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的几天里,郑静都在等待着公司的答复,更具体的说就是陈彬的答复,只要这个人给个准信,她就能够彻底脱离那个让她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的地方。可是那一叶交出去的纸却如泥牛入海一样,杳无音信,连个泡都没有翻一个。手机也是出奇的安静与单调,除了杨丞冰每天程序性的电话之外,好像它也不想再出现任何其它的反应。
转眼一周的时间就要过去,第五天的下午,百无聊赖的郑静正在整理着屋子里的花花草草,手机终于响起了熟悉的电话铃声,清晰地振动着郑静期待已久的耳膜,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她所望眼欲穿的那个名字,“哎,终于要结束了。”郑静的心里终于涌上了一丝难得的喜悦。
“喂,陈总,你好。”轻轻地吸了口气,郑静滑动屏幕,非常有礼貌地接通了电话,不管陈彬这个人在她心里有多难以接受,但有个道理郑静是非常明白的:谁都可以得罪,小人不能得罪,而陈彬这个人在她的心里是绝对可以划分到这个光荣行列里的。
“你在哪儿,赶紧到民爱医院。”电话里的陈彬给出的并不是郑静想要的答案,而声音里还带着明显的催促。
“去民爱医院干嘛。”这个医院的名字是郑静非常熟悉也最不愿意听到的,虽然这里曾经挽救过她父亲的生命,但是那份等待与煎熬却是谁也不愿意去回首的,再次听到这个名字,郑静心里隐藏的恐惧与担忧无形间又被挑动。
“哪儿来的那么多话,叫你来就赶紧来。”陈彬的话里充满了不耐烦与焦急,好像刻意对郑静隐藏着什么。
“你不说清楚,我就不去。你凭什么这样要求我。”说着,郑静就要挂断电话。
“你是不是连你爸最后一面也不想见了。”不想立马说明的话题还是从陈彬的嘴里失控的溜了出来。这句话让电话里出现了短暂的沉寂,两个人似乎都不知道下一句应该说的是什么。
“什,什,什么?”这一惊愕的消息,让郑静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先前被挑动的担忧与恐惧被放大成了真实,让她觉得全然的不知所措。
“别什么了,你是在家吧。”陈彬问道。
“嗯。”郑静收拾起就要滑落的眼泪,哽咽着应了一声。
“赶紧下楼,我叫司机过来接你。”没等郑静回话,陈彬已经将手机挂断。
郑静不敢怠慢,来不及收拾,就急匆匆地奔到了楼下,恨不得马上飞到民爱医院,慌乱中她没忘记给杨丞冰打去电话,这个时候爱人的出现与支持至关重要。十几分钟的时间,陈彬的车把郑静带到了医院,还是那间熟悉的316病房,上次从这里走出来的老父亲,谈笑风生、满面春风,而此刻老人却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双目紧闭,身上布满了各种医疗器械的管线,如果不是监控器上不停跳动着的波线,谁都会以为他已经离世而去了。
“妈,这是怎么回事啊?”郑静哭喊着,紧紧地抓住妈妈的手问道,她不敢相信这么短的时间,老父亲又变成了这般模样。
“你爸和人下棋赢了,因为兴奋过度引起脑溢血……”郑妈妈无声地抹着眼泪,哽咽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悲痛,后面的事情再也不愿意说下去了。“幸好你们陈总到那边办事,顺道来看我们,要不然这会儿你爸早就……”
“病人醒过来了,家属赶紧去看看吧。”医生的话让等候的人好像看到了希望,几个人鱼贯而入,冲进了病房。
病床上的郑爸爸,带着回光反照的光辉,脸上挂着慈爱和愧疚的笑意,左手拉着老伴,右手拉着女儿,眼神里充满了对家庭和亲人的爱恋与不舍,“孩子她妈,这辈子给你添麻烦了。下辈子我好好补偿你。”郑妈妈眼含泪水,用力地摇着头,轻轻地梳理着老伴略微凌乱的头发,一切的情感都无声地隐含在这个简单的动作里。
“孩子,陈,陈总是爸爸的恩人,也就是你的恩人,我是还不了他的恩情了,你要替爸爸还上,好不好?”郑静泪流满面,用力地点了点头。
“陈总,我在这儿给您道谢了。”说着,郑爸爸努力地挺起身,在病床上向陈彬微微欠了欠身。
“伯父,别这样,都是应该的。”陈彬赶紧制止住郑爸爸继续的动作。
生命的回光反照并没有给郑爸爸太多弥留人世的时间,该交待的都交待了,该叮嘱的也叮嘱了,老人双手紧拉着女儿的手,用尽平生的气力,做了最后一次的嘱托,“孩,孩子,记,记,记住爸爸的话……”,两手一松,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爸……”
“老郑……”
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的哀哭声瞬间充斥了整个病房,匆匆赶到的杨丞冰,愣愣地杵在那张病床边,心里的悲痛随着两个女人的哭泣传遍了全身。而两个男人对视的眼神里,都充满了疑惑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