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琦倚在机场大厅最粗的那根柱子后面,他一改常态的穿着一身运动装,戴着棒球帽和墨镜。
看着她回头不舍的张望,是在找他吗?
他看着她失落的背影,一点点的消失在视线中。
终究还是守不住。
他伸出手来,在裤子兜中摸索着。
摸索了很久,终于摸出一包烟。
他本来不吸烟,可最近几天似乎上了瘾。
刚点上,就有工作人员走过来:“先生,不好意思,这里不能吸烟,请您配合一下。”
凌子琦没说话,几步走到了航站楼外。
雨还在不停的下着,天空像是一块吸足了水的海绵,好像这场雨永远都不会停。
细细的雨粒打在他的脸上,凉凉的。
雨不大,却够缠人。
飞机一架架的起飞。
法航那经典的红蓝涂装的飞机从他的要前掠过。
突然觉的,烟好呛。
呛的他眼泪都流了出来……
云京城的八月,总是会下这么大的雨。
闪电像柄利剑,狠狠的将天劈开一个口子,雨水就如同瀑布一般倾盆而下。
城南一条幽静的小巷,在雨夜里更加漆黑。
一辆汽车行驶在小巷里,最后停在一个四合院的门口。
车门打开,坐在后座的男人没等佣人跟他撑开伞,就匆匆的走进院子里。
管家早已立在门厅。
“大少爷,您回来了!”
“生了么?”凌秋实疾步的穿过门厅,向后院走去。
“生了,大少爷,是个男孩儿。”
凌秋实的脚步更加快了。
“哥,没事,孩子很健康,你看看,他多像你。”凌秋华脸色泛白,可嘴角扬着幸福的微笑。
凌秋实一只手握紧她的手,另一只手轻轻的去碰襁褓里的孩子。
只见他皮肤红红的,小脸皱皱的,很丑。
不过,这是他的儿子,将来,也一定会有出息。
“哥,这个孩子,怎么办?我……要是爸知道了,这孩子,这孩子恐怕就活不成了!他会打死我的,也会打死你的!”
“别怕,别怕。”凌秋实把凌秋华轻轻的搂在怀里:“不会,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可是,儿子,儿子他该怎么办?”
“交给我。”
“你要把他送走?”凌秋华低下了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想让儿子活下来,就只有这一个方法。”
“哥,你要把他送到哪里?”
“我不能告诉你。”
“哥,孩子还没有名字,能不能先把他的名字取好?”
“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叫凌子琦。”
“凌子琦……凌子琦……”
医院外,一辆黑色的汽车静静的停在雨幕里。
凌秋实坐在后座上,一脸的凝重。
噔噔噔。
车门被有节奏的敲响了三次。
这是暗号。
一个穿着雨衣的人钻进了车里。
“大哥,已经办好了。”男人把解开雨衣的扣子,从怀里拿出一个长条形的箱子。
箱子打开,里面一个小小的婴儿正安静的睡着。
“这就是霍家的孩子。”
“等会儿找个地儿给埋了。”凌秋实只看了孩子一眼,就冷冷的说。
“大哥……”男人打了个寒颤。
他知道,凌家和霍家是世仇,当年,霍嘉圳的父亲玩弄手段,生生将凌秋实的祖父气死。凌秋实一向最敬爱祖父,这是他心中最不能释怀的仇恨。
可是,这孩子才刚出生不久,孩子是无辜的!
“大哥,小少爷在霍家,万一有差错,我们手里也好有张王牌不是吗?”
凌秋实深深的吸了口气。
是了,他又看了那孩子一眼。
他刚刚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恩,把孩子带回雨州吧。”
男人知道,大哥是饶了这孩子一命,不由的抹了抹头上的水,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
“你想怎么样?”凌秋实看着眼前颓靡不振的男人问道。
“我父亲,我两个弟弟,全都被软禁了起来,你让我怎么办?”冷剑秋看着窗外的云:“唐家就只剩下唐云礼一个老头子了,我的三个小舅子,也都被暗杀了。”
“你的前妻和女儿呢?”凌秋实看着冷剑秋问。
“不知道,没有下落。”冷剑秋苦笑:“可能死了,也可能躲了起来,她早就恨不得跟我撇清关系了。”
“沈雪莹呢?”凌秋实说:“那个女人不是爱你爱的死去活来的吗?”
“到这个时候,姓梁的还肯将她嫁给我吗?”
“怎么,后悔了?”凌秋实冷笑着。
“凌秋实,上了你的贼船,我还有后悔的余地吗?”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凌秋实拿起一瓶威士忌,先给冷剑秋倒了一杯,然后才给自己倒上:“不过,你说错了一点,我这条船,可未必是贼船。胜者为王,败者才为寇,我们还没有输!”
“你喝多了是吧?”冷剑秋冷笑着:“我们三家,除了你姓凌的,冷家和唐家已经倒了!这还不算输?”
“我有一个方法。”
“你还有什么方法?”
“霍嘉圳。”凌秋实弯起嘴角:“梁老头子是最信任霍嘉圳了,他把军权都给了他,你说,万一霍嘉圳倒戈了,这形势会变成什么样?”
“霍嘉圳不会倒戈的!”冷剑秋不以为然:“跟着姓梁的,以后,云国就是他的了,可是,跟我们干,他能得到什么?他知道你最恨姓霍的了,怎么会有他的好果子吃?”
“我自有办法。”凌秋实说:“想救你的父亲和兄弟,就把霍嘉圳的儿子给绑来。”
“霍嘉圳的儿子?两个都要么?”
“你能的话,就把两个都弄来。”凌秋实说:“如果不行,那么,我只要霍一山。”
“霍一山?”冷剑秋审视着凌秋实:“霍嘉圳的大儿子?为什么偏偏是大儿子?”
“你不需要知道。”
“是么。那么就绑小儿子好了,孩子小,比较好骗,用个棒棒糖就可以了。”
“你试试!”
“那你要告诉我,为什么是大儿子?”
“难不成,霍嘉圳的大儿子,是你跟林昱生的?这么多年来,你给他带了一顶大绿帽子?”
“随便你怎么想。”凌秋实冷冷的说,然后举起酒杯,将那杯纯威士忌全部灌入腹中。
是的,那是他的儿子。
不过,孩子的母亲,他最爱的女人,却永远不能浮出水面,永远不能名正言顺的跟他在一起。
法国,巴黎第十六区,福煦大街旁的一处豪宅外。
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停在那里。
车门打开,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优雅的迈步下来。
男人俊美的东方面孔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冷峻无比。
豪宅大门打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迎了出来。
白发碧眼,一张口却是流利的中文:“凌先生,冷先生正在等您。”
“呵,他怎么知道我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