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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身坠险境

穆临风如此想着,便拉起左晓倩,倏地一拧身,足底生风,往外就窜。

但他俩身形略移,却忽然眼前一花,那瘦和尚已拦在面前,并暴喝道:“浑小子,哪里逃!”

穆临风脸色大变,意识到对方不好招呼,又怕连累了左晓倩,便松开了拉她的手。按理说左晓倩现在已是冷月宫的人了,料想他们也不能把她怎么样。这想法也只是电闪之间,穆临风却还是初衷不改,又往侧面扑了过去。

果然是师传有方,穆临风一个“鸿雁无痕”,身形毫无作势,便掠出朱漆门外数丈。只听得身后有人大喝:“外面的人,快快抓住这兔崽子,别让他溜了!”

穆临风又觉眼下一花,一个矮小老头已叉步拦在他面前。矮小老头干笑一声,只见他目光如鹰,右手疾出,食、中二指并拢、直奔穆临风左边的“期门穴”,一面操着娘娘腔道:“龟孙子,想溜?没门!”

穆临风身躯闪躲间,只觉前方指风已至,他猛一扭腰,闪左臂,总算逃过一招,心里舒了口气,因此,他并未注意到右边呼啸而来的如剑飞指,猛觉肩头一麻,整个右臂已无法动弹。他暗道一声:“惨也!穴道被点!”

却听得那矮小老头道:“做我‘冷月宫’的人有什么不好?给你面子你不要!”

是时,穆临风放眼四顾,这才发觉,身边已武夫云集,将此处围成了一个场子,而他,正处于场子的中央。显然,矮小老头这一说,激起了所有冷月宫人的同感。

穆临风心头一寒,暗道:“不好!今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正从楼里赶出来的左晓倩,眼见着外面围了这许多人,当即心头一沉:“这可如何是好?”她虽然着急,但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道姑从楼里飘了出来,落到穆临风跟前,目视那矮小老头走开,接着朱唇轻启,朝穆临风冷冷道:“人,可以走!剑,留下!”

“这剑可是晚辈的第二生命,人在剑在!怎可以拱手相送?”穆临风虽右臂已动弹不得、完全身处劣势,但他天生几分狂傲---你越是咄咄逼人,我就越不服!所以他是丝毫没有打算把剑交出来。

“今天是你小子先坏了我冷月宫的规矩,你不给个说法,还想一走了之?那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道姑的表情和声音仍然冷冰冰的,可见其非常沉得住气。

“哟这是做什么?怎的这般吵嚷?你们扰了我香梦啦,知道不知道?”忽然,从某个角落里传来一个极具磁性的声音。

借着酒楼灯火,众人寻声而望,只见场内的一棵香樟树下,坐有一衣裳不整的破败少年,他正手摇破蒲扇,抬头眯眼,望向场子中央。一旁地上,横放着一担古书。

如此破败少年,却拥有着天籁般的声音,真令所有在场之人,怀疑已极。

破败少年缓缓起身,还不忘挑上他那破担子,左手轻摇破蒲扇,慢悠悠走到场子中央来。

他小心翼翼地,放下肩上的担子,打了个哈欠,伸长懒腰,睡眼惺忪朝周遭人众傻笑一圈,这才清了清嗓门道:“嘿嘿!难得这么多英雄好汉聚堆,这可是个大好机会哦!来来来!小可这儿有上等的武功秘籍,今儿个只收一两银子一本,还买一送二,买二送三,买三送四咯!”说到这里,破败少年忽然顿了顿,抓一抓脑袋,连忙摇头道:“呃---不对、不对!买一送二、买二送四、买三送六……”

破败少年还想如此类推、依次说下去,忽觉脸上一麻,“啪啪--”,两个大巴掌扇来,清脆响亮,他那还算白净的脸上立时现出了十个紫红的指头印,两边脸颊也肿起老高。

破败少年顿时瞌睡全醒,他双手捂脸、使劲睁大了眼,定睛一看,只见一个胖和尚正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站在他面前,目光就如同老鹰见到了小鸡那般盯着他。

此时,在场的人都将所视目标从穆临风和那道姑身上转移到破败少年与胖和尚这边来,就连那道姑自己,也暂时放松了对穆临风的要挟。

胖和尚缓过一口气,才一指指向那破败少年的鼻子,道:“你小子穷疯了吧?跑我冷月宫的地盘来卖书!还一两银子一本呢,瞧你这猴样,就你那一担破书,他若不是个瞎子,他能买吗?”

“他若是个瞎子,他就更不会买啦!”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自场外传来。众人一瞧,原是那“独眼蝙蝠”项桀在说话,此人善暗器,以心狠手辣闻名于江湖,因此,就算他在说冷笑话,也没人敢笑出声来。

“哎哟光头大哥哥、只眼大舅舅,这可是你们的不对啦!小可只是在推销一下我的武功秘籍罢了,并没碍谁什么事呀!”破败少年虽嘴上不停地说话,可两腿却是哆嗦不已,他右手瑟瑟地从腰间摸出一本破书,颤动着手将书慢慢翻开,往地上一摊,方才抬头搜索着目标道:“来来来!光头大哥哥、只眼大舅舅、小可这就教你们读一些圣贤书,让你们明白怎么为人处世、怎么敬老、怎么尊贤。”

胖和尚涨红了脸,咆哮道:“你小子穷疯了、活腻了,大可以找别的法子去死,我堂堂法光神僧的拳下,还不死你这样破败窝囊的猴小子。”

瘦和尚也在一边连连点头附和道:“正是!正是!”

那“独眼蝙蝠”本来右手已探入左边的衣袖之内、暗器欲出,但听得二和尚这么一说,再加之众目睽睽,也就作罢。

那破败少年对二和尚的话置若罔闻,也不瞟一眼“独眼蝙蝠”项桀,他自顾着挪动那颤抖的身躯、朝穆临风靠近,并在其周围战战兢兢地游走了一圈,顺势摸一摸他的手臂,喃喃道:“啧啧--这孩子,真可怜!”

也不知怎么一回事,穆临风被那破败少年一摸,顿觉右臂气血畅通无阻,他试着动了动,确定被点之穴已经冲开,便右腕朝背后一抄,引剑上手。

此时的穆临风,紧抱莲花仙剑,自然是信心大增。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正是那破败少年顺势一摸的当儿,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替他解开了被封的穴道。

一旁心急如焚的左晓倩,忽见穆临风抱剑当胸,顿时心生狂喜,竟忘了身在何处,情不自禁地欢呼了起来。

此时,众人的目光是忧一时、喜一时,一下瞄到穆临风身上,一下又瞅到左晓倩身上,再移向那道姑的脸上,如此闪忽不定。

“独眼蝙蝠”项桀见状,一龇牙,荡笑一声,二根芒刺已疾甩而出!

左晓倩全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众人也只听得“噗噗”两声细响,之后,便再无动静。

待得左晓倩发觉事情不妙,低头瞧时,老天!她那白色衣裙的前胸和大腿处,均已被划破一道半尺来长的口子,刹时露出雪白如玉的肌肤来,在这灯火阑珊之处,隐秘欲暴。

不由自主地,左晓倩发出“啊”的一声惊叫!这不叫还好,一叫,便引得千盏目光如炬,忽闪着齐刷刷往这边搜,尤其是那胖、瘦二和尚,原是江岸有名的花蝴蝶,因招惹了太多事端,亦臭名在外,无奈之下背井离乡,更姓易名,投奔至“法光寺”,这才拜了有名的“法空神僧”为师,至此洗手从良。

二和尚在“法光寺”隐忍多年,刚刚下山,就被冷月宫收罗了去,这二和尚作为冷月宫主的左膀右臂,在人前自然也嚣张不得。而眼前之所见,又是如此真实且切近,难免让他二人心猿意马、胸中某个角落的点点死灰复又燎燃……

那破败少年见状,只急得连连跺脚摇头,抱怨道:“哎呀!我说只眼大舅舅,光头大哥哥,小可刚刚才教你们读了两句圣贤书,这会儿怎就忘到九霄云外去啦?”

是时,左晓倩并未注意大伙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只糗得从脸一直红到脖子跟、恍然间生出一种坠入狼群的幻觉。她双手慌乱地遮掩露处、羞愧难当地猛一缩身,仓皇而逃。

有几个好色之徒,正欲上前追赶,众人忽见满眼寒光,弥天暴闪,直冲那道姑狂涌而至,同时,一个声音叱喝道:“你门下这般乌合之众,胆敢侮我晓妹!我先解决了你这贼姑!”这叱喝之人,自然是穆临风了。

道姑听声辨位,倏地身形一划,横飘三尺有余,凝神细望,一柄寒剑仍紧紧随其游至,森森剑气夹杂着莲香阵阵,劈头盖脸猛袭而来。

道姑不及还手,蓦地里一仰身,只半个醉卧,便轻轻松松闪过一劫。

穆临风却是一惊:“你是什么人,怎懂荷仙之术?”

道姑并未答话,她冰冷的脸上,忽然现出了诡异的笑颜。这笑颜,似乎是在讽刺穆临风的无知,又或者,是得意于她自身的知己知彼。

便在此时,一个五大三粗、头顶竖起一撮黄毛的汉子、手拿一挂三节棍,步伐拙劣地闯入场子中央来,一指穆临风,咧开巨嘴喝道:“你小子最好少打听我们‘镜花宫主’的私事,她可不是个……”

“呆弟!快住嘴!”生怕那汉子还要继续说下去,胖和尚连忙上前摇手制止,说话的语速很快,但相当的亲切,不带半点责怪的意思,想必这汉子在冷月宫的地位、非同一般。但看他头脑简单、武功平乏,可想而知,他和这道姑的关系,应当是极其密切的。因此,众人对那道姑不甚了解的地方,这汉子或许知道几分。

是时,那一撮毛的莽汉“嗷嗷”两声,便点头缩脖、退了回去。

穆临风看到这汉子呆头呆脑的熊样,正欲发笑,众人亦是强忍笑意,不敢发作,突听得一个女声破空而来:“不要伤了我哥哥!”说到“伤”字,众人一惊,已有数束芒刺朝着穆临风周身电射而来……

穆临风始料未急,但见满眼青黄之影,疾啸而至!不用看,那自然是“独眼蝙蝠”项桀在使暗器了。

穆临风高喝一声:“去!”立时将莲花仙剑,舞成一面光墙,护住全身要害。

“叮!咚!……”满空横飞的芒刺,均被穆临风砸出光墙之外!

“哥哥!快躲!”又一声疾呼刚出,紧接着“啊!”地一声,左晓倩声止人落。穆临风刚欲转头,又见漫空青黄之影,从不同方向以不同弧度向他周身罩下!

刹那间,穆临风只觉头昏目眩,他一边拼命躲闪,一边狂舞莲花仙剑狠击芒刺,竟是手忙脚乱得团团转!他心里颇为着急:“再这么下去,不被这剧毒芒刺扎成马蜂窝;也会累到虚脱、再由这般乌合之众拳打脚踢而死!”

穆临风这般想着,便蹦跳着靠近“独眼蝙蝠”,打定主意要同他近身一搏!如此,哪怕是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哈哈哈哈哈--”一声阴森森的长笑,“独眼蝙蝠”已将满把的剧毒芒刺、使出十成气力,朝着穆临风电闪袭来,一边得意道:“浑小子,算你运气不错!有项大爷我给你送终来啦!”

顷刻间,穆临风只觉手臂、大腿、脊背等处,传来一阵麻辣辣的痛!抽神一看,原来,自己身上数处已被芒刺扎中!而空中,却有更多芒刺在连环进攻!

穆临风心一灰,暗叹:“完了,这下死定啦!”

众人正看得不亦乐乎,忽见漫天红雨、飞舞跌宕,于无声之中,将那疾速乱射的芒刺,一根根挡落了下去!

看到这种情形,在场所有人,连同那道姑、还有穆临风自己,都无不惊讶、无不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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