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如儿臂的红烛烛光摇曳,照得听月宫亮辉煌而又灿烂,可是林冰吟却只觉得这偌大的殿内太静了,静得让她有些不适应。多久没有一个人待着了?晴儿的叽叽喳喳,平时总让林冰吟取笑,而闵天澈,虽然并不多话,可是偶尔投射的那一个眼神,那一抹微笑,便让这冷清的宫殿多了几分生气。可是现在,却只剩下她一个人,面对着满屋的绮罗锦绣,孤清而又冷寂。不是没有人陪在她的身边,可是不管是依萍还是小路子,又怎么能懂得她的内心的渴望呢?她忽然笑了一笑:难怪这宫里的女人都要争夺那一个男人了,因为有了他,她们的生活才会有了色彩,否则,和生活在坟墓中又有何区别?这次,又是谁想置她于死地呢?她不想想,也不愿想,无论是谁都好,只要他信她,就够了。可是,他真的信她吗?三天了,三天没有见到他的身影,他还在生她的气吗?这段情缘,原来就这般不堪一击!罢,罢,罢!
殿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小路子兴奋地跑了进来,公鸭嗓子都变了调:“皇上驾临听月宫!”靴声响起,明黄的袍角一闪,闵天澈已然站在了她的面前。林冰吟心头一暖,急忙站了起来,扬声道:“依萍,快给皇上泡茶。”
“不必。”闵天澈眼风一扫,殿中诸人知趣地退了下去。闵天澈这才淡淡道:“朕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声,白如枫已然上奏,愿交出兵权,换得晴儿下嫁于他。朕已经允了。”
林冰吟明白,闵天澈所说的兵权,是指跟随着白如枫出生入死,一起投诚过来的那帮弟兄。而这些人,即便是在白如枫被一贬再贬之时,闵天澈也没有想过将他们交给别人。一方面,他很清楚,别人根本带不了这些兵;另一方面,贬斥不过只是一场演给别人看的戏而已,而他便要以此来显示他对于白如枫的信任。可是现在,一个交,一个收,是信任不再还是又是另一场戏?她不由问道:“皇上准备把这些兵马交给谁?”
“你倒真是关心他。”闵天澈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放心,不过是你另外一个故人而已。”
林冰吟转念一想,已是明白:“萧子辛?”她默了默,又道:“这样也好,晴儿跟着他,我也可以放心了。”
闵天澈嘴唇动了动,“放心?你可知朕为你担了多少心?!”
“对不起!”林冰吟低了头,咬唇说道。
闵天澈摇了摇头,神色忽然间变得说不出的疲惫:“朕知道,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朕。可是,朕以为,在你的心中,朕和别人总是不一样的。可是,现在朕才知道,你对朕,的确是不一样。”他的唇角,挂着一丝讥讽的微笑,只不过,他是在嘲笑着自己,“你相信别人,永远多过信朕。闵锘毓如是,白如枫亦如是。你是怕朕对白如枫不利吗?吟儿,你的心中若有一分信朕,又何至如此!”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林冰吟脸色苍白,在心头呐喊着。她眼睁睁地望着闵天澈缓缓地转过身子,缓缓地走出听月宫,她知道,只要她开口,他就一定会留下,可是,她的心痛得如同刀绞,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沉重的殿门吱呀着关上,她似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倒在了猩红的地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