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保安看起来大概二十三岁左右,长得高大魁梧,为人热情。他边走边和我们聊天,问道:“你们是哪里的?”“湖北省的。”阿高答道。
阿高和阿风是一对恋人,我在东莞的命运和他们两人有着很大的联系,后面的章节里我们详细介绍我们三个之间发生的故事。
“你哪个省的,怎么称呼你?”阿高问道,
“叫我小江吧,我是江西省的。”小江答道
“这厂里很多江西省的,你们湖北省的也很多。”他顺手指了指小王,说:“王小姐也是湖北省。”
“是吗?”阿风笑着问王小姐,王小姐笑着答道:“是的。”
我们发现小王笑起来挺可爱的,或许只是个助理的缘故,她看起来没有李小姐那么高傲。
小江领着我们上到二楼,说:“男生随着我过来,女生随王小姐去四楼。”
我和阿风,阿玲跟在小王的后面,上到四楼。
她将我们带进一间宿舍,房门上写着:406.
我们进去一看,简直傻了眼。这间宿舍大约有二十个平方,共放了六张上下铺,看起来又挤又脏。
下铺都住满了人,每张床上都挂着花布帘子。
只有三张上铺没有住人,但是都放着杂物,有箱子,鞋子,碗筷,方便盒子,旧报纸等,又脏又乱。地板上到处堆放着脸盆,水桶,鞋子,及一些旧衣服。
后门不到两米长的阳台上挂满了衣服,上衣都是一色的灰色夹克衫,应该是这家工厂的工作服。
虽然我们在学校里住的也是集体宿舍,但是这么拥挤的宿舍还是第一次见到。
“天哪,这里面又挤又乱,怎么住啊。”阿玲叫道。
“是啊,坐的地方都没有”阿风皱着眉头嘟噜道。
“都是这样的。你们不满意也没办法。”小王回答道。“想在这里干,就得住在这里。我们厂里有规定,员工一律不许在外租房住,一经发现马上开除。”
没办法,既来之则安之吧。
我们三人各自选了一个床铺,开始整理杂乱的物品。
“你们先整理床铺吧,需要生活用品,午休时间可以出去买,厂门口有小店。”小王说道。
走到宿舍门口,她又转身告诉我们:“整理好床铺,去食堂吃饭,我们会通知食堂提前给你们开饭。”
“好的,谢谢。”我笑着回答她
“真乱啊,怎么整理呢?”阿玲坐在床上发牢骚。
“唉,先凑合着住下,下午看看工厂的情况,我们再作打算。”阿风安慰阿玲。
我默不作声,不知道说什么。不管这里的条件有多差,我也不能抱怨。因为我无处可去,身无分文,还欠阿良170块钱。出来之前,给家里打电话,妈妈再三嘱咐我,上班后发了工资要马上寄回去,家里急需用钱,父亲还等着我寄钱回去买药。哥哥姐姐长期在外打工,平时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更别指望他们寄钱回家了。
半个小时后,我们三人整理好床铺,来到一楼。阿高,阿良,阿新他们已经在一楼等我们。
“你们的床铺都整理好了吗?”阿风走到阿高跟前问道。阿高摇摇头:“晚上再弄吧,太乱了。”
“整理个鬼啊,从哪整理起呢?”阿良抱怨道。他们二十人分住在五间宿舍,每间宿舍有二十人,男生宿舍比女生宿舍还要脏。
其他几位男生也是你一言我一语的,不停地抱怨宿舍条件太差。
阿风叹了一声,说:“既然已经进厂了,总得干几天试试吧,要不然人生地不熟的,我们能去哪呢?”
大家也不再说什么,是啊,我们都是第一次来东莞,对东莞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能去哪里呢?
这时,保安小江在食堂门口向我们招手:“新来的那几位,你们来吃饭吧。马上就下班了,等会要排队才能打饭。你们还没有领饭卡,可以先打饭。”
食堂共有四个窗口,师傅们已经将菜盆放好了,饭是用几个很大的不锈钢桶装着,员工根据各自的饭量大小,自己打饭,菜由师傅分。
小江告诉我们,吃饭用厂里统一的餐盆和不锈钢筷子,吃完后有专人统一消毒,大家不用担心卫生问题。
我们在窗口边的碗架上各取下一个餐盆和筷子,师傅给我们打了菜,两菜一汤。一个辣椒炒土豆,另外一个是水蒸蛋。汤也是盛在桶里,个人想喝多少盛多少,我个人觉得伙食还不错。
阿风性格虽然很温和,但是有点娇气,她不停地向阿高撒娇,说饭菜难吃。
阿玲也说吃不下,味道不好。我坐在一旁什么都不能说,未来的生活一片迷茫,如果眼前的这点苦都吃不了,我能怎么办呢?
他们身上带的钱也不多,但比我的情况要好,每人至少还有几百块钱。阿玲来东莞之前,她爸爸给她寄了一千块钱,她不用为生计担心。只有我身无分文,所以我必须在这家工厂干下去。
我们打好饭菜没多久,车间工人下班了。男女工人穿着统一款式的灰色工作服,管理人员穿着蓝色工作服,以示身份不同。每人胸口别着一块厂牌,上面有入职日期,职位,宿舍号,相片等资料。排队打饭时,每人拿着一张卡片,这就是保安小江提到的饭卡,没有饭卡是不能吃饭的。
我们抬眼望去,大部分是女工,男工大概只占了三成。阿良开玩笑说:嗨,看来我们是万花丛中的绿叶哦。
“美得你吧”,阿新打趣道,“说不定咱们受苦的日子才刚开始。”
吃完饭后,阿风,阿玲和其他几位同学要去照相,顺便买点日用品。我不想去,一来身上没有钱,二来觉得累,就先回宿舍休息。
回到宿舍,发现其他几位女工都躺在床上休息,不过都没有睡着,叽叽喳喳的骂个不停,听得出来是在议论我们这些新进来的员工。
她们见我进去,也没有和我打招呼,继续骂个不停:“又增加三个进来,真是讨厌。”
“干嘛老安排在我们宿舍,挤得要命。”
“讨厌死了,热水本来就不够,又多几个人用。”
“听说他们都是大学生啊。”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工讥讽道:“哼,狗屁大学生,还不是和我们做一样的事。”
另外一位年长的女工问道:“你怎么知道?”
年轻女工答道:“上午我们班长说了,下午会增加几个新手,让我教他们穿胶壳,肯定就是这些人啦。”
我躺在床上,默默的听着她们发牢骚,骂人,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直到阿风和阿玲叫我起床。
“莎雯,一点十分了,我们该去参加培训了。”
“哦,”我连忙起床,简单梳洗后和她们一起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