祝颜点点头,黯然道:“我知道,谢谢你,只是我害怕我永远等不到那一天了。”
谢谢?胸口忽然猛然一震,这还是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没想到他昆问也有做好事的一天。他缓缓摇头,将目光转向窗外,想起了那个楚楚可怜的人儿。
马儿跑得欢快,车轮骨碌,一转眼他们离开京城已经两个时辰了。
“昆大哥,马车越跑越远了,你还不下车吗?”如果她没记错过了这个村落要再走十几里路才有一个小镇。
“要说谎就要演得逼真。”昆问闭眼假寐。
“是吗?我只是不想让你回程多跑一段路而已。”
昆问忽然睁眼,撩起窗帘的一角,马车后烟尘滚滚,隐隐约约一个奔腾而来的黄色影子渐渐清晰。
“怎么了?后面有什么吗?”他紧张的模样吓到她了,“难道是他追了过来吗?”
他果然还是来了,这个女人到底在他的心里占据着什么样的地位,让他如此在意,即使有他在旁保护,他还是不放心地追来了。昆问放下帘幕,看向那个被吓坏了的女孩。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你说话啊,是谁来了?”她连掀起帘子的勇气都没有了。
“停下!我叫你停下听到没有!”
耳边呼啸而过的那个声音已经真真切切告诉了她答案。
忽然出现的一匹骏马和那个马背上的男人将赶车的张达吓了一跳,两匹马受了惊吓,慌忙停下脚步,在原地打转。
“迂、迂,”张达急忙拉紧缰绳稳住马匹,“这位爷,您有何贵干啊?您瞧,我的马都被你吓着了。”
“这是侍郎府的马车?”慕容宴指着马车两边挂着的灯笼,写着大大的‘柳’字。
“您是?”
“别废话,车上坐的是谁?”他的耐心已经快被磨光了,那个丫头居然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偷偷溜走,难怪早上那么听话,原来早打好主意了,他还真想知道要是他没被叫走,她还想了什么法子支开他。
“这……爷,我称您是爷可不代表我是好欺负的,这可是官家的马车,我劝您还是不要打车上人的主意了。”张达说着抽出腰间的马鞭。
“别动手,张叔,我认识他。是、是我在里面。”车帘被小心翼翼地拉起,缓缓走下一个人儿,身子还微微地颤抖。
“表小姐!”
慕容宴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既然知道害怕就不要自作聪明。上来!”
其实她也是这么想的,认识这么久,她从没有赢他的记录,这一次只是说明了她比笨蛋还要笨蛋而已。祝颜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似的走到他的马下。
慕容宴拉住她的手,毫无怜惜之意地将她拉起来,然后狠狠砸在马鞍上,而且还是正面朝着他。
他回过头,看着另一个从车上下来的人,胸中的怒火更炽,“我回去再跟你算账。我带她先走,在下一个镇落脚,你带着马车跟上。驾!”
马跑得好快,她的头抵在他的肩上,耳边他粗重的呼吸她听得一清二楚。马上颠簸,她的两条腿被迫挂在他的身上,随着马的动作整个身子往他身上一撞一弹,身体与他亲密接触的地方热气氤氲,羞红了她的脸。
她伸手推开他的胸膛,没想到接下来的一下撞得更凶,将她整个送进了他的怀里。
“别动!”慕容宴牵住缰绳,让马的脚步放缓,扳过她的脚,让她背靠着他坐着。本来想惩罚她的,没想到受罪的竟然是自己。
咦?“这匹马是福宝哥那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