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姑娘该起了，该去向夫人请安了。”
董净怡伸了一个懒腰，缓缓从被子中探出了头，一副刚被叫醒的模样。
“什么时辰了？”
“酉正了。”
董净怡打了个呵欠，懒懒地道：“你先出去，我这就起来。”
“是。”
董净怡拍了拍手边的糕点盒子，笑意在唇边扬起，回来得真及时啊，再晚一步就被发现了。
董净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得门来，莲生和白霜已经等在了门边。
沿着通幽小径朝主院走，董净怡先后遇到了赦拉兄妹二人，赦拉令荠的脸红扑扑的，应该玩得很开心。
果然，赦拉令荠一看到董净怡立马上来挽住了她的手，“姐姐你没去真是太可惜了，今天他们比拼了马术，好精彩。有一个人竟然比哥哥还厉害，在马上就跟在平地上一样。”
董净怡刮了一下赦拉令荠的小鼻子，“沉住气，太过兴奋仔细被婶婶瞧出端倪来。”
赦拉令荠似是忽然想起还有可能被唐氏发现这个可能来，脸色立马就不好看起来，就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董净怡只觉太阳穴突突跳得痛，早知道赦拉令荠被提醒一下就变成这样，还不如不提醒了。
“放松点，和平常一样就好。”
赦拉令芫拍了拍赦拉令荠的脑袋，“她从来都是乖乖的，让她把心思收敛起来才是为难她了。没事，娘发现了就发现了吧，大不了我再去跪几天祠堂。”
真是够了，一点上进心都没有，犯错犯了那么多次，也不想想怎么才能更好地蒙混过关……
呃……似乎这也不对。
董净怡甩甩脑袋，真是被这两兄妹给弄晕了。
三人一同进屋，唐氏满意地点了点头。
“今天都没有调皮吧，来看看这些菜喜不喜欢吃。”
天麻炖猪脑、百合红枣银杏羹、豆腐鲫鱼、栗子烧牛蹄筋……每一道都是十分滋补的菜品，祛风散寒、滋阴补血、以形补形，简直是把他们这几天缺的营养全都补回来一般。
赦拉令荠如坐针毡起来，她不停地微微挪动身子十分不自在，好在唐氏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
“你受了伤得多喝几碗补血的粥。”唐氏亲自为董净怡端了粥，才接着道，“这次你没大碍算是你运气好，一定得去庙里酬神。慈济寺是不能去了，不如去京城的护国寺吧。”
自接收到唐氏无缘无故献来的殷勤，董净怡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又听唐氏说要去护国寺简直要叫救命了。
护国寺那是什么地方，那是比慈济寺严肃十倍百倍的地方，要真跟着唐氏去了护国寺肯定是除了听经还是听经。而且去了那么远的地方绝对不可能马上就打道回府，她最起码也得在那里住几天，这就意味着她要听好几天的经……
“哈，哈哈，婶婶其实不用如此介怀，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强求不来的。”
唐氏把筷子一放，脸一沉，没过多久就拿起手绢抹起眼泪来。
“嫂嫂走得早，没人贴心照顾你，倒叫你如此早慧，真是可怜。都怪我没有早早把你接过来，你连个伴儿都没有……”
董净怡汗如雨下，连忙拉着唐氏的手道：“婶婶莫这样说，你如此倒叫侄女惶恐了。既然婶婶有心去护国寺还愿，不若把妹妹也带上。常言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妹妹也应该出去走走了。”
唐氏止住了哭声，脸上却连一滴泪都没有。她转过头看了一眼赦拉令荠，明显有些为难，不过看着赦拉令荠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同意了。
“学业也不能荒疏了。”
众人高高兴兴地吃完饭，董净怡率先离开了主院。她一回到紫华苑就拿着买的点心跑去看舒尔雅了。
舒尔雅住的地方离董净怡很近，她就住在后罩房，离董净怡住的地方不过几步路的距离。
舒尔雅的屋里有着淡淡的药味，一个未留头的小丫鬟正趴在床上帮舒尔雅上药。这小丫鬟人太小，手没个轻重，把舒尔雅疼出了一身冷汗。
董净怡快步走到床前，拍了拍那小丫鬟的肩膀，挥挥手示意她离开。那小丫鬟见董净怡面色不好，便战战兢兢地走了。
舒尔雅感觉到有人靠近床边，她艰难地转过头来，看到是董净怡立马上起身行礼，却被董净怡按住了。
“别动，这都好几天了，伤一点都没见好，那些个小丫头真是一点都不懂伺候人。”董净怡拿起膏药瓶子亲自帮舒尔雅上起药来。
“使不得……”
董净怡按住舒尔雅，嗔道：“有什么使不得的，你跟了我十年了，我只不过是帮你上个药，完全不必如此紧张。”
“莲生呢？”
董净怡身边四大丫鬟，两个被外派了，一个受了伤，唯一一个全须全尾的却整日看不到人。
舒尔雅缄默不语，只把头埋得更低了。
董净怡叹了一口气，“她和芝生一同入府，自认为与我更亲近，后来我对你与萍生颇多倚重，她心里一直有想法，这我是知道的，你不必为她掩饰。”
“你们跟了我十年，每一个人对我来说就如亲姐妹一样，我岂会厚此薄彼，但性格不同能力不同可以做的事自然也不同。我不会亏待她，也不会再把她留在身边。”
陆双元曾经十分郑重地对董净怡说过一句话，董净怡至今不敢或忘。陆双元说，公私不分，感情用事，终害人害己。
“姑娘，可是……”
董净怡抬手阻止了舒尔雅往下说，她摇头道：“你做好准备吧，可以开始物色人选顶替莲生了。过几天我会跟唐氏一同去护国寺上香，这一次我会带着莲生去，顺便帮挑选夫婿，合适的话再买些祭田给她做嫁妆。嗯，给我支些银子。”
舒尔雅顿时无语，说一千到一万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舒尔雅管着董净怡的钱，也管得非常抠门，自从董净怡大手一挥拨出去一百万两银子赈灾后，她就更抠了，每个月除了规定的月例银子，等闲休想从她那里支走一文钱。
“姑娘想要多少啊？”舒尔雅的语气又开始阴阳怪气了。
董净怡轻咳了一声，“少说也得五百两吧，买个小宅子，买点田，还不知道有没有钱再置办些别的嫁妆……”
舒尔雅一阵无语，这口气也忒可怜了吧。
“给您一千两，省着点花，多退少补。”舒尔雅说着就埋头找银票去了。
董净怡盘算了一下，如果离开前能够去跟御青鸾和海金堂打个秋风凑够三千两，说不定可以十里红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