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梅花桩的故事
又是一天的训练结束了。“教练再见。”泰阶脱下手套,跟教练说再见。“泰阶,先等一下。”
教练带着泰阶来到高级拳击训练场。学员还在里面训练,泰阶站在窗外看得入了迷。那些学员才是有水平的,他们的拳出得快而猛。对练的时候出手灵活。泰阶边看边自己比画,全然忘了教练站在旁边。“老顾!”柳威教练朝训练场里喊了一声。里面的教练安排学员们对练后就出来了。“还没下课呢,一会再跟你去喝。”
柳教练一把拉住那教练:“我找你就不能有正事么?”“喝酒对你来说就是正事。”那教练哈哈大笑起来。“我学生还在这里呢!”柳教练边说边让泰阶过来。“给你推荐个好苗子。”柳教练让泰阶站好。那教练打量了一下泰阶:“小伙子叫什么名字?”柳教练一听笑了起来,泰阶还没回过神来。“是个花木兰。”柳教练解释到,泰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这拳击赛手都是男的……”“老顾我跟你说,这个学生有天赋。而且学习极其认真,我那下面的沙包都让她打飞了。”那教练又看了一眼泰阶,怀疑地问她:“柳教练说的都是真的?”泰阶看了一眼柳教练:“我已经赔钱了。”“你说你是不是把沙包打飞了。”柳教练教她说重点。“哦,是。”泰阶憨憨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柳教练把她带到这里来干什么。她偷偷地瞄了那个叫“老顾”的教练员一眼,他有点黑,两只眼睛瞪得老大。
顾教练还是不相信:“这……老柳,你也不能给我带个女娃……”“你老顾有什么不敢破例的。我听学员们说前些天还来了个什么寺女弟子呢。你看人家寺庙都想通了,况且这的确是块好料。我是觉得跟着我可惜了……”“胡说!什么寺庙女弟子!”顾教练算顶了这个朋友是来说慌了。“是真的,我也在寺里学过功夫。”泰阶终于忍不住了。“这个,泰阶,咱们也没必要这么说嘛。”柳教练笑着拍了一下泰阶的肩膀。顾教练觉得荒谬:“那你寺里的还来学拳击做什么?”“我要参加自由竞技场的拳击赛,拿冠军。”柳教练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你看看,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这个学生说的话。”“我没说假话。我真的练过功夫,练的是洪拳。”泰阶极力解释着。两个教练一下无话。“那你给我说说洪拳是怎么样的?”顾教练倒挺有耐心的。“说不清楚,要不你给我找个人跟我打。”听泰阶这么一说,两人才觉得她说的可能是真话。这学生看起来憨憨的,也不像那种会说大话吹牛的人。“老柳,去找你的一个学员……”“不行,他们不行。”泰阶跟初级班的那些学员一起学了几天,他们的水平根本不是泰阶的对手。顾教练又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学员,她的口气不小,不像假的。“那,找一个你的学生。”柳教练看着泰阶说话都有些迟钝了。“你叫……”“张泰阶。”“好,泰阶。我的这些学员都是可以参加决斗的料,你要想清楚了。”“我,我用的是功夫的。我还不太懂拳击。”泰阶先做了声明。“随便你用什么,只要你打赢了他,我保你精通拳击。”顾教练带着泰阶进去了,又是全场目光投放。
“她叫张泰阶,学过功夫的,懂洪拳,哪个敢跟他的洪拳较量?”顾教练看了一下四下。学员们一时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停下来看着,都不敢贸然应战。“难道我一个拳击高级训练班都没人敢迎战?”顾教练慷慨激昂地又问了一遍。这句话激起了学员的热情。“我来。”一个戴着红色拳套的拳手走到台前。“宁远,等你很久了。”这个叫宁远的学员是顾教练的得意徒弟,两个教练并其他学员站到旁边准备看他们两个对战。
“哈!”泰阶大喊一声,拉开架子。宁远一个刺拳过来探路,泰阶灵活地闪开了。宁远一个左直拳又过来,泰阶向后退了一点。顾教练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出手!”宁远朝泰阶大喊了一声。接着宁远向前逼近。一个左摆拳,泰阶一拳虎势打出去,正中宁远的左摆拳竟把宁远的拳打开了。这样以拳打拳的打法也只有泰阶才能用,因为力气小的根本不具备使用的资本。趁宁远拳头发麻的时候,泰阶来了一个虎鹤双形拳。两形变化,教宁远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学员们大气不敢出,像在看武侠剧一般,两个教练饶有兴趣地看着。“哈!”泰阶下盘沉实,鹤拳趁虚而入宁远胸膛,重重一啄。“灵活,力道!”顾教练忍不住要评价。“霍!”泰阶紧握双拳,根本不容宁远考虑。侧身撞了过去,把宁远撞到了墙边。“哇!”四下惊叹。
宁远铆了铆劲,又冲了过来,左摆拳上都是力。泰阶的拳变爪,绕过宁远的全拳直抓她的手臂。宁远皱着眉头不好意思叫,泰阶一松手,顺势来了个三连锤。打在宁远的胸膛。她三成的功力已经让宁远咳个不停。连般若都挡不住,何况是这个拳击手。顾教练怕再打下去会把宁远打进医院,忙让停下来。柳教练笑着说:“怎么样?新一代阿里,你收不收?”顾教练递了一根中华给柳教练:“认识你这么久,总算没白陪你喝这么多酒。”学员们围着泰阶,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泰阶开始在拳击馆小有名气。
天逐渐转凉,布雷特起床的时间不仅没有推迟,反而提前了。端水的时间也逐渐延长了。
布雷特端着水在院子里已经站了一个小时,般若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监督。他的手臂像被人注了酸水,不停在颤抖。嘴唇冻得发白,秋霜在他金色的头发上形成朦胧的水雾,眉毛上也是一层水珠。“可,可以了吗?”般若的马尾辫也被露水打得像洗过一样。她负手在布雷特旁边踱步,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嘿……”布雷特的声音跟着手一起颤抖,“唱首歌来听听吧……”
般若停在布雷特面前:“‘一分钱’你听不听。”“不是‘一毛钱’吗?”布雷特到什么时候也不能管他的嘴巴。般若又在他旁边踱步:“少林寺因禅拳双修而闻名天下。‘拳以寺名,寺以拳显’。”般若必须要让他了解一些少林功夫的历史。不能光学武,对门路一点了解也没有。“少林功夫套路共有708套,其中拳术和器械552套。另外,还有72绝技、擒拿、格斗、卸骨、点穴、气功等各类功法156套。现在流传下来的少林功夫套路共有200余套,其中拳术100余套,器械80余套,对练等其他功法数十余套。”般若停下来瞄了一眼布雷特,刚才是手抖,现在好象全身都在抖。他只希望把千言万语都化成一句话,“放下吧”。
“既然你练的是少林功夫,那么少林拳法练习‘五要’你就必须清楚。”般若知道布雷特快顶不住了,但并没有让他停下来,布雷特也怕般若的严厉。虽然般若跟他待在屋外的时间一样多,但他心里别提有多恨她了。他跟着她,受她的气,只是出于她的功夫。他认为般若根本就是伺机报复。因为这种训练对布雷特来说根本就是世界上没有的。但般若并没有注意到布雷特眼中的恨。对于两岁就开始习武的女孩来说,这样的训练简直就是拿石头砸鸡蛋—小意思。“一要循序渐进;二要有恒心,坚持不懈;三要戒色和狂饮;四要涵养谨慎,不恃强凌人,好勇斗狠;五要严格遵守练拳的宗法。”“咣当!”般若回头一看,满满一盆水洒得满地都是,金属盆摔到了一边。出乎布雷特的意料,般若并没有骂人。“坚持不了可以放弃。”般若平和地说,并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布雷特的两只手已经不听使唤了,他看着般若,不说话。“等一下去拉木桩回来,在那边的地上搭梅花桩。”般若说完就进去了。
请来的工人按般若的安排将木桩固定在前院右边的空地上成梅花形。布雷特有些恐惧了,他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工人们再搭建梅花桩,布雷特看到院子里葡萄架上的葡萄熟透了,便在架子下边摘葡萄吃边看工人们干活。工人们都纳闷了:“小姐,你扎这些桩干什么呢?”“有用。”梅花桩钉好后,般若一跃上去逐个踩了个遍。“可以了,够结实。”“不会是梅花桩吧?”工人们笑着问。“对,布雷特,付钱吧。”般若像只燕子般轻盈落地。工人们边接过钱边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般若。
工人们走后,般若让布雷特上梅花桩。“这个梅花桩的高度已经减了不少,上去!”布雷特在桩的旁边东摸西碰,就是不知道要怎么上去,爬了半天也没上去。般若在后面就是看不说话,布雷特觉得更丢人。看了很久,般若摇了摇头,进屋拿了一个椅子出来。布雷特不好意思地接过椅子,踩着椅子上去了。“万一我掉下去了,岂不是要卡住了?”布雷特站在梅花桩上有些害怕。“最多受点皮肉伤。”般若说出这话的时候好象记忆被连接了,她第一次上梅花桩的时候才七岁。梅花桩让她害怕极了。大师兄也是对她说了这句话。“然后呢?般若,接下来。”布雷特左顾右盼的身形在般若面前晃。“我喊,你跟着做。”般若走近了些:“向左两步!”布雷特慢腾腾往左走了两步。“比我七岁的时候差多了。”般若觉得太糟糕了。“快点!”般若又凶了起来。布雷特在桩上又怕摔又怕挨骂。“又二!前四!”在般若的喊叫下,布雷特又加快了一点速度。般若气极了,径直走到梅花桩下:“已经过了半个月了,你这样我怎么教你练拳!”又被骂,布雷特窝了一肚子火:“我拼了!”“前五!左三!”“后一!”这句一出,布雷特后脚踩空,掉了下来。幸好他比较瘦,没有卡住。
看到布雷特像只笨熊从梅花桩上掉下来,般若又想开口骂。但是她想到了自己七岁落桩的时候。大师兄紧张地跑过去问她有没有摔伤,去给她找草药敷破皮的手。“有没有摔伤?”般若下意识地就问了这句话。屁股摔得生疼的布雷特惊讶地看着她:“没有。”“休息一下吧。”般若一边往葡萄架下的椅子坐了下来。布雷特觉得奇怪,拍拍屁股也跟着过来坐了。般若弓着腰用小棍子在地上画着什么,她现在才知道一向严厉的大师兄对她有多好。年长的大师兄身上有哥哥的味道,在没有父母和兄弟姐妹的日子里,师兄和泰阶弥补了他们的空缺。“嘿,我是很笨的。”布雷特看到般若惆怅的样子,以为是自己太让她失望了。“知道为什么让你练梅花桩吗?”般若把小棍子扔掉,拍了拍手问布雷特。他看着那梅花桩,直摇头。“梅花桩是练武的人都要上的。在桩上练习基本功和拳术套路。可以让身体轻盈、跃高落稳、步伐敏捷、视野宽阔。”“泰阶一定没上过梅花桩。”布雷特想象如果泰阶上梅花桩,那么一定会摔得很惨。“泰阶也上过。”般若笑了笑。因为提起泰阶上梅花桩的事,的确是段有趣的事。“谁扛她上去的。”布雷特兴趣来了。
“泰阶九岁上梅花桩。是大师兄和二师兄把她扛上去的。我们练的梅花桩比这高多了。”般若坐在葡萄架下开始回忆那段树林里梅花桩上的往事,布雷特抬头摘了一个葡萄送进嘴里。“泰阶刚上去的时候也像你一样左顾右盼,大师兄让她在上面走路。”“那她是不是摔下来了?”般若摇了摇头:“泰阶怕高,她慢慢蹲下来,在桩上爬来爬去。”“哈哈哈!”布雷特想着一个圆球在桩上爬来爬去就哈哈大笑起来,般若也忍不住笑了。“泰阶也摔过,那时候是冬天,还没下雪。泰阶穿着山下老奶奶送的红棉袄从桩上摔了下来。卡在了中间,上也不能,下也不行。大师兄到处找她,她喊到累了,竟然卡在那里睡着了。大师兄看到一个红红圆圆的什么夹在那桩里,走过去一看,是泰阶。于是赶紧叫来二师兄、三师兄,把桩子拉开,泰阶才掉了下来。”布雷特一直大笑不停:“泰阶……原来那个大师兄还不错呀。”般若点了点头又继续说:“泰阶练了一个月,大师兄发现那桩好象矮了,让二师兄来量量。果然矮了一截。”“哦,你认识什么漂亮又懂功夫的女孩吗?”布雷特看般若现在心情不错,趁机。谁知般若一下站起来,脸一阴:“上桩!”
宋问在俱乐部的公共休息室里构思小说,一开始打算以拳击为背景的构思很快又被他否决了,原因是他不太了解拳击也不想深入了解。“我要写一个女侠。”他的这个想法完全是受到般若的影响,想到般若和那几个林家保镖打斗的情况宋问就来劲。但他又一想:“般若和布雷特在学功夫,泰阶也在练拳。那不是只剩下我一个不懂功夫的了,那样会拖累他们的。”宋问收起小说,想到什么大事似的。“要不我也报名参加拳击训练吧。”宋问提着小说往外走,又停了下来,在正仪镜前看了看。“怎么看我也不像个拳击手呀。”他把眼镜一摘,眯着眼睛又看了看,“更不像。”他气馁地坐在一旁,抱着头想事。“有了,跆拳道!对,我一看就是跆拳道黑带……”“的徒弟。”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在去跆拳道馆的路上,宋问犹豫了。他连步都不怎么跑,练跆拳道?还不给人笑死。而且听说新手进去都是从当靶子开始的。一想到这里,宋问就打消了去练跆拳道的想法。但他又不甘心,往书店方向去了。
顾教练收下泰阶当了学生,正巧电视上“自由竞技场拳击赛”的宣传弄得火爆。顾教练问泰阶是不是真的想参加这个比赛,泰阶使劲点头。顾教练看出了泰阶本身就有拳击的底子,只不过不太了解拳击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