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得到了解药,还戏弄了程万里和他手下的一般喽罗,在回来的路上,张雪甭提多高兴了。她本想救人,后来一听程万里并不想马上加害悔过山庄的人,才临时改变了主意。她想先把路遥救活,两人联手对付伏虎门,可就比自己单枪匹马容易多了。张雪算了一下来去的时间,不禁一怔,暗道:“我要赶回去,恐怕还得半天的时间,这来去便是一整天,可‘半日追命散’半日内便可要人性命,若真如此,我岂不是空欢喜一场了。”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冷汗直冒,加快身形向前赶路。
张雪顾不得休息,终于在中午时分赶到了路遥身旁。却见此时的路遥面色黧黑,牙关紧咬,早已是人事不醒,地上有许多被他抓出的小坑,想是他因过度痛苦而留下的。张雪伸出手指在路遥鼻下一摸,微微地感到他还有些气。心道:“药是给你讨回来了,能不能活过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她掏出解药,想给路遥服下,可路遥牙关紧闭,她用手又扳又掰,可还是无济于事。暗道:“给你喂药,你却不肯开口。”无奈之下,用剑撬开路遥嘴巴,强行把药丸投了下去。可她的剑抽得过快,竟被路遥一口咬在了手上,直把她疼得几乎要落下泪来。抽出手低头一瞧,手上已多了两排血红的牙痕。她气坏了,想报复,但见路遥半死不活的样子,又怕把他打死,只得作罢。
张雪又累又饿,去附近农舍买了一些食物回来。她恨路遥咬了自己,本不想给他吃,但想到他是为救自己才中毒的,何况他武艺远高于己,若能活过来,可是多了个好帮手,便把食物搓成粉末,撬开路遥的嘴巴,给他吃了一些。这山坡虽有高山阻挡,风吹不进来,但依然很冷。张雪见远处山顶上有一破庙,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路遥拖到了破庙中。这庙早已无人居住,虽有些破旧,但有好几个房间,里面很暖和,桌椅等物也是一应俱全。张雪找来一些干草铺在一破木床上,倒头便睡,直到第二天才醒过来。她下山买了些牛奶、稀饭,自己吃了一点,把更多的都给路遥吃了下去。
一天过去了,路遥是半死不活的样子。两天过去了,路遥仍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到了第三天,路遥还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张雪彻底绝望了,暗想:我给他服解药时,早已过了半日时间,看来他真是活不成了。不知为何,她心里竟是难受得要命,就好像是自己最亲密的人要失去了一般,她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张雪到山下买回一只木箱,把路遥装进箱中,丢到庙后。
又是一天的劳累,张雪回到庙中,倒在床上便睡,她想先养足精神,再去伏虎门与程万里拼个你死我活。她本想好好地睡上一觉,谁想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眼前总是出现路遥的身影,而且还不时传来阵阵奇怪的声音。张雪心烦意乱,最后索性站起来,暗道:“莫非他还没有死,故意托梦给我的?”她走到庙后,壮着胆子打开木箱一瞧,路遥面无血色,一动也不动。张雪暗道:“真的是死了,这回不会有假了。”她正要盖上箱盖,忽被一只手死死抓住,把张雪吓得魂都没了。她想逃命,可那只手抓得很紧,她根本无法摆脱。张雪冷静下来,才发现这只手正是从木箱中伸出来的。她心中一动,暗道:“莫非他还没死?”张雪用力扳开路遥的手,把他又拖回到庙中。说来也怪,这次她本不想睡,哪知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再醒来。张雪站起身,发现路遥虽仍是不醒人事,却张着嘴,像是要食物的样子。她一阵欣喜,忙找来食物,倒入路遥的口中。她暂时放弃了一切行动,专门来照顾路遥。这样又过了两天,路遥的脸色终于好了起来,人也清醒过来,虽不会讲话,但已能配合着吃东西了。张雪高兴极了,当她喂路遥吃过这天的午饭后,竟高兴得一下跳了起来。突然,她猛地怔住了,自己为何这样高兴?为什么这样在乎他的安危?除了路遥,她还从没照顾过其它男人,包括她的师父张德阳。张雪想到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去讨解药,回来时那样焦急,照顾他时那样细心,埋葬他时那么悲伤,到现在他醒来时又这样高兴,脸不由得刷地红了。其实,张雪自己也知道,自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已深深地爱上了他那颗纯朴无私的人,只是路遥总是与她作对,她自己不愿承认而已。“半日追魂散”半日取人性命之说只是相对一般人而言。路遥自小随父亲路百川苦练武艺,内功精纯,其抵抗力自然比一般人高出了一大块,所以他才能度过此道险关。
又过了几天,路遥的精神越来越好了,人也可以站立起来了,也不用张雪喂他了,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他拼命地吃喝,想尽快恢复身体。
这天中午,路遥吃过饭对张雪诚恳地道:“张姑娘,多亏你帮我讨回解药,这些天可真是难为你了。”
张雪脸上一红:“路大哥,你也是为了我才中了敌人暗算的,我这次救你本就是应该的。”
路遥也没再说什么,转过身去调功运气了。
晚上,路遥吃过晚饭道:“张姑娘,我觉得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我想今天便去救人。”
张雪道:“路大哥,你身体才刚刚好,怎能对付得了那群魔鬼?还是再等几天再行动吧!”
路遥摇摇头道:“不行,时间拖得越久,我们的人便越加危险。”
张雪道:“那我们一块去。”
路遥道:“不行,我们绝不能一起去,若是有个闪失,可是全军覆灭了,我们必须留下一人牵制程万里。”
张雪鼓起勇气道:“如果这样,那就让我去吧!你留下。”
路遥一阵感动,经这几日相处,他已感受到了张雪对自己的爱意,但在此时,也只能将个人感情放在一边了,他严肃地道:“不行,必须是我去,我的经验比你丰富,武功也比你高。此外,我还有个好兄弟程锦在伏虎门,我这次去救人,也许比想象的要容易得多。”
张雪说不动路遥,只得同意下来。
夜深了,路遥结束停当,直向伏虎门方向行去。他明显地感受到有一双火热的眼睛在为自己送行,这使他无形中又增加不少勇气。
寒冬腊月,滴水成冰。此时的伏虎门仍像往日一样戒备森严。庄内的大小头目都是准备充分,如临大敌。他们是按照掌门程万里“整体布防,一网打尽”的旨意准备的。程万里深知自己在明处,敌人在暗处,想出去找人是根本办不到的,只能在门内降服对手。他要求若发现有人进来绝不可以惊动和阻挡。有多少人都随便进,等他们进入到自己精心设计的战阵后再全面出击,一网打尽。这个战术要求的是衔接紧密,行动统一,坚决避免各自为战和行动混乱,这也是他吸取了上次被张雪大闹飞虎堂的教训。
今天晚上负责守夜的是朱眼夺,他是个十足的酒罐子。但程万里有言在先,在此紧张时期,任何人都不能饮酒,否则一定严加惩治,朱眼夺只得忍住,和数名门中弟子牵了几条大狗在院内来回巡视。他们这一队人其实都是装出来故意给敌人看的。伏虎门真正的高手,都隐藏在秘密的角落里随时听候调动。这样戒备森严的庄园,就是一只飞鸟进去,恐怕也难以飞出了。
夜越来越深,月亮也隐藏在了云层之中,朱眼夺困得直打呵欠。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便独自去后院烤火了,只剩下几名门中弟子拎着刀在院中游僧似的闲逛。
便在这时,忽有一条人影倏地跃上伏虎门的墙头,他神态机警,动作轻敏,正是大难不死的路遥。路遥看不到伏虎门内有什么特异变化,便轻轻地落到院中,他左顾右盼,小心翼翼地向前缓行,然而,这一切早已落入了伏虎门暗探们的眼里,这些暗探分布在伏虎门各个隐秘的角落,昼夜轮流蹲守,严密监视着院内的风吹草动。有人入庄这一消息,很快便由这里传到了程万里的寝室中,而路遥对这一切仍是没有一丝察觉。他因不知道父亲和悔过山庄的人被程万里关在了哪儿,只能在院中瞎转。
路遥在伏虎门中来回穿行,正苦于无处找人,忽从对面走来一三十左右岁的中年男子,他一路摇摇晃晃,嘴里哼着小曲,手上提着一个大灯笼,灯笼上有一个斗大的“程”字。
路遥闪在暗处,就在中年男子来到身边时,他闪电般跃到那此人身后。
中年男子吓坏了,刚要叫,路遥的剑早横在了他颈上。路遥压低声音道:“你不要声张,跟我到这边来。”
中年男子随路遥来到暗处。路遥说道:“我问你话,你可要如实说来,若有半句谎言,我可饶不了你。”
那中年男子道:“我绝不敢说谎,可我张洪只是个打扫院子的下人,知道的并不多。”
路遥问道:“最近伏虎门中有什么举动,程万里都对你们交待了什么?”
那张洪道:“掌门吩咐我们要加强警惕,只要有人进来,便全体行动,一网打尽。”
路遥又道:“伏虎门最近有人来吗?”
张洪道:“没有。上次张姑娘大闹庆功会后,掌门处死了不少人,弄得人心浮动,谁都是吃不好,睡不香。程掌门也是疑神疑鬼,草木皆兵。庄中还是老一班人马,只是今天才听说掌门要去关内请几名高手来助阵,但是真的要去请,还是说出来给大家壮胆,我就不得而知了。”
路遥左右看了一下道:“你知不知道程万里把抓来的人都关在哪里了,他们最近怎么样?”
张洪道:“他们全被关在前院的‘白鹤楼’里了,只是那姓路的因经常被掌门叫去讨要一部什么剑谱,被独自关在二楼,其余的全被关在顶楼。我们掌门对他们还是很好的,一日三餐,都是十分周到。”
路遥心中暗喜,急道:“你马上带我去那白鹤楼。”
“什么?去白鹤楼!”张洪吓得脸都白了:“掌门早有交待,谁都不能随便去那里,否则格杀勿论。”
路遥压低声音道:“你不去,我现在就杀了你。”
张洪忙道:“大爷息怒,我带你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