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眼光向后推
一定是外面的吧？不然，为什么不想回家。
麦子脸上挂着一缕冷冽的笑，在凌晨五点，写下了那份协议书。写到那句永不往来时，她下笔很重。
她用一句绝决的话来宣泄自己的恨。她是恨他的。
就算，当初只是想结婚了才嫁给他。
为何自己会那么恨？
六点，她抱着儿子涛出门的时候，她看了看郭文辉的卧室门，那里面响起他均匀的打呼声，那么一如往常的宁定。
原来，走不走，留不留，只是自己的事而于。伤不伤心，恨不恨，也只是自己的事而于。
麦子想咧开嘴笑，一滴眼泪却无声的落了下来。
八离离在听郭文辉讲述事情经过时，已经偷偷发了信息给小梅，把大概情况告诉了她。
小梅回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怪不得昨晚上跟我要鲁良的地址呢！”
郭文辉讲完后，苦着脸回头看着八离离：“你说我该怎么办，麦子不接电话，也不好去她家里问，怕两个老人着急。”
八离离有些义愤填膺的感觉，他首先就觉得这个叫黄静的女人真不是好东西，然后又觉得郭文辉挺可怜。
同是男人，要是知道自己的老婆现在正向另一个男人而去，非气得吐血。
他拍了拍郭文辉的肩膀：“算了，应该没事。过几天等麦子气消了，就回来了。”
“也只能这样了。”郭文辉点点头，突然又道：“哎，你不是有小梅的电话号码的吗？给我，我打给她。”
八离离心里暗喜，料定郭文辉迟早要问。
郭文辉拨了小梅的电话：“小梅，你好，我是麦子的老公郭文辉。”
“哦，你好你好。”
“她今天是去你那儿吗？电话关机了，打不通，我很担心她。”
“是的，不用担心，她不是正在生你气嘛，在我这儿玩几天就没事了，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啊！”
郭文辉又说了几句客套话，这才长长的吐了口气，现在，悬着的心终于有了些平静下来。他捏着眼窝，这才觉得，昨夜的酒喝太多了。现在，有点头痛欲裂的感觉。
麦子一只手抱着儿子，一只手杵在车窗沿上，看着外面节节后退的景致。
肥沃庄稼地和那正在辛勤劳作的恩爱夫妇，像一副浓郁纯香的画卷。
是让人看了又看的美丽风景。
麦子眼眶里含着泪，她本应该激动的不是吗？可她却除了伤心只外，头脑一片空白。
涛调皮的要站起来，他站在麦子的腿上，用黑亮的眼睛着窗外，对那一山山森林很是好奇。
他长高了，头已经可以顶到行李架上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以为妈妈只是带他去玩，开心纯真的笑容挂在脸上，指着外面说：“妈妈妈妈大灰狼。”
“大灰狼在那儿？”
“在森林里。”
幸好今天坐车的人不多，许多位子都空着，所以，麦子可以把涛放在坐位上让他自己坐一下。
他又很好奇，伸着小手去前面坐位后的袋子里去翻“大姐。”一个人突然在麦子肩上拍了拍。
麦子转回头，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你是？”
“大姐，还真是你呀，不记得我啦，那晚上在医院，你给了我们五十元钱！”
麦子终于想起来了，是那个在医院里向她要钱的男孩子。
他现在已经不似那晚了，神采飞扬的样子，唇齿间带着欢愉的笑容，那份笑容，有感染人的魔力。
麦子不由得跟着笑起来：“你这是要去那儿呢？”
“哦，我们要出去打工，存够了钱，再回来结婚，两家大人都同意了，已经订婚了呢！”男孩子有些害羞的抓了一下头，眼睛瞟向了身后。
麦子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只见后排上，那个曾经抽抽泣泣的女孩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睡着了，嘴角上还带着一丝甜蜜的微笑。那么安稳而宁静，她必定是幸福的。
麦子又跟男孩子聊了聊，她是真的羡慕他们，就算爱错了时间，却终久还是坚守，多么难得。当将来老了，从青涩爱情回忆起，那重时光交错的味道和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他们两人默默的明了，多好！
男孩子硬要还麦子钱，麦子说：“我也没什么送你们的，就当贺礼吧！”
男孩子明亮的眼睛便有些湿润，说了一句：“大姐，你这样的好人，嫁给谁都是谁的福气。”
麦子喜欢这句话，又惧畏这句话，她嫁人了，可是，他们谁都不幸福。
她从他们身上看到坚守后的幸福，她咬着唇，受不了那两人幸福光芒的引射。
男孩子去叫醒女孩子，两个人刚脆坐到麦子们前面，转回头来好奇的问他一些关于婚姻的问题。女孩子还有些伤感的说羡慕她有了那么大的儿子。
麦子觉得自己越法的无力招架，她没有什么好骄傲的，她一败涂地。如果他们知道她现在此去的目的，会是怎样的鄙夷。
半道上，麦子找了个借口下了车。
隔着车窗和他们挥手道别，一路走好！
麦子抱着涛找到路边的一块石头下坐下来，她从包里拿出一瓶果奶给儿子吃，然后打开电话看。
铺天盖地的短信接踵而来。
麦子，你去那儿了，郭文辉找你，我说你去小梅那儿去了。
麦子，一会儿到了给我电话，八离离和你老公撒了谎，说你来我这儿了。
麦子，没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别做傻事并没有郭文辉的任何一条信息，麦子笑笑，心里酸酸的。
一百公里的路，已经走了多远，走了一半了吗，还是三分之一？是叫鲁良来接她，还是，自己找辆车原路返回？
麦子呆了半天，然后发了条信息给鲁良：“在做什么？”
“正在上班，你呢？”
“正在路上。”
“哪儿的路上，麦子，你来找我了吗？麦子，是真的吗？”
麦子的眼泪啪的掉在频幕上：“不是，只是在一条路上。”
“麦子，我好想你。你来吧，或者我去，我想看看你。”
看看之后，要如何收场？
麦子正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时，电话突然响起来，她吓了一跳，看看是妈妈打的，连忙接了：“妈，有事儿吗？”
“哦，麦子呀，你在那儿那？”
麦子犹豫着，难道郭文辉去家里了？
妈妈又说：“麦子啊，你有空就回来一趟，你爸爸这久不知怎么啦，老说没力气，又常常感冒，让他去看看也不去，就自己弄点药吃。说多了，还和我吵架来着，我懒得管了，槽老头子。”
“那可不行，老爸怎么离得了妈妈啊！”
麦子听到妈妈那端传来嗔怪的笑她看了看儿子，儿子的果奶吃完了，惊喜的看着路上的车辆来来往往。
她的心彻底的动摇了，她既不想让看不到女儿的老爸挂念，又不想让儿子再在此吸食灰尘。
她抱起涛，截了一辆车，原路返回。
景致又在后移，那对种田的夫妇还在，一切，都还在麦子长长的吸一口气。
想想再说，等想好了，再说。
麦子爸妈对于麦子的回家并没有感到什么意外，女儿回娘家，有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麦子的两个大黑眼圈到是让麦子爸爸请注意到了，于是便问道：“麦子，昨晚没睡好吗？你看上去精神很差啊！”
“嗯，昨晚上涛不好睡，一晚上翻腾。”麦子垂下眼睑。
麦子爸没再问了，但他看到麦子眼中的闪烁，心里不由得提了一下。女儿受了委屈他心痛，更心痛的是，这个女儿，受了什么委屈从不回家说，都只默默的端在怀里自己承受。
麦子爸突然觉得自己很无力，既帮不了，又不能点破了说自己看出来了，又让麦子伤了心。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思绪万千的心里堵得慌！
晚上，麦子没有回家，这更让麦子爸的心里乱了几分。他觉得，一定是出点什么事了！
等麦子带着涛去睡后，他来到院子里，偷偷给郭文辉打了个电话。
“文辉，麦子和涛今晚就在这儿住下了啊，我怕怕她没打电话给你，所以跟你说一声，一会儿又着急。”
郭文辉接到麦子爸这样的电话，心里又惊又喜。这会儿，他正躺在床上想着麦子和儿子呢，想打个电话给小梅，正在犹豫不决呢。
连忙忙不迭的问了几声：“爸，麦子好吗？涛好吗？没哭没闹吧？”
“好的，都好的。”麦子爸虽然答应着，可心里已经一紧。他便不再说话了，两个男人都沉默着。
各自怀着心思。
片刻后，还是郭文辉先开的口，觉得难以启齿，但还是不得不说，他把从父母翻箱子再到昨晚自己醉酒和早晨麦子留下字条走的事，一股脑儿全说了。
说完，心里忐忑不安的等着，等着被骂几句，那自己心里才舒坦些不是？
可麦子爸却长长的叹了口气，只说了一声：“那，就让他们娘俩在这儿住上一段时间再说吧！”
“爸！”
麦子爸没等郭文辉要说的话说出来，就挂了电话。他转回身，看着麦子的卧室里发出桔黄的灯光，隐隐约约像麦子的心事，载满伤痛。
他很心痛自己的女儿，痛得眼泪已有些盈眶。
晚上，便把这事儿跟麦子妈说了，又吩咐她：“明儿起，啥都不说，只让他娘俩在这儿安心的住下了，女儿心里不痛快，我们不能跟着瞎掺和，吃的住的照顾好了就行。如果她不愿意说，就别问。”
麦子妈抽泣着用脚跺了几下地板，心里那个痛啊，只有做母亲的最清楚，最能体会。
“当初要不是看郭文辉老实，你说，我能让咱女儿嫁给他吗？现在，看看这委屈受的！”
“唉！”麦子爸的脸隐在烟雾里。是啊，当初要是自己不及力觉得郭文辉好，麦子会嫁给他吗？会有今天的日子吗？
第二天，麦子还是看出了爸妈眼底隐藏着的东西，那种心痛又要装做若无其事的闪烁眼神让她很难受。
可她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吃过早餐后，她还是出了门，做公交车去开店了。
天气不是很好，灰沉沉的粘稠一片，像旧破的棉絮，让人喘不过气来。
今天麦子穿了一件深绿色的长摆长袖T恤，全面有一个黑色的小猫图案。
这是鲁良买给她的。
那时，他们都只是学生，都没有太多的钱，鲁良买了这件T恤给她，二十块钱。当时她感动得视若珍宝。
还记得，当时她是喜欢桔黄色那件的，但鲁良说绿色的更好看，她就选了绿色。
想到这里，麦子的唇上挂了一丝淡淡的笑。
原来自己很早已来，就已经懂得讨鲁良的欢心。
街上的行人很多，大都奔向用来养家糊口的地方。匆匆忙忙，没有谁是笑着的，只用一张生硬的脸，来迎接这个平凡的早晨。
麦子觉得头有些痛，她抬起右手，轻轻的按了一下脑后枕穴。又拿出电话，看了一眼时间。
早晨八点半走到店门口的时候，看到郭文辉站在车旁边等待。正低着头看电话，脸上神情有些焦急，大概是担心上班迟到了吧。
麦子一点都没有赶到意外。
她如常的走到店门口，开始开卷帘门。
可是她又突然觉得那里不对劲，她抬起眼，看了一眼正向她走来的郭文辉不对，不是郭文辉出了错。麦子的眼光向后推，只见郭文辉的身后不远处，正站着一个男人，眼里带着一丝复杂的光芒，嘴唇拉成一条直线，正用一副奇怪的神情看着她。
鲁良！？
麦子只觉得心里重重的一荡，鲁良怎么会在这儿？鲁良怎么会来了？
他胖了，曾经青涩的躯体已经有了三十岁男人淡定的庞长。古铜色的额上，那缕调皮的发仍在。
一身整齐的西装和暗红领带，把他的利落干练显露出来。
他成熟了，更加好看了。
看到麦子已经发现自己，鲁良脸上绽开一个温和的笑，他抬起脚，想向麦子走来。
麦子突然很紧张，手心已里渗出细细的汗郭文辉已经走到她跟前了，看了看她，又转身看了看身后。那一刻，鲁良连忙收着了脚步。
郭文辉没有发现异样，接过麦子的钥匙去开门。
打开，往里走。麦子跟进去，转回头，看到鲁良已经跟了上来。
麦子觉得自己的的呼吸都有些开始混乱了，她太了解鲁良，她怕他会做出什么事。
鲁良却直走进店里，装做一个顾客，四处张望。
郭文辉听到多了一个沉重的脚步声时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去开后窗子，边开边说了一句：“还生气吗？”
麦子没有应他，她应不了，心里砰砰的跳，如此没有规则，一出声，便出卖了自己。
此时，鲁良背对着她，似乎在看着一个包，看不清表情。
麦子不应，郭文辉也没有意外。他麦子跟前：“晚上下班后，我去接你，我想儿子。”
“好。”麦子答应了，舌尖伸出来舔了下嘴唇，及力的掩饰着心里的慌乱。
这下，郭文辉到是意外了，他脸上露出一丝惊喜，连忙躲似的和麦子说了一句：“那说好了啊！”后，就匆匆出了店门。他真的很担心，走得那么匆忙，生怕麦子改变了注意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