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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新的扩张

周天带着自己的人浩浩荡荡地进了景行山的土匪窝,山中有自动开辟的农田,家禽被养得异常肥壮,除了主山头上的男人是土匪,山腰上几乎都是乡亲们自动形成的村落。

而村落内,每天都有因为各种原因来投奔的人,当然也少不了为躲太子的男人们。

周天淡淡地扫了眼村庄,跟着地鼠等人去了山上。

两方人马并不相识又是以这种方式"相交",彼此都心存芥蒂,便自动划开活动范围,时刻警惕对方的活动,有些脑子灵活的人更是建议黑胡子可以趁夜杀了他们。

周天早料到会是此种情景,交心哪有那么简单,攻破了地鼠不等于攻破了所有人。

亲卫统领贺惆跪在地上,说道:"太子,下一步我们怎么做?"

"该怎么做怎么做,你们平时这个时间在做什么现在还做什么,记住我前几天交代给你们的话,如果敢违背本宫的话,格杀勿论。"

贺惆吓得顿时有些腿软,赶紧退了出去。

亲卫六十人统一开始练功,五花八门的武器舞得劲风烈烈,有些人聚在一起,下死手地在打回合;更有些人在箱子旁的空地上,反复抛射手里的铁弩。精壮的肌肉和规整的训练模式有条不紊地在面积不大的土地上进行着。

地鼠在山丘上远远地看到,心里不禁有些佩服,不愧是混迹在继存河边上的人,果然有些本事。地鼠看着他们,不禁想到了自己,如果不是屡试不第,自己也不会在这里落草为寇。

黑胡子见地鼠又在唉声叹气,走过去狠拍了下他的肩,"哈哈!振作!"

地鼠险些趴在地上,"轻点能憋死你!"

黑胡子不好意思地挠头一笑,转眼看向不远处正在训练的"周家匪",他眼中立即流露出少有的厉光,"很难应付的一群人,我们该怎么办?难道真相信他们会在太子走后回到他们的地盘?"

地鼠实话实说,"除了相信,我们别无办法。"打是肯定打不过。

黑胡子气得握紧双拳,他要是能打赢,会让他们骑到自己头上?"耗子!他们用的什么弓,怎么那么奇怪?"

"那是弩,有效杀伤距离是150米。"

黑胡子的眼睛瞬间瞪大,比看到亲娘都震惊地愣住,"你……你说多少米?那破东西能射那么远?"

地鼠点点头,肯定地答道:"我刚才试过。"

黑胡子的目光顿时严肃,如果那样,他就不得不重新看待对方,有这样的武器却没有用,多少应该有些诚意,"过两天如果他们老实,请那个周什么的吃酒。"

"嗯。"

这些天,周天一直没有回宫,带着她的亲卫住在景行山的小山头上,偶然还会出去帮着黑胡劫个车什么的!

苏水渠连续找了太子好几天,待卫都说太子不在。开始他以为太子还在为袭庐的事动怒,可他发现,连子车先生也无功而返,这才肯定太子真不在驿站。

苏水渠心里咯噔一下,太子回宫了吗?

远在车里颠簸的子车世也有些弄不懂,这位太子能去哪里?盐池要用的人他不要了?但看着刚才小太监递给他的"盐池详解图",他又不禁打消心里的想法,反而对周天的去处更加好奇,他不明白什么大事能绊住古怪太子的脚步。

最主要的是,子车世竟然发现,他想参与。潜意识里觉得周天一定在办一件有意思的事,还会发生沼泽地上男人当众告状的激情戏码,而子车世也非常心痒地想见证周天在创造怎样自己不知的奇迹。

子车世想到这里,心里有了计较,"小童。"

"属下在。"

"查一下周天的位置。"

"是!"

远在河继县景行山地的小山上,粗壮的灌木根系密布在深山老林之中,十人环抱不住的大树随处可见,茂盛的草木可遮盖成年人的头顶,虽然是小小的山地却保存着原始森林的面貌,甚至有野兽出没。

到了晚上,景行山几乎无人行动,唯一的大夫会在村民的院落周围洒上药物,防止野兽攻击。

夜深人静下,周天坐在树根墩上,趁着夜色擦拭着手里的长剑,月光照在密集的丛林内,阴冷的风吹过,凉飕飕的冰寒。

这时,贺惆急匆匆地拿着一份拜帖赶来,"太子,八百里加急,子车先生说服了徐明经,约您两日后相见。"

"这么快?"周天卷起湿了的袖子,赶紧接过文书。看了一眼后开始犯愁,她这边的事还没有忙完,可盐池也不可能放弃。

周天有些为难,两地来往需要一天,加上谈事,恐怕有一方就得耽搁,可不去又不行,谁让她手下没可用的人,"跟子车世说,我会准时到。"

"是,太子。"贺惆其实有些奇怪,总觉得太子有些不一样。就说今天吧,竟然是传说中的子车世要见太子,无疑是有一只狼问一只狈明天要吃什么那么恐怖,太子不会计划把子车先生收了吧?

贺惆打个冷颤赶紧走了。

周天必须加快脚步,随即开始安排明天的计划,她想让景行的这些土匪为她所用,就要拿出比他们所得更高的前景,所以周天连夜翻遍河继县地形图,看中了距离他们不远的北行山脉。

周天心里清楚,对北行山脉的进攻必须让景行看到自己的实力。尽快拿下景行山,即便不成功,明日晚上她也得启程走人,然后再赶回来想办法。

周天本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偏偏有人送上大好机会,喜得周天险些没跳起来。

翌日,有山贼想扩大规模进犯景行山,和周天计划的一样,也相中了这座小规模土匪窝。

黑胡恼火地想把所有人剥皮抽筋,"老子就说他们是灾星!招来一帮强盗土匪!"

地鼠同样面色凝重,本就贼眉鼠眼的长相更加猥琐不堪,却没人敢小看他不起眼的长相,"说这些没有用,不如想办法御敌。"

周天同样在列,"我来吧。"骂得那么难听,不就是不愿意动手。

地鼠却不愿意,周天来的这几天一直很本分,除了外出打猎,从未参与过他们的生意,不应该让他们承担,"我们熟悉这里的地形,我和黑胡想办法。"

黑胡不情愿地吼了两句,却接纳了地鼠的主意,周天确实没给他们添乱,何况那些人是冲他们来的,"走!赶跑那帮孙子!"

地鼠、黑胡带着人匆匆走了。

周天打量下周围,示意贺惆说话。

贺惆恭敬地道:"他们是附近最大的匪患队伍,筹划这件事已经很久。这次也是有计划地进攻,甚至为了谨防万一,他们派出了五百人围堵,有武器。若论实力,黑胡子他们必死无疑!"

周天却不谈那些,直接问:"有信心吗?"

"有!"从没一次对太子的回话答得如此斩钉截铁,而且正义非凡。

"交给你,活的死的随意。"

"是,太子!"

贺惆、贺怅提枪就走,高马长矛威风阵阵,意气风发声势浩大,唯恐别人不知他们在做什么,喊杀烈烈。

他们在双方交战最激烈的时候冲入,六十人的队伍瞬间创造出六百人的杀伤力,弩队先行,剑队扫荡,矛攻高马,盾守己兵,几乎是"下冲后退",一时间扫荡完五百人的队伍。

贺惆都不可思议地勒马回头,惊叹不知该夸自己长进了,还是太子的规划太奏效,以皇家亲卫队的实力,对付三四百人自然不成问题,可这也太快了,尤其是那批弩,精准度上几乎无差!

贺惆说不清什么感觉地看了眼自己兄弟,"我想,我们太子找到了一件更有意思的杀人武器,以后太子想玩死的绝不止这些。"

贺怅深有感触地点头,"看来宫里又要不太平了。"但这东西果然强悍,不知卖给欧阳将军能不能造福军队?贺怅还没想完,周天突然冒出来拍了下他们的战马,"说谁呢?要不要现在站过去让我试试新武器?"

贺惆、贺怅吓得快速从马背上爬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太子面前,"主子饶命!属下有口无心!绝不是有意冒犯,求主子饶命。"

"求主子开恩!"

瞧这点小胆!周天刚要开口,突然看到远远跑来的地鼠,转脸笑着对他挥挥手,"怎么样?损失严重吗?"和蔼可亲的态度让贺惆以为眼前的不是太子。

地鼠心情大好地拍拍周天的肩,笑声不符合长相的豪迈,"兄弟,谢谢你!够义气,你怎么做到的,能让六十人的冲锋达到五百人的效果!我们兄弟真该好好向你学学。"

周天淡然而笑道:"不客气,以后常切磋。"真该趁这个机会好好显摆一下,可她一会须要走,"这是我两兄弟,他们是我们山地的教习,你们多交流交流,说不定以后你们比我们还厉害。"

"哈哈!哪里,哪里,到底是周兄技高一筹,咦?他们跪着干吗?"

"地上有金子呗。"

贺惆、贺怅赶紧附议道:"对,对,我们在找金子。"

地鼠呵呵一笑,猜着是他们闯了祸,这样的杀伤力还不满意,地鼠不禁对周天的野心有些钦佩,难道还想被欧阳将军看中成为欧阳军,这也太渺茫了,"周兄,走,庆功去!"

贺惆、贺怅赶紧从地上起来,乖乖地站在太子身后,竟然有些与有荣焉的骄傲!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周天很想趁此联络感情,但刻意提起,只会让事情不完美,潜移默化地慢慢融合,才是她心中最完美的状态。

尤其是黑胡子,看起来傻呵呵的像只熊,但凭他能用地鼠就不是等闲之辈,万万不能操之过急,不能趁此拉住他们一醉方休实在可惜,要不让徐明经再等等?不行,徐明经再搭理她才怪。

地鼠先一步问:"怎么了?有事?跟兄弟说一声,万死不辞。"

"待会说。"

周围的人见他们过来,瞬间减少了对周天的敌意,包扎伤口的伤患也赶紧站起来跟他们打招呼,"这次能脱险多亏了周大当家。"

"我这条命就是周大当家救得,以后用得着说一声。"

"客气,客气!"

黑胡子虽然不情愿但也给俘虏松了绑,拱手对上周天,"晚上,不醉不归。"

周天也想去,只是可惜……实在可惜……"黑当家的,打算怎么处置这些俘虏?"

"杀了喂狗!"让这帮兔崽子敢抢他的地盘!活腻歪了!

周天赶紧说道:"俘虏给我,银子你们分。"五百人的山头,应该有不少好货!

地鼠有些奇怪地问道:"你要那些人做什么?换银子?我告诉你,一般要不到钱。"

黑胡子也有些懵地说:"你要是要这些人的地盘,最好把他们宰了!"这帮人养不熟。

"不是,有点用。"

黑胡子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是周天的胜利,他把手里的俘虏一推说:"你想要就拿去,随便杀。"

周天笑了笑,让贺惆去清点俘虏。

贺惆虽然不明白,但更不敢违逆太子的意思,赶紧下去办事。

黑胡子跟上周天的脚步,十分新奇周天手里的武器,若是有了那玩意,河继县他也敢抢,看那狗县令还敢不敢猖獗,"兄弟!你的"弓"卖不?"

周天心想,你还真不当自己是外人,出发前还看周家匪不顺眼,但是嘴上仍然说:"黑大当家的见外了,若喜欢送你两支,回头让贺惆告诉咱们兄弟怎么用,出来混都不容易,安全为上。"那玩意有了就要练精准度,以后交流的机会多了。

周天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这件事等于做成了一半。

黑胡子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如此有杀伤力的武器,谁会轻易示人?想不到周天如此轻易地送给他。

地鼠也不禁佩服了几分,周大当家一定有后手,要不然怎能如此洒脱,反而又有点好奇,周天手里还有什么好东西能让人开开眼界,说不定周天真有能力让欧阳将军注意到他,到时候定是另一番作为。

地鼠想到这里,情绪有些低沉,九年科举屡试不第,再自认有文采的人也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地鼠低下头,有些闷闷不乐,乱世出英雄,怪就怪他生不逢时。

周天看地鼠一眼,突然道:"听说你曾经考过科举?"

地鼠闻言脸色变了一下,"提那些干吗!喝酒去!"

周天却道:"我想请你帮我一件事。"见徐明经怎能不带文秘。

黑胡子直接帮地鼠答应了说:"周当家的随便用,地鼠敢说一个不字,我黑胡子弄死他。"

"你还是先洗洗你的胡子吧。"

"老子的胡子镇宅用的,不能碰!"

地鼠接道:"你的体型比胡子更镇宅。"

三人相视大笑,凭借一句胡子,简单地奠定了三人以后的友谊。

周天心里清楚,论才学地鼠不是最好的,论实力他肯定有所不足,可为今之计,她周围只有地鼠,而用地鼠比用牧非烟安全。所以周天选择了地鼠。

对地鼠来说,这只是一次很哥们的义气,却不知道将会是他人生际遇里不得不提起的一天,当他从土匪做到一国之大儒的时候,当他从小小的匪头军师开始抗衡齐国大军的时候,当他可以站在玉台上指点江山的时候,回想今天,也会唏嘘不已。

他不是最聪明,不是最有才,却独独跟在主子身边五十年,这份恩情,直到垂暮老矣,他也说不清楚,就算被真正的强者质疑能力,就算因为兵斗输给孙清沐,就算他第一次站在欧阳逆羽身边吓得不敢说话,就算他对不出一句诗词,太子还是在坚持用他,单凭这份相知,已值得他用性命交付,也值得他气死一群有真才实学的人物。

周天开始着手身边的安排,见徐明经的最终目的是为己所用,以他的才学若能屈就,对她只有好处,可是以徐明经的成就和才学,什么能打动他呢?

周天开始搜刮脑子想问题,一心穿地的姜师度,还是尽心水利的范仲淹,要不然还有兴水利民的苏轼,他们各自展现了在水利上不同的成就,可问题在于,除了姜师度,其他人都只是对水利上心的官员。

若用他们吸引徐明经那样的大家恐怕不够,周天心里瞬间有了计划,于是抛开上面那两位文学大成者,决定用元代赛典赤的滇池水利给徐明经点颜色看看。滇池治理,可是由中国史上为数不多的水上官吏所做,不信徐明经也攻克过如此偏僻的学问。

马车渐行渐远,伏案疾书的周天面色凝重,不容出错的决心让她高度紧张,中途沾笔时免不了抱怨太子真不是人干的职业,难怪焰宙天要吃喝嫖赌,太省心了。

崎岖的山路渐渐变得平坦,马车的速度慢慢变快,月亮转眼挂在天上,光明如新。

周天伸个懒腰,终于合上文案松了一口气,行不行就看明天了。如果徐明经不愿意,她也不会强求,谁让焰宙天杀了人家的爱徒。

周天睡下了,马车还在快速行驶,天亮前赶回河继县城一刻也不能停歇。

天蒙蒙亮的时候,地鼠醒了。见周天在睡,他轻手轻脚地站了起来,小心地越过周天,掀开车帘隐约觉得应该到了县城的路上,"终于快到了。"

地鼠回身坐好,无意中看到周天摊在桌子上的图稿,随手拿起来看了一眼。

地鼠并不懂农业水利,但能看出周天的字很漂亮,还有那错综复杂的线条,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地鼠看了一眼睡得安稳的周天,不禁诧异他竟然饱读诗书,无所不知,那他有没有抱怨过世道的不公?

地鼠叹口气把图稿放下,想到在当今的局势中才学还有什么用,智慧如孙清沐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被太子关在儒幕殿落得只能侍寝的下场;计谋天下的苏义,纵然是奸臣之后,可自从入宫,所有关于他好的不好的传闻都变得消散,谁还记得令谏臣死伤惨重的他。

就连欧阳将军这些年都没有出外兴兵,可见有当今太子在,无论是熊还是龙都得成了废物。

纵然周天有治世之才又能如何?地鼠想到众多贤者,不禁多看了周天一眼,突然发现周天长得也很俊美,说不定也……

此刻,寄夏山庄的少主有些愁眉不展。

古色古香的宫殿内,一身藏青长袍的子车世一别往日的儒雅,显得凌厉沉稳,暗色古朴的家具透着喘不过气来的凝重大气,主位上的焚香之烟袅袅燃起,竟然穿不透桌椅围城的图形,只是诡异地在其中萦绕。

子车世立于窗前,神色凝重。

小童上前一步,为主子添杯茶,"少主,您还担心什么,周公子今早就到。"

子车世放下茶杯,揣摩着周天这些天的去向,虽不是他该担心的事,但就是忍不住好奇,湿地的事只给计划不见人影,灵渠主大堤竣工也不在,有什么大事能让他忙到可以放弃来寄夏的机会?

"少主,您休息一会儿,太师祖说过您不能操劳。"这些天少主忙着湿地的事本就没怎么休息,为了说服徐明经更废了不少心力,甚至答应与徐明经论法一天,并打开藏书阁供徐老先生查阅资料。这才让徐明径答应出山,少主为了那位太子可真是下功夫了。

子车世却不在意那些,他能看出周天想跟寄夏交好,想必宫里这些年也不太平,可周天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若不是徐明经答应见他,他是不是连封信都不回?他能有什么事?子车忍不住道:"河继县是我们的地界。"

小童恭敬地回道:"少主所言极是。"

"既然是在家门口上,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去查查跟在太子身边的施天竹是不是那位施天竹。"

"是,少主。"小童赶紧抛开脑袋里的想法,笑得有些没心没肺。

周天的马车如期进城,入驻客栈歇息。周天站在车外望着一望无际的蓝天伸伸懒腰,"空气不错。"

"客官里面请喽。"

将近中午时,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酒楼前,小童掀起玉帘,子车世一身淡银色长袍带着徐老先生出现在酒楼内。

在门口等人的贺惆见他到了,快步起身去喊太子。

周天迅速从二楼冲了下来,精神抖擞地冲入子车世的队伍,激动地站在徐明经的面前,笑容灿烂得堪比外面的太阳,"非常荣幸能见到您,久闻大名幸会幸会,实在幸会。"

年迈的徐明经被这热情的表现弄得有些犯懵,黑白相间的眉毛不自觉地愣了一下,褶皱的皮肤险些铺平,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有子车世在时被第一个打招呼的情况,于是有些尴尬地说:"幸……幸会幸会。"

小童咳嗽一声,提醒某人还有一个在呢。

子车世却不见抱怨,柔和地笑着。

周天靠近子车一下,小声道:"谢了哥们儿,有空请你吃饭。"转身又热情无比地候在徐明经身边,热情地给人家拿东西搬椅子,服务周到得像要挖人家祖坟一样。

徐明经非常不习惯,坐立难安,在子车世面前被这样对待,他能舒服了才怪,但见子车世一派雍容地看着他们笑,也慢慢地放下了心里的芥蒂,跟这些小兄寒暄了起来,"听说盐池的计划是你提出的?"

"不成体统,还望老先生赐教,不知小生想的对不对?"

子车世摇头失笑,周天这姿态放得够低,不知道的谁会想到他是当朝太子!

徐明经的眼睛一亮,对这项提议一百个看好,当年他刚到河继县就曾惋惜过那片盐池,想不到事隔多年竟然有人提出了修正方案,"小伙子很敢想,你师承何人?"

"郭守敬,家师仙逝多时,晚辈没继承多少衣钵,让徐老先生见笑了。"

"哪里,哪里……"接下来就是两人无聊到极点的谦虚,前者笑得虚伪,后者摆姿态摆得异常娴熟,才不管旁边的人看的是不是恶心。

小童对周天努努嘴,想到周天对自己少爷拍桌子而竟然跟徐明经这么客气就不爽,他家少爷才是主子行不行,如果讨好了他家少爷,徐明经这样的人想见多少有多少,哼!不懂行情!

子车世失笑,起身很自然地去了柜台前跟掌柜寒暄了两句。

不一会儿,店内已经没了客人,只剩两个把餐桌弄成书桌的人在互不相让地说着什么,显然两人已经进入正题。

子车世拒绝了掌柜的雅间,自然地坐到一边,含笑地打量着与徐明经说话的周天,发现他和几天前没什么不一样,心里揣摩着他应该没有远行过。

小童却十分不爽地想跺脚,凭什么把他们少主扔一边,要不是少主努力,周天能见到徐明经?太可气了!

地鼠抱着一堆周天画好的东西匆忙从二楼下来,明明还在午睡的人,一转眼就不见了,这也太快了。

贺惆还想问呢,说好了等子车世到了让他叫醒太子,结果子车先生刚进门,太子已经冲了下去,用叫才奇怪。

子车世的目光不经意地移了过去,发现不是牧非烟也不是苏水渠,不禁微微蹙眉,没见过,谁?不像河继县的官员。

小童看了一眼抱着图纸遮住脸并且险些绊倒的笨蛋,突然忍不住笑了。

子车世不解地看眼小童。

小童忍着笑,意味深长地道:"少主不觉得有意思?周公子出去这么久就为了追这样一个男人……"说着就觉得好笑,小童更是无良地示意少主看那人的长相,"太丑了,跟以前的没得比,要是带回盛都,还不把孙公子气死。"

子车世瞬间皱眉,周天怎么会为了……为了……子车世刚想反驳小童两句,就见周天扶住了险些跌倒的男人,关心地跟他说了什么,白瞎地噎回了到嘴边的话,骤然有种失望的情绪涌了上来,但他还是不太相信周天能为了个男人放弃与寄夏山庄的合作。

子车世多看了长相不起眼的男人两眼,见他对周天态度太过自然,甚至有说有笑地跟徐明经说话,不禁又信了几分,若是不然,能在太子面前如此放肆怎么可能,但这种长相周天也……子车世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实在觉得太荒谬了,不可能,不可能。

地鼠铺完图稿,端了杯茶撤了出来,为了谨防周天叫他,并没有走远。见对面桌子上有人而又明显认识,他立即友善地走了过去,豪爽地拱手笑道:"两位好,在下地鼠是周兄的朋友,敢问两位是?"

问你个头,敢跟他们少主攀交情!小童立即坏心地学着地鼠,双手摆弄着不习惯的"野蛮"礼,装傻地笑,"抱歉,抱歉,没学过。"连他家少主也不认识,还有脸在周公子身边待着,别恶心人了,太子身边的美男多的是,丑的更不缺,别想沾光。

子车世被问得懵了一下,这些年已经很少遇到不认识他的人,但随即恢复一贯的云淡风轻,笑道:"在下子车世。"

地鼠哈哈一笑道:"子车兄!"随即自来熟地坐下,丝毫不把小不点的数落放心里,端着茶就要喝,可茶还没入口,他就瞬间抬起头惊讶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你……你……你说你是谁?"

小童瞬间拍掉他的手指,干什么,敢对他家主子无礼!

子车世含笑地移开小童的胳膊,"无妨,在下子车世。"

地鼠惊讶地回不过神来,"寄……寄夏山庄的子……子车先生?"

小童瞬间吼道:"废话!除了我们先生还能是谁。你谁呀?跟周公子什么关系?别以为有周公子宠着,我们少主就不敢把你怎么样。说吧,你是用什么阴损的招数把周公子迷惑得好几天不找我们少主?"

子车世无奈地揉揉额头,怎么说话呢,用词这么不对味,"抱歉,小童无礼之处望地鼠兄见谅,不知地鼠兄在哪里高任?"

地鼠惊得什么也没听见,竟然是……是……怎么可能?周天怎么会认识子车世!可他坐在那里,无形中让人不得不相信他就是!地鼠发懵地看了一眼谈得入神的周天,再看看面前这位笑容和蔼的男子,瞬间扔了手中的茶杯,赶紧站起来郑重施礼道:"小……小生赵……赵竖见过先生。"

子车世没让地鼠拜下去,轻描淡写地化解了他的见礼,"无需客气。"

周天突然喊道:"地鼠,我的滇池图呢?你抱了一堆怎么就缺了那张,蠢死了!快去拿!"

地鼠瞬间回道:"嚷什么!你跑那么快,我能抱得全才有鬼!现在就去给你找!"说完歉意地拱手对子车世道:"小生有点……"

子车世直接抬手示意他先忙。

地鼠低头哈腰地走了,路过周天时还不忘反击周天两句,但对上徐老先生时立即变得恭敬小心。

小童佩服地惊诧道:"他……他完全本末倒置了,敢吼周公子?也不怕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不过凭他这嗓门,估计讨不得周公子喜欢,要不然就是周公子最近在收集丑男,苏水渠就是现成的例子。对了,我发现周公子对他爱的男人真的很好,比如什么欧阳逆羽,什么苏水渠和牧非烟,现在对这个地鼠也不错,竟然让他回嘴。啧啧,周公子果然是情圣,宰相肚里能撑船的表率。"

"你一会儿不说话能憋死。"

小童赶紧缩回头,但还是快速补了一句,"地鼠该修的不是头发,而是他那张嘴!"说完瞬间撤出六米之外,躲他家少主远远的。

子车世瞪他一眼,转而想着周天的计划,不得不说这是正确的决策,如果周天成功,将多一个臂力,又能解决焰国的匪患问题,可谓一举两得。

太子最不缺的就是封地,当年皇后更是为周天争取了最富饶的地区,所以太子有的是粮食,只要太子手中有兵,那将如虎添翼,尤其是……周天竟然会用兵,恐怕还不止用那么简单。子车世思索地端起茶杯,看着高谈阔论中的焰宙天,突然想知道,自己的出现是不是也在他的计划之中。

真不知该为这份荣耀高兴,还是鄙视自己主动被人利用。

地鼠拿了一卷图稿下来。

徐明经率先夺过去打开,滇池之地在焰国历来让人又爱又恨,滇池周围土地肥沃,雨量丰沛,是产粮大城,可它偏偏水灾严重,面宽下窄,像漏斗一样淤积和阻塞,白白浪费了雨季的大好时间。如果滇池得以治理……

徐明经看完图稿上的疏浚、挖凿和对周围河道的整治,激动莫名,佩服得五体投地,"正途壅底、湖面下降、盘龙治海,果然妙计。哈哈,小兄弟,不,周兄,灵渠和这滇池的规划如此恢弘,可见周兄在河道上的造诣堪称焰国之最!徐某佩服佩服!"

地鼠有些傻眼地看眼周天,让徐明经如此夸赞,周天竟然还能如此气定神闲,不禁从心里觉得周天智勇双全。单凭周天能请动子车先生,就足以说明周天不是等闲之辈,那周天为什么会出现在景行山?

子车世见徐明经已经完全沉寂在周天的计划里,端起手中的茶抿了一口,心知周天成功了,就算徐明经知道爱徒死于周天之手,也断断不会阻止徒弟倨傲跟周天的全民水车计划。

子车世不禁摇头苦笑,果然是精于算计之辈。如此费尽心力,周天想做什么?振兴焰国?那为什么以前不做?

子车世放下茶杯,对远在北方的繁华盛都有了丝兴趣和不解,曾经那里住着位怎样的太子?让他明珠蒙尘。那广袤的国土和市集之地,为何传不出周天的睿智。孙清沐的唉声叹气是做给谁看?欧阳逆羽是不是想独霸太子?

而周天兴兵又是为了什么?武力控制欧阳逆羽?太子和这位将军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周天浑然未觉,紧盯着徐老说的每句话,尤其是河继盐池的构造和水道路径还有出水口建设,她怕错过这次机会再也无法让徐老开口。

徐明经毫不吝惜地解答,从心里喜欢这个年轻人,明经一脉到了他这一代已鲜少有大成者,后继无人是此行业的大忌,若能有新人接任他觉得死也瞑目了,"若还有不懂,可以跟我徒儿倨傲谈谈,在治水方面他也颇有心得。"

"多谢老先生。"

"是我说谢谢才对,没能见你师父一面实在遗憾,你的图稿我厚着脸皮倚老卖老地收了。"

"承蒙老先生看得起。"周天擦擦汗,终于成功了,不枉她调查了徐明经的家乡,选用了滇池。

地鼠记下最后一笔,转身收拾桌上的狼藉。

子车世上了车,突然掀起窗帘温和地道:"明天,我跟你去景行山。"

不等周天回答,地鼠立即热情万分地点头哈腰道:"欢迎之至,子车先生能来景行山,是我们景行山的荣幸,我们大当家的一定十分欢迎。"

周天提醒道:"你傻了吧,别忘了他是专业山头土匪。"

地鼠把周天推到一边,诚恳地看向子车世,恨不得把他当功名牌膜拜:"我等一定在这里恭候子车先生一起出发。"

忘恩负义。

角落里,小童见有人招呼便出去了一下,随即,立刻小心地回来在子车世耳边道:"少主,苏水渠找来了,让不让他进来?"

子车世看了一眼对面的周天,随即嘴角扬起高深莫测的弧度,再看看周天身边的地鼠,更是心中舒畅。

子车世心情不错地道:"大门敞开,与你我何干。"

小童想想也是。

店门突然打开,苏水渠带着牧非烟和河道上的得力助手进来,四位官员的目光瞬间落在周天身上。

周天和徐明经正谈得高兴,只瞥了他们一眼,眉头皱了一下,没有搭理他们。

掌柜的偷偷看子车世一眼,见他没有指示,便没有上茶。

苏水渠进门时终于松了口气,找到太子了。

牧非烟脸色苍白地想过去认错,袭庐的事是他不好,但见太子正在跟别人说话,又忍了下来。

地鼠疑惑地问道:"他们是……"

子车世轻描淡写地说:"苏水渠。"

地鼠依然满脸不解,苏水渠?谁呀?他们认识?见苏水渠带着人在一旁坐下来,更加纳闷,应该认识才对,为什么不过来打招呼,不认识子车先生吗?

地鼠疑惑地看来看去,但除了他自己似乎所有人都没有把进来的几人看在眼里,周天更是没有什么表示,子车世也不说话。怎么了?仇人吗?还是不认识?

小童好心地绕过他家少主,靠近地鼠道:"后面那位你肯定认识。"

地鼠瞬间找到了亲切的组织,"谁?"还是小童好,知道给他解惑。

小童道:"河继县父母官,牧非烟。"

地鼠顿时舌头打结,大脑发懵,"你……你……你是说……"

小童不屑地提醒他,"行了,这点小人物你就这样,要是让你见到周天身边真正得宠的人,你还不死了。"小童说到"得宠的人"几个字时特意加重了讽刺语调。

地鼠赶紧澄清:"我不是惊讶。"随即小声说道:"我是土匪,官匪相抵触。"

小童摸摸鼻子,心想也是。

子车世安抚地看了地鼠一眼,示意他少安毋躁,官匪未必就不是一家。想到这里,子车世的嘴角扬起得越加动人。

地鼠尴尬地笑笑,却觉得心略安稳一些,刚想坐下,就听见周天突然吼道:"地鼠!过来帮我记些东西!"

苏水渠、牧非烟闻言,目光瞬间落在地鼠身上。

子车世见状心里越加开心,不禁道:"赵兄辛苦了。"

地鼠顿时觉得背脊发凉,"不敢,不敢。"

牧非烟见那人走过去,脸色顿时变了,本来只有一个苏水渠分担太子的注意力,现在又出现一个,简直是雪上加霜。他刚因为袭大人得罪了太子,如果太子这时候有了新人,会再看他才怪,他的前程怎么办?他付出的一切还有什么价值?

苏水渠表情也僵了一下,但立即恢复正常,"或许不是……太子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

牧非烟急了,"不是那样的人是什么人?他连你都能咽下去,还有什么咽不下去的?"如果太子把他当垃圾扔在一边,他什么前途也没了!可看到苏水渠脸色骤变,牧非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努力稳定下情绪道:"对……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水渠默默微笑,"没事。"

牧非烟愧疚得不行,他说错话了,"我……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小童躲在远处特意把他们的表情收在眼底,暗自好笑地琢磨着周天将如何同时面对这么多男人,这些男人会不会打起来,新宠对旧宠,呵呵,有戏看了。

子车世突然咳嗽一声。

小童赶紧收起猥琐的表情,但还是很好奇地偷偷往三人脸上看去,尤其是牧非烟,最符合正常宠妾的表情,因为在山庄里,那些小姨娘经常如此。

但有名号的姨娘都如苏水渠和地鼠一样淡定处之,看来这位新上任的地鼠艺高人胆大呀!

砰!小童瞬间跳起来,茶杯顿时在耳边炸开!

子车世淡然地甩甩手,"滑了一下。"白痴,笑出声了。

小童顿时觉得天都黑了,他想想也不行吗?

周天自始至终都当那些人不存在,更没指望娱乐对面的一对主仆,从谈话结束到用餐,周天一直把他们当空气。

子车世未免有些失望,他本身很难想象一群男人在一起怎么相处,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却不能尽兴,虽然可惜了些,但还不如没看到周天与这些人互动更加可惜。

酒足饭饱后,子车世无奈地起身告辞。

周天拱手相送,但对徐明经的热情绝对超过子车世。

子车世当没看见,"告辞。"说完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周天身后。

周天大方地让他看,"子车兄若是羡慕,我可以送你两个?"

子车世立即笑道:"敬谢不敏,起轿。"

周天望着轿子走远,心想子车笑的时候果然十分好看。周天挺直背脊,直到轿子远得看不见了,突然回过头,盯着跟出来的苏水渠和牧非烟,"你们两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谁准你们私下离开灵渠?苏水渠你躲什么?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灵渠不能离开人!还有你牧非烟,收起你讨好的表情,再胡闹滚回妓院伺候人!"

苏水渠、牧非烟突然见太子发火有些胆颤,吓得跪了下来,"微……"

地鼠跟过来,见他们跪着问道:"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周天,你怎么动不动就让人跪,毛病不好。"

周天脸色顿时难看,但还是耐心对属下道:"贺惆,把地鼠带下去休息。"

"是。"

地鼠心想这人真霸道,"喂,你差不多就行了,别总不把你的属下当人,你听到没有,你别拽我,我自己会走……"

苏水渠见地鼠走了,跪在夜幕下恭敬地叩下去,"微臣交代了夏大人看管,目前截流已经完成,大堤已经上了轨道,全在计划之中。微臣有事询问殿下,所以盲目前来,望殿下恕罪。"

牧非烟在一旁吓得根本不敢说话,太子若要把他卖了,谁敢说不?盛极一时的袭庐还不是被太子扔进军妓营内过了一天一夜。

周天听完脸色总算好了一些,"下次出现说一声,刚才是我冤枉你们。牧非烟!你抖什么?再抖县令也不用做了!"然后看向苏水渠,"说吧,哪些地方不明白?"

苏水渠叩头,抬首道:"铧嘴和天平的接口衔接处有问题,还有上下斗也需要太子实地去看一下,斗与斗之间有点偏差。"

"差多少?"

苏水渠站起来,把准备好的图稿和实际斗门的差距恭敬地递了过去。

周天扫了一眼,刚打算跟苏水渠说话,猛然抬起头,迅速抱住苏水渠并拉上牧非烟跃出十米之外,三枚闪着绿光的暗器阴森森地扎入地下!

"什么人?出来!"

五位黑衣人突然跃起,什么也不说,手持刀剑快速向周天攻去!

周天放下苏水渠立即迎上,虽然她身体与内力的融合并不完美,但焰宙天内力浑厚,手法刁钻,竟然没落了下风。

苏水渠见有刺客,立即捂住牧非烟喊救命的嘴,在这儿喊救命和护驾只会让来杀太子的人更多,还不如发出点声响让亲卫们听见,可除了贺惆从窗户里飞出保护太子外,其他的亲卫一个没在,怎么回事?太子不离身的亲卫呢?

牧非烟也懵了,亲卫呢?太子身边的亲卫哪里去了?太子竟然敢不带亲卫出门!

地鼠站在窗前,突然看到空中你死我活的刀剑,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怎么了?

周天的剑挥动得非常快,但不知为什么很多招都是虚发。本来很忌惮周天的刺客见状,顿时发力向周天攻去。

周天急忙迎上,明显有些仓促,动作不协调。

苏水渠见状急了,搬救兵已经不可能了,河继县距离这里太远。如果盲目地向其他县求救,谁知道其他仇人会不会收到消息,想杀太子的人绝对比想救太子的人多,但看着空中险象环生的太子,苏水渠急得满头大汗。

黑幕下,一个个伸手矫健的人全部集中攻打太子,招招致命,刺刺狠毒。

"焰宙天!你今天插翅也难逃!"

"那就试试谁先死!"周天极力反击,但明显没有磨合过焰宙天的武功,进攻都显得吃力。两人在空中交手不下百个回合,竟然还没分出胜局。

贺惆瞬间内力尽放,万千剑芒罩住四把长剑,剑尖所到之处如盛莲漫开般冰寒绝妙,冰凌如箭!

四个黑衣人顿时乱了手脚,但立即找准位置向贺惆攻去。

"助纣为虐,死不足惜!"

"忠主所为,愿死祭!"两方人马立即打了起来!你死我活,互不相让。

过了片刻,贺惆觉得奇怪了,以太子的功力对付一个人完全不成问题,这点小规模的暗杀在宫里一天不下十次,为什么太子还没好?

周天有点自顾不暇,因为回忆太血腥,她没怎么磨合过焰宙天的武功招式,平日出入都有亲卫护送,让她也忽略了焰宙天身边的危险,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如果能得救,她第一件就是重拾焰宙天的武功。

周天一个分神,直接从房上掉了下来,身体快速翻飞躲过黑衣人的暗器。

剑光瞬间攻下,根本不给周天喘息的机会,"拿命来!"

周天赶紧避开,若不是凭借焰宙天高人一等的底子顶着,早被分成八块了。

贺惆不敢恋战,快速砍死一名黑衣人,急忙去救太子,"殿下!小心身后!"

第六名黑衣人突然从角落里钻出来,快速向周天背后袭去,"你死定了!"

苏水渠猛然跳出,毫不犹豫地扑向周天,"太子,小心!"血顷刻间染红苏水渠的背部,一枚菱形飞镖定在苏水渠骨头之上,"太……"

周天瞬间扶住他下落的身体,眼睛不受控制地缩了一下,顿时目光爆红,"混账!"剑光飞出招式猛然凌厉地向围攻她的三人冲去,剑起头落,利落的三招瞬间让三条人命化为虚无。

周天厉眼一扫!看向想跑的另三人,身体瞬间跃起,快速截住逃遁的人,直接拦腰斩于房下。

三具尸体顷刻间落在地上,血溅得到处都是,六个人全部毙命。

周天刚刚落地,顿时觉得心脉剧痛,仿佛要撕裂她的手脚,怎么会这样?苏水渠,水渠……

贺惆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太……太子……"

地鼠看着下面血肉横飞的惨景,就算是土匪,他也有些受不住地转身吐了。

周天痛苦地倒在地上,想喊却一句也喊不出来,反而觉得浑身都在抽搐,剧痛无比,显然是调动了不熟悉的内力,冲击得身体不适,"水……水……"

牧非烟忍着对太子的惧怕,脚软地扶起周天,"太……太子,您……您怎么样?"

周天瞬间握住牧非烟的手,目光紧紧地盯着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牧非烟猛然懂了,快速说道:"贺统领,你还愣着干吗,太医!快去请太医!大夫也行,先找来一个。"

贺惆赶紧回神,急忙远遁而去。

周天忍着痛,瞬间把内力汇集在胸口,猛然冲击下去,顿时身体轻松不少。周天急忙依靠着牧非烟站起来,快速向苏水渠走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贺统领已经去了。"

周天直接撕下里襟绑住苏水渠身上出血的地方,焦急地用手堵他的伤口,"他左你右,谁先找到大夫算谁,赶紧去!水渠,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

牧非烟有些担心太子,"万一再有人……"

"还不快去!"

牧非烟不敢违逆,捡了一把长剑塞到太子手里,向贺惆相反的方向跑去。

周天捂着苏水渠的伤口,急得满头大汗,心里懊悔地想把自己杀了,"是我不好,我不该平日偷懒,我如果早点……水渠,醒醒,醒醒,别睡。"

"太……太子……"

周天快速握住苏水渠伸来的手,忍下心里的酸楚,"别说话,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苏水渠想回握住太子的手,却使不出一点儿力气,意识越来越涣散,"对……不起……那晚……没能听你讲盐池……"

"是我不好,是我乱摆谱。"周天现在恨不得伤的是她,她明明可以自保,焰宙天明明武功高强到人神共愤,她却偏偏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是我害了你,如果我平日……"周天目光陡然一变,"水渠,水渠!你坚持住!水渠……"

苏水渠使不上任何力气地闭上眼,手掌从周天手心滑落,如果可以,他想听太子亲自给他讲解盐池,并告诉太子让他参与……

"水渠!"周天直接把内力集于手心,冲破阻碍的防线,尽数灌入苏水渠胸口,"我不会让你死!"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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