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想象吗?一个每天碌碌无为的大学青年,不算猥琐不算文艺不算摇滚什么都不算,忽然有一天,闻到了血的味道,那是他室友的血液的味道,却触动了他内心最深处最敏感的那根神经,什么东西似乎绷断了弦。
是的,我惊恐的发现自己对血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渴望。我本身仅仅是对这个世界有着难以言喻的恐惧,但现在,竟对自己有种极度厌恶。就像路西法从天堂来到地狱的时刻,那种堕落的充满死亡气息的曾经让我觉得自己有无上的力量。
饶城,饶城一直在用自己的力量来保护我。当一切美好的事物不可抗拒的抛弃我们的时候,信任就像一盆从窗口流泻的月光,****着曾被伤害过的伤口。
刘垒A看到我的逃跑,像是掌握了我的弱点似的,叫嚣着:“你个懦夫!!除了逃还会干嘛?!”
除了逃,还会干嘛?
听到这家伙的声音,我不禁笑了起来。
虽然学校外的流氓也经常对我说这种话,我每次都当做听不见默默走过,但这次还真让我觉得不爽呢
喂,你个笨蛋,我刚才,就杀了一个人了呢。
虽然不是很轻松,但水果刀刺进胸口与胸骨摩擦的声音。
卡哩卡哩,咕叽咕叽,嘎吱嘎吱,血液的香味,刺入的快感,将我野兽的感触复苏过来,差点没将晚上吃过的已经快消化完的快餐吐出来呢。
看着饶城的身躯轻盈地躲避着刘垒A的屠杀,我的大脑嗡嗡作响,出现了沙尘暴一般的错觉,嘴角像呼应内心的呐喊,无情地向上弯出奇怪的弧度。
懦弱的我,情绪化的我,连小刀刺自己都不敢的我,却产生了杀人的冲动。
我很清楚如果饶城垮了,和拿着消防斧的“自己”搏斗,真的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但来不及了。
刘垒A那个家伙趁对方不注意,将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插入饶城的鼻孔,“啊啊啊啊啊啊!”惨叫声响起,饶城明显被吓了一跳,但这种无意义的用作惊讶的空白时间就让对方钻了空子。
刘垒A趁饶城没有用手臂挡住腹部的空档,反手握着消防斧,将消防斧柄狠狠地撞击在饶城的腹部上。
他受伤了,只会说出倔强又温柔的话语的嘴巴吐出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刘垒和他的衣衫。看着他,我的双眸开始变得异样,我压抑着自己逃跑的欲望,我惊恐的看着自己一步一步向他们走去。
“不要!!!”我高叫一声,身子已经扑向了刘垒A。却被他一脚踢开,后脑勺狠狠地撞在墙上。
不知道有没有出血,我只知道疼,好疼。但还死不了。
打架受伤、见到血,是再正常不过了,但这么疼还是第一次。
占尽上风的刘垒A夺过饶城手上的铁质晾衣叉,就往饶城头上一阵猛敲!
“嘎啦--”声音不清晰,很模糊,像地底发出的一般。不知是被打得鼻骨碎了,还是内出血了。饶城开始流鼻血,接着就是猛烈的咳嗽。
刘垒A顺手将铁质晾衣叉丢到我身上,好大的利器,我呛咳着,鲜血沿着咳出的飞沫飞溅到地板上。
我觉得全身疲倦极了,浑身都疼,动弹不能。
“饶城,你永远都是这样,”刘垒A像耍足球一样挑着倒在地上饶城的下巴,“好人,好人,还是好人。长这么壮又有什么用?你打不下手吗?对着你的室友你是打不下手吗?还是说你是基佬?喜欢上我了?真恶心啊。”
话音刚落,又是一顿猛踢。
我已经做好准备接受死亡。
饶城就这么瘫在那儿,像叶威一样一动不动了。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死了。
“可怜虫,”刘垒A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脸也好身体也好,我浑身遍体鳞伤,到处是淤血,以致痛感都麻痹了。
他用手肘猛烈撞击在我弯着的背脊上。
好痛,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疼痛对于我来说已是习惯了的感觉才对。我低下头,目光却看到对方在用脚轻快地打着拍子:一、二、三、四。背上的痛楚像永无止境的黑洞,吞噬了我大脑的思考,剩下的只有无尽的黑暗。
我闭上眼睛,努力回避眼前的一切。
从小时候开始,妹妹是我唯一的宝物。
她总是小小的,弱弱的,躲在我的身后。
我心中和口中所说的“不要逃,不要逃”,都是为了她的尊严
哥哥,如果说这么一句话可以照亮我的整个世界。那么“最喜欢哥哥了”这句话可谓是我活到现在的唯一根源了。
因为妹妹,所以我要变强,即使被父母抛弃,我也要变强,成为妹妹心中最强的哥哥。
我不是超级英雄,我不能保护一切,更不可光靠肩膀便承担生活的全部重量,但我要保护她。
就像饶城现在在保护我一样。
梦。
我做着一个悠远而长久的梦,任何一个人,在自己的梦里都是无敌的,不是吗?
原来我一直在沉睡。如同永无边境的梦魇,我就这样不知疲倦的睡着,无生亦无死的沉静。
是啊,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这么可笑的梦境,真的会有人喜欢吗?
我抓紧了水果刀,右臂一挥,挣脱了自身一直所逃避的所束缚的。
鲜血,暖意扑面。刘垒,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