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重阳宫宴，娘子穿这件桃红绣金线菊花对襟长衫可好？”莺语提着衣裳，笑吟吟问苏湘：“皇后娘娘特地嘱咐，要您好生打扮。”
苏湘瞟了一眼，皱眉道：“似乎太艳了，换件简单的罢。”本不是得宠的妃子，何苦花红柳绿四处招摇。思绪流转，尽管过去了半个月，赵佶与郑明瑶亲密无间的温馨情状仍不时在她眼前浮现，历历真切，不自觉间泪湿罗衫。
影言向莺语使了个眼色，侧身附在苏湘耳边道：“娘子，皇后娘娘有心，太素雅似乎说不过去。”她咬咬唇，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您进宫不久，皇上一时放不开与郑婉仪的情分。娘子气质清雅脱俗，日子长了皇上自然会喜欢，不必忧心。”
“是么？”苏湘感激一笑，握住她的手：“世界上最难勉强的莫过爱情二字，我岂会不懂？你放心，宫里的日子我总要过下去。就算皇上心有所属，该争的、该斗的我都不会放弃。不过今晚想必锦绣成堆，不如选个干净的，或许还能脱颖而出。”
影言恍然大悟：“还是娘子想得周到。”服侍苏湘穿上烟粉镶边睡莲纹对襟襦，簪上一对紫水晶百合挑银边步摇，亭亭玉立、明艳绝伦。她不禁赞叹：“娘子真如您书案画上的仙子美人儿一般俊俏，假以时日皇上一定倾心与您。”
“你的嘴真是越来越伶俐了，和莺语不相上下。”两人相视一笑，影言提着食盒，陪着苏湘盈盈袅袅往坤宁殿而去。
“妹妹来得正好，皇上派人传话，片刻便到。”皇后迎上前，细细打量着苏湘：“妹妹品味风雅，腹有诗书气自华，果然与众不同。”
苏湘面上一红：“娘娘谬赞，臣妾愧不敢当。”望了望四周不见其他人身影，诧异道：“重阳宫宴，难道娘娘只邀请了臣妾一人？怎么不见其他姐妹们？”
“娘子有所不知，今日的宫宴乃是娘娘特意为娘子安排的。”苑竹代皇后解释道：“就连皇长子也留在殿内令乳娘照顾，并未一同出席呢。”
“娘娘错爱，臣妾怎敢当！”苏湘心下感动，灼灼望着皇后的眼睛。
“妹妹待我赤诚，相濡以沫自是应该。可惜我能为妹妹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皇后神色显出几分无奈，挽住苏湘的手臂：“王昭仪禁足，皇上耽在郑婉仪处时间更多，真真宠冠六宫。我身子羸弱，不堪竞争，只希望妹妹借机笼络皇上，与郑明瑶分庭抗礼。”
“说起王昭仪，听说她禁足期内日日苦练舞蹈，是否打算东山再起？”苏湘谨慎压低声音，与皇后商议：“上次之事必定瞒不住她，恐怕她有所图谋，对娘娘不利。尤其她有皇三子引为倚靠，比郑婉仪更多了一重危险。娘娘是否想过对策？”
“王洛芷气量狭窄，睚眦必报，我不是没有担心。”皇后紧锁双眉，思索良久：“但我一时看不出她意图何在，不好办。”她忽然想起一事：“听闻妹妹的伯父得皇上青眼，调职入京。我忙着照顾皇长子，还没来得及贺喜妹妹。”
苏湘正待答话，梁师成嘹亮的嗓音在殿外响起：“皇上驾到，郑婉仪娘娘驾到。”
皇后与苏湘俱是一愣，面容不由黯淡，起身相迎：“皇上万安。”远远看到赵佶挽着郑明瑶的甜蜜形状，心中五味杂陈。
皇后迅速拾起笑容，迎在赵佶身边：“皇上来得好早，还带来了郑婉仪妹妹，真令臣妾意想不到。所幸蔡美人带了几个亲手做的小菜，否则真怕不够招待呢。”她见苏湘立在一旁，故意挑起话头引得赵佶注意。
郑明瑶向皇后行了一礼：“皇上恐臣妾一人在端凝宫中无聊，便要臣妾同来。”说着又往赵佶身侧蹭了两步：“重阳佳节，臣妾本不愿扰了娘娘与皇上的时光，可皇上说娘娘雍容大度，必不会介意，臣妾只好叨扰了。”面上满是愧色，笑容却怎么藏也藏不住。
赵佶宠溺地望着她：“朕体贴你一人孤寂，难道是强迫你？”回头向皇后点点头：“家常小菜便可，皇后不必忧心。每晚端凝宫都备有夜宵，朕再吃一点也就是了。”口气中亲疏尽显，皇后忍不住心中一酸，垂头不语。
郑明瑶瞥了皇后与苏湘一眼，压抑着得意：“臣妾总不好空手来娘娘宫里，特准备歌舞一支，为皇上和娘娘助兴。”
助兴？不好的预感在苏湘心中升起。皇后挺直背脊，愈发端庄大气，一言不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