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易醒来时,月正中天,清冷的月光穿过婆娑的枝叶落在他满是血污的脸上,附近漂浮着淡淡的薄雾。
他想坐起来,却迎来不可抗拒的疼痛,身体也不听使唤,只好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了?我这是哪里?”
混混沌沌,一时想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呆滞地目光直直地顺着树叶缝隙望着皎洁的明月,许久许久,意识才一点一点清醒过来。
“那连中好好地为什么突然暗算我呢?无冤无仇的。”
“难道,就是因为我不是修仙者?是一只他们眼中的蝼蚁?好像也不对……”在迷糊之中,他又陷入了昏睡。
他自然不知,倘若换一个人,挨了连中那一脚或许早就没命了。而谢易不同,这种不同包括谢易本人也并不清楚,他的身体异变为他带了迥异常人的体质,也具有了超过一般人的抵抗能力。
虽然如此,他的伤依然很重,两日后才能缓缓有所动作,自然也就滴水不沾了两天。
谢易艰难地坐起来,想要运行元力,看看能不能对伤势有所帮助,经脉的疼痛阻止了他这样做。内视发现,腹部下丹田附近的经脉或肿胀或破损,还有一些积血在其中,附近的脏器也受到了不同程度地损害。
坐以待毙自然是不行的,他挣扎着起身,想要寻找点溪水止渴,润润干裂的嘴唇起火的喉咙,周围除了野草石头,并没发现水源,看来这也是此处野兽稀少的原因。
“能碰到个人就好了。”
于是,他手脚并用,费了半天工夫,才爬上小道,举目四望,太阳毒辣辣地,目光所及,山丘连绵,荒野无边。
顺着蜿蜒多岔的小道,歪歪斜斜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到了何处,停停走走,似乎永无尽头,又似乎这条路直通幽冥。
真地再也走不动了,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也好,死了或许就可以见到爹娘了吧!”恍惚之中,他感到有些快慰。
“可是,玫玫,我还没见到她啊,要是能见一面就好了,呵呵。”
他傻傻地笑着,眼睛半睁半合,抗拒着不肯睡去。
踏踏,踏踏踏!
幻觉吧,怎么有马蹄的声音?
他奋力将眼睁开一条缝望去,模模糊糊的视野中,有两个黑点越来越近,马蹄溅起的尘土已经清晰可见,有两人正骑着一黑一白的两匹马不快不慢地驶来,不由精神大振。
“哎呀,有个叫花子挡住路了。”
顺着清风传来的声音,清澈动听,像一汪清泉,谢易禁不住舔舔嘴唇。
“是说我吗?挡住路了吗?真是对不起!”谢易满怀歉意地想。
这条路太窄了,南边是山壁,右边是颇为陡峭的野坡。
“跳过就是,小心些,莫被绊住了。”
那女子道:“当心有诈!”
男子笑道:“小小乞丐,何诈之有?师妹,你不会是怕伤着这乞丐吗?”
女子轻笑道:“呵呵,师兄,你可不许小看我!这些叫花子也真是的,讨厌。”
两人双腿一碰马腹,马蹄得得速度加快。
“莫非是云岚宗的云中子两位吗?听声音、口吻好像不对。”
谢易猛然醒悟过来,忙挥动手臂,想要喊些救救我之类的,口中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嘶哑叫声。
那男子不管不顾跳了过去,尘土草屑溅了谢易满头满脸。
“吁!”
女子惊叫一声,急忙拉住缰绳,马蹄差一点踩中谢易。
“要死呀你!”
她娇声呵斥,挥动马鞭就要抽下来,见眼前这乞丐实在埋汰,衣服条条缕缕,夹杂着不少血迹,满面灰尘几乎看不清眉眼,身上还散发着一股股的臭味,嘴巴还一张一张地啊啊个不停。
她厌恶地皱了皱淡淡蛾眉,又收回手,似是怕脏了马鞭。
那男子圈马兜转回来道:“师妹没事吧?”
“没事,就是吓我一跳,这死乞丐!”
那男子身披斗篷唯独露出了真容,剑眉朗目甚是英俊;女子娇怒薄嗔,鹅蛋型的小脸雪白粉嫩吹弹可破,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增添一分冷意,小巧地琼鼻下是淡红的双唇,整洁地青袍裹身,衬托出窈窕的腰身。
总觉得这张清丽的脸蛋在哪里见过,如此地熟悉,又如此地陌生!
“不记得见过这个人啊?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谢易一时忘记了呼救,一只胳膊直愣愣立在空中,双眼傻呆呆地望着那少女。
“找死!”
这少女见这污秽不堪的乞丐如此盯着她,顿有被亵渎了的感觉,而且是被一只苍蝇般的下贱之人,禁不住大怒,马鞭一挥劈头盖脸地打了数鞭,然后不管不顾纵马一踏而过,所幸那马儿自动避开了身下之人,谢易躲过一劫。
“怎发这么大脾气?”
“这死乞丐快死了,眼睛还如此可恶!”
“谁让你生得美呢?呵呵,要不我杀了他给你出气。”
“哼,你就会哄我开心,你舍得为了一个乞丐脏了你的宝贝剑儿?”
须臾之间,声音渐不可闻。
谢易放下遮挡地手臂,火辣辣地疼痛与混乱的思绪夹杂在一起,乱糟糟地理不出个头绪。
“大概,在别人眼里,我与那臭****差不多吧。”
暗暗苦笑着,阵阵乏困袭来,就想合眼睡去,忽然听到异样的声音,先是悉悉索索,到后来几不可闻。
又有人来了吗?
勉强睁开朦胧双眼,草坡之上,一只灰青色的野狼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狼?”
他心中一凛,下意识就想起身逃跑,又想起以当前身体哪里跑得过这种野兽,从花狐狸手中抢来的那把剑早不知道丢在哪里,怎么办?
干脆赌一赌,或者狼吃了我,或者我吃了狼。
想到这里,他索性一动不动。至于在狼看来是死了,还是睡着了,那就要考验这只狼的判断能力了。
这只狼骨架不大,也许刚刚学会独自捕猎,但狼性多疑,他依然徘徊了良久,四处张望动静,察看猎物状况,终于饥肠辘辘的感觉压倒了一切,靠近了来,先用鼻子嗅了嗅,见食物一动不动,再也按捺不住,对着谢易的脖颈,咧开满嘴森森白牙一口咬下。
“就是此时!”
谢易猛然侧身,双手闪电般伸出,同时撑住了狼的上下长吻,猛一发力,喀嚓一声,紧接着是狼含混不清地惨叫。
那狼并未一时就死,靠着本能胡乱逃窜。
刹那间的爆发用尽了谢易所有的力气,他趴在地上不住地喘气,眼睛却紧紧盯着狼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