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芷儿,倘若事事都能像你想的那般好,那姐姐当初也就不用嫁到这王府来了。”宠溺的轻刮一下白芷儿的小鼻子,白磬磬笑着天真的妹妹,道,“我们都是女儿家,先不必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些三从四德,光说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能把我们两人栓的死死的,不得动弹。更何况是皇上亲自下达圣旨赐婚,违抗圣旨,便是死罪,你若是不想嫁,那就是给你扣上一个抗旨不尊的罪名,轻则危及性命,重则满门抄斩,到那时候,别说我们两个回到小时候的日子,就算是想要多说两句话,也都是个不切实际的妄想了。”
听后,白芷儿抬起头,重重地叹了口气,那眼神中,竟闪现出一丝成熟稳重,“这些我都明白,我很清楚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女孩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毫不顾虑的对姐姐撒娇,说些任性的话。可是……我们两个人小时候从来都没有分开过,我真的不习惯没有你的日子。姐姐嫁的时候,我心里难受极了,那是我第一次感到生活如此的灰暗。以后的好多日子,我都没有习惯你不在身旁。每每望见姐姐以前住的屋子,心里总会掠过些许的悲凉。说实话,我真的不想你嫁,我曾自私的想过,在你上花轿的那一刻,把你拽到我身边,永远都不让你嫁给任何人。”白芷儿的目光始终专注着白磬磬,顿了一顿,她接着说,“这世道为什么这么不公平?难道我想和姐姐一起生活都不被允许吗?那么人的出生是为何而存在的?不能够自由的活,我宁愿轰轰烈烈得死。”这有胆量而充满势气的话,真不像是从一个娇弱的小女子口中说出来的。
白磬磬听着白芷儿的抱怨,心疼起来,她走上前温柔地把妹妹搂在怀里,“芷儿,别说这些,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可别对别人说这话,不然让那些有心机的人听见,你就要遭罪了。”轻轻地拍打着妹妹的背,似乎在安慰着她,想要把她的不安全部消除,“其实人啊,想要获得快乐,在于心态。芷儿只是嫁人而已,又不是和我生离死别。你只不过是要经历一场女子该要经历的事而已。什么时候想姐姐了,想要和姐姐说话了,就来看看姐姐,做上马车一会儿不就到了?或者姐姐去看你,不是也不会分开吗?干什么要想的这般极端?”
“那……姐姐会在我的成亲之日,亲自帮我打扮,把我送上花轿吗?”白芷儿安静地躺在姐姐的怀里,久违的安心使她放松了全身。
“姐姐不光要帮芷儿打扮,送上花轿。还要一直把你送到瑧王府,把喜酒喝肚里,才能放心回去。”
“真的?”白芷儿听后,眼睛不再那么悲伤了。只要能跟姐姐多呆一段时日,她无论做什么都是觉得快乐的。因为她和姐姐,拥有共同的童年,这是不管经历多少事,都始终不会遗忘的最珍贵的回忆。
“嗯。”笑着点了点头,突然,白磬磬闪烁了一下,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姐姐给你一样东西,在这等我一会儿。”说着,她转身便往大堂外走,慌慌忙忙的打开自己的卧房,她打开屋内的木柜,拿出一盒嫁妆,从里面挑出一根簪子。满意的抓在手里,欲要回去,不料想正在转头之际,一只飞鸽拍打着翅膀从天外飞来,恰巧飞到她的身边,拍打着翅膀落到她的肩头之上。看向这只白鸽,她一眼便已经瞧见它腿上牢牢绑着的那白色的纸条。
柔和的眼神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白磬磬迈着急促的步伐走到门前,快速地关上房门,确认安全之后,她才放心的把白鸽腿上的纸条拆下来,慌张地打开,只见狭窄的白条上面那赫然写着的两行大字,使她紧紧地皱起眉头,“重要之人在余之手,勿忘灭门身世之仇。七日之内若不回音,休怪蓝竹不念旧情。”把纸条攥在手中,她点燃一支蜡烛,面无表情地烧掉这张纸,恢复冷静的容颜,她的脸孔已是冷漠不已。靠近窗边,小心翼翼的打开窗户,她手捧白鸽,伸手把它放飞在远方。
手里正拿着簪子,白磬磬却已经浑然不觉,加重了手中的力度,她咬着红唇,似在沉思着什么。
“姐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白芷儿正乖乖地坐在大堂里,手中捧着茶杯,不慢不紧的往口中送茶水。恰巧看见白磬磬迈着没有规律的步伐,精神恍惚的走进屋来,赶忙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去扶住身子不稳的白磬磬,用着关切的语气问道。
“没事。”白磬磬抬眼瞧见白芷儿,一瞬之间便换上了淡淡地笑,好似那忧愁满面的情绪从来没在白磬磬脸上出现过似的。
“你总是把事情埋在心里,即使有烦心事,你也不会对我说。”白芷儿把白磬磬扶到座位上,言语之中带着些在乎的埋怨。
“瞧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本来就没事,难道还非要说有事吗?”白磬磬把不愉快的情绪全部抛之脑后,努力把眼眸弯起来,也许是她的演技好吧,瞧她的样子,压根就看不出来她的心情其实很沉重。
“没事就好。”白芷儿放下心来,就像一块石头落下,全身都是变得很轻松。
“对了。”白磬磬想起手中的簪子,欢喜的对着白芷儿道,“芷儿啊,瞧瞧我手上的是什么?”说着,她把手伸到芷儿的面前,上面赫然放着一根玉簪。
“啊,是‘玉滴晶叶’!我还以为把它给弄丢了!”白芷儿在看到这根簪子后,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惊喜无比。她把簪子拿在手里,那爱如珍宝的样子好像是天上掉下来的宝。
这根簪子名为‘玉滴晶叶’,以前就极为名贵,现在更是独一无二的珍宝。本来是白岚年轻时送给慕容华的定情信物,后来生下白芷儿,随着她慢慢地长大的同时,也对慕容华头上的这根玉簪一见钟情,经常在母亲歇息时爱不释手的观望着它,毫不厌烦。慕容华见她喜欢,便许诺等她出嫁的时候,就把这玉簪送给她当嫁妆,但是她小时顽皮,再加上没有耐心,根本就等不到距她遥远的出嫁之日,于是便趁慕容华不注意,把那簪子偷过来戴在自己的头上。却不料想在同白磬磬玩耍的时候,把这根簪子弄丢了。那时候,她觉得特别可惜,在姐姐怀里大哭了一顿,一边害怕母亲会责怪,一边又为丢失珍爱的玉簪而追悔莫及。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姐姐竟然帮她揽住了所有的罪过,被父亲打了一顿手板,又跪在院子里头顶十本书,一天一夜没有吃饭。看见姐姐被这样惩罚,她心疼不已,又不敢上前承认,只能默默地把对姐姐的感谢与愧疚藏在心里。但是没想到,事隔十多年,这根心爱的簪子竟然失而复得,她的心情已是不可言喻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