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突然离去,给郑静带来的打击相当巨大,充斥在她头脑里的就是自己的半边天顷刻间轰然倒塌,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如果这种说法真的成立,那么这种隔世情愫的断裂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很难以接受的。并且做父亲的都把自己的女儿当作宝贝,疼爱有加,郑静的父亲也不例外,这么多年,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只要回到父亲身边或者听到父亲的声音,郑静心里都会感到无比的平和与宁静。但是父亲就这样在她的眼前,停止的呼吸,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可是面对眼前年迈、悲恸的妈妈,她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悲伤,更不能选择倒下。身旁虽然站着两个男人,但是郑静明白,这会儿谁也不能依靠,否则只会引起更多无谓的争端,现在这个时候,郑静可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收起欲止难休的眼泪,郑静开始着手安顿父亲的后事。这些本都是男人该去做的事情,而此刻病房里的两个男人因为相互的僵持,好像双双忘记了这档子事,把自己置身到于局外,变成了看客。
“谢谢你们了。”郑妈妈擦去脸上残留的泪水,站起身,先向陈彬深深鞠了一躬,而后向杨丞冰微微鞠了一躬,表达了对两个人的谢意,这份谢意最重要的当然是给陈彬的。
“见外了……”两个男人忙不迭地同时伸手扶向郑静的母亲。相同的方向与举动让他们的手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亲密接触”,不经意地相碰使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尴尬而紧绷。伸出去的手像受了电击一般,迅速抽了回去,俩人迅速地看了对方一眼,又迅速收回了放出去的眼神。
郑妈妈似乎也看出了些许端倪,这种时候还是让两个人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要不二位请回吧,我和我家老伴再说说话。”老人淡淡的催促,产生的功效却不平淡。
“哦,好吧。那您保重,伯母。”陈彬抢先发了话,他觉得在郑妈妈的眼里,自己是比杨丞冰有优势的,刚才的那个鞠躬已经很能说明问题。对于老伴的救命恩人,郑妈妈再次点了点头。
杨丞冰不敢怠慢,“阿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对于这个表达,郑妈妈没有给出任何言语上的表示,悠悠地转过头,凝视着老伴灰白的脸庞,抚摸着老伴的头发,嘴里开始旁若无人地念念有词,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说着些什么,不过道别的情义隐含在每一个听不清楚的字眼里。
面对老人无声的送客,杨丞冰和陈彬也不好意思再这么呆下去,虽然两人都是职场和生意场上的老手,但是处理百年归西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却都是空白,而且郑妈妈和郑静也都没有表示让他们参与郑爸爸后事的料理,再不离开那就显得非常地不知趣了。
地下车库里,杨丞冰与陈彬相对而立,冷默的氛围足以让人窒息。
“你为什么会来?”杨丞冰提出了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郑爸爸的离世竟然陈彬比他还先知道,这种情况是出乎他意料,也是绝对意想不到的。
“那我为什么又不能来?”陈彬根本不屑于回答他的这个问题,直接硬生生给顶了回来,话语里带着明显的示威与挑衅。
陈彬在医院的现身,给杨丞冰的吃惊与诧异不言而喻,郑静为什么要通知他?他又为什么比自己来得还早?作为正印男友的自己,居然都没有见上准岳丈的最后一面,陈彬却取代他获得了本该属于他的这份权力,胸中的郁闷可想而知。郑妈妈的举动虽然细微,但是传递出的态度截然不同,只要不是智障,这一点都能看得出来,而这又让他感到心慌。
陈彬的反问让杨丞冰感到了事态的不寻常,没有底气的人是不会这么发招的,难道他攻克了郑妈妈的这一关?
“你怎么会有资格来呢?”杨丞冰还是不相信事情会朝着自己不利的方向发展。
“有没有资格你说了能算吗?请问。估计得去问郑静和她母亲吧,不过我倒很有兴趣知道的是你为什么才来?”陈彬故意把那个才字拉得很长,话里明显带着调戏与不屑。
是啊,为什么我才到,而且还是落到了陈彬的屁股后头,这个问题是杨丞冰想知道的也是自己无法回答的。
“不管怎么样,这儿的事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你最好离得远点。要不然……”杨丞冰指着陈彬说道。
“要不然怎么样,你觉得你能把我怎么样?杨丞冰,你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明白人,很多事情是你不知道的,也不是你能做得到的。难道你没看出郑静妈妈的态度吗?”陈彬一副得意忘形的表情,让杨丞冰很恶心但是也无济于事,因为今天的事确实已经让他落了下风。
“陈总,不管怎样,我不会让你伤害到郑静。”杨丞冰表露了自己的底线,但是话语里却已经下了矮桩。
“我怎么会伤害郑静呢?我不但不会伤害她,相反会好好待她,给她你给不了的生活。你觉得有些东西,凭你是能办得到的吗?就你刚才还叫我一声‘陈总’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你还可以继续在目前的位置上干下去。”陈彬的话深深刺激着杨丞冰的自尊。是啊,有很多东西是他给不了的。但是他坚信自己的爱人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类型。
“是,很多物质性的东西我给不了,但是你也应该记住,不是所有人所有事都是用钱能搞定的。”杨丞冰朝着陈彬的背影大喊了起来。
正准备离去的陈彬,转过身,倚在拉开的车门上,眼神中带着嘲讽与无视,“哼,是吗?那咱们走着瞧。看看谁输谁赢。哈哈哈哈。”说完,一骑绝尘,很快就消失在车库出口。只留下杨丞冰愣愣的站在原地,体味着心里的那份局促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