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公子无双
门口招牌上,简单两个字“药庐”。
大堂有大夫坐诊,有药童负责抓药,大夫和药童都穿着和白无痕一样的白袍,后院有厢房,四处弥漫着药香。
端木季秋四处看看,称赞道:“无痕,速度真快,该有的都有了。”
但是下一刻,笑容就僵在脸上了,因为白无痕说:“秋儿,我打算搬到药庐来住。”
端木季秋转身,裙摆如波涛般涌起又垂下,盯着白无痕一动不动,不放过他任何变化的表情。
波光流转,她看到白无痕眼里的坦荡。
半晌,她莞尔一笑:“也好。”
没有参观的兴致,她又道:“今日有些乏了,我先回去了。”便转身离去。
白无痕看着端木季秋离去的背影,眼底再无坦荡,神情晦暗莫测。
……*……
端木季秋独自一人行走在街巷之中,目光扫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仰头看天,三世记忆,众生皆过客,他日恢复原本容貌,能有谁识?若无木秋这张脸,这两位好友也不会耐心相陪吧。
端木季秋暗自惆怅一番,又自嘲地笑笑,觉得自己过于感伤。
又不是生离死别,况且相隔不远,如此这般多愁善感,真是被他们惯得太矫情了。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她一会痴笑,一会皱眉,一会点头,一会摇头,浑然视周围无一物的样子,落入面前一白衣男子眼中。
男子一动不动,饶有兴致地看着丰富变化的表情,完全不见她马车旁的清冷,心中的烦闷慢慢散开,眼底闪过精光。
端木季秋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砰——”突然觉得额上一疼,才发现自己面前有一堵白色,她撞到了某人胸前。
后退一步,伸手抚额,下意识地就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一抬头,愣了。“无痕?”
白衣男子面露不解:“在下云无双,不知无痕是何人。”
端木季秋这才细看眼前的男子,第一眼看去,当成是白无痕,细看之下,只是几分相似罢了,举止气质皆不同。
“抱歉,方才眼花,把公子当成在下的一位朋友了。”端木季秋赶紧解释,用力揉着额头,心下腹诽:这人什么做的?胸膛这么硬。
云无双挑挑眉:“无妨……”
刚说两个字,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都说公子无双,世间温润无双,今日算是见识了无双公子过人之处,总是不乏施用各种伎俩前来接近的美人。”
这话乍听是在说端木季秋故意接近云无双,细品却又发现是在说云无双有意让人接近。只是妃夜的话是看着端木季秋,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端木季秋,像是在品鉴某块不知是否含有璞玉的原石。
云无双嘴角僵硬,面露郁色,他不看都知道是谁,真是冤魂不散。但转眼便将情绪掩藏,笑容散开。
“到哪都能遇上妃夜,真是巧。”
端木季秋看去,只见那人一身红衣,带着戏谑的浅笑而来,美得不可方物,凤眸含笑,举止投足间,说不尽的风流韵致。
看着他那双含笑的凤眸,似有些熟悉,端木季秋又想起了另一双凤眸,不怒而生威,长孙虺只在她到渠都的第一天出现过,还用那双眼睛对她施展幻瞳之术,这些日子一直没见着他。
妃夜无视云无双的挑衅,只看着盯着她傻看的端木季秋,眼底闪过冷意,戏谑道:“姑娘这般盯着妃夜看,可是妃夜酷似姑娘故交?”
端木季秋这才回过神来,暗恨自己怎么又在不当的时候失神了。
收回视线,轻轻一笑:“哪有这般巧事?方才想起一个人,失神罢了,与妃公子无关。”
端木季秋感觉到两人亦敌亦友,觉得这两个人莫名其妙,自己是被无辜牵扯。“两位公子既是相识,我就不打扰两位叙旧了,告辞。”盈盈施礼,绕过云无双与妃夜,准备离去。
云无双与妃夜同时愣住,在他们两人面前,痴迷的女子不少,投怀送抱的更是不少,尤其是妃夜,无一女子不为他的美貌与风流倾倒。没想到这个女子只是一短暂的失神,还不是为他们失神,亦无讨好媚态。
“姑娘留步。”云无双出言阻止。
端木季秋侧身扭头不解地看看妃夜,又看看云无双,似在问,有何事?
云无双看到她那略有红肿的额头,有些尴尬,原本,他就是故意让她撞上的。
上前几步,递上一盒药膏。
“此药消肿效果极好。”
端木季秋抽了抽嘴角,看一眼药膏,并不去接。
“多谢云公子好意,只是一点小伤,不妨事。”语气里透着清冷与疏离。
一转头,“砰——”地一声又撞上了。
端木季秋哀嚎:“今天什么日子,边撞俩‘铁布衫’!”
妃夜“噗嗤”一声笑出来,难得看到无双公子在女子面前吃瘪,饶有兴致地看着脸色发黑的云无双,哀怨揉头的端木季秋,还有被端木季秋撞上的黑色“铁布衫”。
云无双尴尬的举着药膏,递也不是,收也不是,似有不甘。
长孙虺顺势扶住端木季秋,低头问道:“哪个‘铁布衫’更硬?”
这声音……
端木季秋惊得抬头,不曾想长孙虺低着头,“砰——”可怜的额头又撞上了长孙虺的下巴。
三次,都撞在额上同一处地方,终于疼得她想冒泪。她这运气是要有多“好”?
长孙虺亦是没防备端木季秋突然抬头,下巴吃痛“嘶——”。
他冷着脸:“还没撞够?”
端木季秋揉着头:“你属猫的?无声无息地站我身后?”
端木季秋早想骂了,在衡冲县,无声无息地呆在她房里;之前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秋心院;这次又无声无息地站在她身后。她真的很想说,这样无声无息,会吓死人的,知道嘛?
“我属龙的。”端木季秋问得气冲冲,长孙虺回答得严肃认真,旁若无人。
“呃……”端木季秋顿时语塞。
拍开长孙虺的手。“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你属龙?也不害臊!”说完这句只有他两人能听懂的话,也不管云无双和妃夜满头雾水,直接逃也似地走了,呜呜呜,她要赶紧回去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