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中国的诗人画家接受你的美意,
你铺宣纸,他写千山梅万壑松,随意挥洒。
五
是外星人的飞船坠毁在这里?
是迷航的流星专门找无人区去自杀?
八千里红光飞溅,欧亚震荡——
1908年,通古斯大爆炸。
谁也揭不开这世纪之谜的谜底,
谁也读不懂这百万公顷的伤疤,
冥冥之中,有一种声音在宣布圣谕:
地球,仅仅是宇宙中一粒小小尘砂……
记于1992年5月,西伯利亚列车上
1999年10月写于成都
[忆 海]
海风夹着细雨,
将刚刚萌动的春意吹散;
涌浪不解人意, 卖
力地制造晕船的细节。
仙山在望,却被雨雾隐去,
刚露面,又被船主的叹息拉远。
出海的日子已经无法选择,
正如无法选择运命或归宿。
隐忧是一支无言的铁锚,
吊在一颗颠簸得厉害的心上。
依然有一朵又一朵的笑靥,
在风和雨的幽怨中开放,
是笑感动了大海,
还是笑融入了大海的坦荡?
一次风雨中的出海,全过程——
竟如春梦无痕!
1999年8月4日
[梦中的小径]
山那边,烟花正爆开五光十色的希望,
我们却在雪的山谷寻觅到
一条没有脚印的洁白的小径。
满坡的杜鹃,枝头大大小小的骨朵,
悄悄等待春苏醒时最热烈的送行。
而此刻,无风的正午,雪花不再狂草,
款款落下,每一朵都合辙押韵。
一杆酒旗,亮在小径深处,
好客的店主有牧师的虔诚。
我们用两只土碗盛满祝福,
默默对视,默默对饮,默默地听,
听檐水滴答,似在诉说人世间的缘分。
你湿漉漉的眼睫毛轻轻合上,
睁开时,有两滴阳光,又亮又圆润。
你说,这条小径把我带到了梦境;
我说,为找这条小径我已耗尽一生。
1998年,早春
[白色鸟]
雪花是一种很小很小的白色鸟,
落在哪里变成雪,雪花便死去。
当冬云之网在大风中一撒开,
满天是吱吱吱的白色鸟的尖叫声。
或落在红梅枝头,有一身纯正的香气;
或坠入烟囱的陷阱,走进永恒的黑夜……
总有一些雪花在寻觅,在追逐,在贴近,
唱着唱着,终于拥抱在一起。
在那一瞬间,两只小小白色鸟永远消失,
拥抱的代价,是生命更快速地旋舞,
舞出殉情者的绝笔,
让天地为之一亮。
1997年1月1日
[郁金香,彩色的酒杯]
一夜淅淅沥沥, 石象湖畔,突然举起了, 四百万只彩色的
——高脚酒杯。
四百万只彩色酒杯,
红、橙、黄、粉、紫、黑、白——
都斟满了什么样的美酒呵?
轻轻一摇,天地间溢满醇香;
轻轻一碰,便洒下七彩露珠,
每一粒,迷惘着三月春晖!
云在这里失态,
风在这里昏睡,
雨在这里纠缠,
树在这里守卫。
酡色的朝阳,
天天从酒杯中爬起来;
新月在此徘徊,
也平添三分羞涩, 三分妩媚。
哦,四百万只彩色的酒杯,
四百万只有生命的酒杯!
你以春天的名义献上祝词:
莫空叹,人生苦短,
到石象湖来吧, 遭遇一次终生难忘的大醉!
2005年7月3日凌晨
[高速公路上,有一只将死的小狗]
黑色的旋涡一闪
溅开了一片
血色黄昏
小狗抽搐着
等着
或许是五分钟
或许是三十秒
或许是下一秒钟的
余生
当高速公路撕裂
青山溪流田畴树林
小狗并不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