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解放”的那一刻,我们终于恢复了隐藏太久的本性,也开始了我们的——
坐在硬邦邦的座椅上才痛苦地醒悟:中考试题对我们这些中等水平的学生过分“关照”绝不是好事,尤其到了最后一科的最后一道大题一塌糊涂地划拉完之际,明显地感到心里有一丛乱草“噌噌”往上长。老师和老爸老妈关于考场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谆谆教导全抛到脑后了,只剩下班主任那一道不准提前交卷的死令还不敢触犯。唉呀呀憋死我也。
你如果有过踢球时剩十分钟领先对手一个球的经历,那一定会深深地理解我当时是如何饱受煎熬。我把手表的时针、分针摆弄得滴溜溜乱转,可实际时间却像凝固了一样,中考的那一声“终场哨”就是迟迟不肯吹响。
谢天谢地谢人,走廊里终于铃声大作而欢呼声大作,我夹着老爸给的大文件包,像“长二捆”火箭般蹿出了考场。
第一重要的当然是去找狐朋狗友,嘿,“小毛驴”常健和“逛仔”王俊也正在乱哄哄的人群中搜寻我呢。都怪我们三人的家长今天对我们监控不力,因故没来作陪考一族,这实乃天大的失误,我们三个臭小子此时凑到一块儿那还了得?!
考得好坏算个啥,能作为正常人从考场出来就应算是凯旋了,现在让我们选择一种最疯狂的庆贺胜利的方式吧。
这座熟悉的城市显然已装不下我们胜利的喜悦,家里允诺的犒劳晚宴更是没什么诱惑力,干脆咱们骑车到省城玩他个昏天黑地!
天色渐渐黯淡下去的时候,前方的霓虹世界渐渐亮丽起来。我们如一群落汤鸡般无比狼狈地骑到省城来了。大街上时常闪过三五成群、像我们一样疯疯癫癫的少男少女,一定也是刚刚从中考里解放出来的。在他们的热情指引下,我们一路赶到了麦当劳,自己犒劳自己吧。“逛仔”和“小毛驴”那两张闻名于校的乌鸦嘴顾不上瞎白话了,一张一合吃得忘乎所以,至于我自己的狼狈相嘛,还是不写为好吧。
经历一通风卷残云般的“大块朵颐”似乎意犹未尽,我们又跑到附近迪厅里面去蹦迪。拜拜了我们的初中生活,这三年来想吃没吃着想玩没玩着的今晚都补回来啦!
迪厅里的人都跟上足了发条似的,我几乎扯破嗓子冲常健喊:“这回知道什么叫上蹿下跳了吧!”他向我做个痛苦状的鬼脸:
“其实应当叫群魔乱舞!”那天外面天气不错,可迪厅里仿佛到处都在闪电,随时都有雷鸣,几支曲子过后我们只能仓皇逃跑,可惜钱已花得所剩无几了。
我们三个人在深夜的街头摇摇晃晃地闲逛,偶尔发出几声穿透夜色的“狼嚎”。突然间一道手电光束在眼前强烈地一晃,接着我们惊慌地看到两名站到跟前的警察和他们手中的警棍。虽然再三的解释使他们终于相信这不是一伙小流氓,但他们还是严厉地要求我们立即与家中联系。是啊,如今兜里没钱身上没劲的我们只能硬着头皮向后方求援了。
大事不好了,家中只有老妈留守,老爸和一大群亲属已撒开大网满世界找我呢,当然,同时还有两张大网在网罗“小毛驴”和“逛仔”。完了,这下闯下大祸了。
老爸深更半夜求了一辆车赶到指定地点,在与警察匆匆交接后把我们三个捉拿归案。
这个世界竟还有比皮肉之苦更可怕的惩罚在等着我们,胜利大逃亡之后尽管我们主动投案自首,但铁窗生活将延续到9月中旬。为一时冲动一时痛快而付出的代价实在太惨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