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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祸起萧墙 (1)

刮风娱乐终于决定跟丰盛签合同了,这是晓玲职场生涯最重要的一笔,Mary甚至有意无意的暗示晓玲,今年的升职机会一定是晓玲的。中午才吃完庆功饭,下午,就东窗事发:安思危从晓玲msn space朋友套朋友的分享里,看到了刘夏的博客,而“哥嫂结婚照”就堂而皇之的贴在首页。

虽然晓玲贴了假睫毛、用阴影打高了鼻梁,但那还是晓玲啊。安思危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关一禾和叶晓玲结婚,在他看来就好比Lady Gaga拿了春晚观众最喜爱的歌曲奖——可能是可能,就是太怪异了。安思危忍不住在MSN上问了高山,高山看到这张照片也感到很怪异,他又问了Mary张…… 一时间,公司内部邮箱上,大家讨论的关键词都是“关一禾”。

这如同在平静的油锅里滴了一滴开水,之前关于关一禾离职的所有猜测顿时把叶晓玲推到了风口浪尖。率先表示崩溃的是陈总,他仔细思量过后,找到的唯一可能的逻辑就是,晓玲是竞争对手中天派来的卧底,用不怎么美的美人计导致了他苦心栽培的下属兼学生的离职。公司HR经理也准备跟晓玲好好聊聊这种让公司损失了最有前途SVP的欺诈行为,本该是虞姬为了成全项羽的千秋霸业唱一段曲儿悲伤去死,没成想楚歌一唱变成姬别霸王,走的竟是关一禾!

所有人当中,最受伤的还是Mary张。高山跟她分享了那张照片之后,她的心情很像坐过山车——不是上蹿下跳起起伏伏的那一段,而是全程完毕后吐得翻江倒海掏心掏肺的那一段。她感到很生气很受伤,很众人皆醒我独醉。亏自己还煞有介事的以过来人的姿态给人家介绍婚恋经验,逞能当知心大姐姐,真是傻得霹雳带闪电了。

Mary把晓玲叫到办公室,关上房间门,把显示器一把扭过来冲着晓玲,指着上面的照片,问:“这是什么?”

晓玲这个时候特别想说自己有个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妹,与关一禾一见钟情,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跟关一禾闪电结婚——那是不可能的,之前的一个又一个谎言,已经忠实的铺就了一条死无葬身之路并引领她在这条路上一往无前。

“我会解释的。”晓玲一下子理解了炸碉堡的董存瑞、堵枪眼的黄继光。

“怎么解释?”Mary饶有兴致的看着晓玲,她内心还挺期待晓玲给自己一个峰回路转、皆大欢喜、出人意料的解释,这样她就不用想起自己当初的掏心窝就恶心的像吃了死苍蝇,“再讲一个故事么?”

至此,晓玲明白,自己的职场生涯彻底完蛋了:她已经被定义为不受信任的撒谎精了,除了安一个匹诺曹的鼻子表明心意外,实在不会有其他办法再获得Mary的信任了。

刘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照片引起轩然大波,其实早晨他刚打开电脑就发现自己那篇庆祝哥嫂结婚的博客点飙升到了1000,他很激动想告诉关一禾他的婚礼受人瞩目,但他灵机一动,准备等点击量到1314时取个“一生一世”的吉利数截图给关一禾。于是,在这个晓玲被各路人马叫去谈话的上午,刘夏静静的守着那篇引发所有风波的博客一遍又一遍的按着刷新键:他并不知道,这其中至少有100次的点击率是各路人马在跟晓玲谈话时又打开了那篇博客作为罪证。

午饭时间,关一禾收到了刘夏的邮件,让关一禾去看自己拍得最有艺术感的照片,算是送给哥哥嫂子的一份礼物。关一禾看完之后,气得半死,却也不能说什么。他马上打电话给刘夏,编了个自己表情不好的理由,让刘夏把博客删了。

关一禾打了一下午晓玲的电话,均无人接听。

整整一天,晓玲过得生不如死,具体说来,公司各位年会坐第一排的各种总们,恨不得同一天都改了自己的日程要约谈一下晓玲,各位同事也是抱着看事故现场的心,都有意无意的瞻仰过她了。自打晓玲大学毕业作为优秀学生代表毕业致辞以来,她还没有这么受人瞩目过。只是,两种感觉千差万别:大学那次犹如颁奖典礼,这一次,则像庭审现场。

这天晚上,晓玲按时下班了,整个小组都默契的“忘记”通知晓玲要下班后开会,而何玥玥更是麻利的带上了会议室的门,空留晓玲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还能怎样呢?晓玲故作镇定的冲会议室里看着自己的人笑笑,收拾东西回家。

关一禾的车还是等在巷子里,晓玲上车第一句就是:“下次直接到公司楼下去等吧,大家都知道了。”

关一禾听见这话有种不详的预感:“那你还好吧?”

就在这个瞬间,晓玲感觉到来自身体内部一丝奇妙的碰撞,那种感觉就像是一颗找了很久下家的齿轮,终于找到了能和自己连动的另一颗齿轮,两组金属的咬合扣在一起转动铰链发出“咔哒”的一声:

“动了!好像是胎动!”晓玲把关一禾的手拉到自己的肚子上。

关一禾屏住呼吸仔细感受手心的变化,什么也没有:“是胀气吧,哪有这么早就胎动的。”

关一禾这么一说,晓玲也有点犯嘀咕了,她也把手放在肚子上,安静如常。只是,这个不知是真是假的胎动,却让晓玲的心境产生了变化,本来她还想跟关一禾好好倾诉一下今天的可怕遭遇。可一下子,仿佛世界都在这神奇的律动面前停转了,那些斗争、打击、误会、冲突……跟自己肚子里这个拳头大小的生命比起来,不值一提,还有什么能比成为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会做系统,打得过流氓”的妈妈更重要的事儿呢?

总有些人是拿来错过的,比如前男友;总有些时光是拿来浪费的,比如大学时逃课,工作时发呆;总有些事是拿来经历的,比如被排挤、受质疑。如果你玩过“人物地点事件”的游戏,你就会懂,谁都会抽中几次“某某在树上洗脚”的组合,大家一笑而过,继续下一轮。但千百次的可笑、怪异组合过后,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像模像样的组合,因为它的稀少而显得弥足珍贵,比如这一个:

叶晓玲,在车里,感受到胎动。

晚上回到家里,晓玲简单给关一禾陈述了一下自己白天在公司的遭遇,没有夸大其词也没有粉饰太平,好像就是在讲一个普通的八卦,只不过主角从别人变成了自己:哦,后来啊,后来叶晓玲就被HR经理叫去谈话了,主要内容是她为什么要欺骗公司,是何居心。对的,用的是“居心”这个词。

关一禾一边听着妻子陈述一边不由感慨:“如果我在,肯定不能让你受这么大委屈。你要是受不了就辞职吧,有我呢。”

孙悟空被佛祖压在五指山下几百年,不也没地儿伸冤么,离受不了还有一段距离呢。自那天起,晓玲就从主力队员变成了Mary张手下的板凳队员,她发现自己竟然有时间看电视了,每天雷打不动的坐电视机前收看芒果卫视暑期档的某个古代宫廷职场剧,然后厚着脸皮安慰自己,幸亏有劳动法,如果是在古代,自己这样的欺君之罪,早就诛九族灭满门了。因为孩子,晓玲内心的表面积已经无限扩张了。

之前两个人都没预料到隐瞒会带来这样严重的后果,现在晓玲在丰盛的名声已经碎得只能用勺从地上舀了,只不过公司顾忌晓玲是孕妇不能给一笔钱遣散了她。这个情势下,晓玲也不是没想过离开,可一旦要走,就构成了一个悖论——那还不如当初让关一禾留下呢。所以这件事,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提。反正经济形势也不好,等肚子再大一大,打个报告申请调换到事少钱少的清水衙门不碍人眼就是了。

只不过,晓玲的这个目标在关一禾领到第一个月工资后,就改变了。小券商需要关一禾有业绩才能分奖金,这跟原来团队合作的形式十分不同,关一禾根本不擅长拉关系,之前依靠大银行的背景能找到不少客户,但在小券商,关一禾擅长的埋头苦干、好专业自己会说话的工作习惯,仿佛一下子没有用了。第一个月,关一禾只拿到了原来十分之一的基本工资,没有任何奖金,没有任何提成。这跟关一禾做的最坏打算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他本以为自己的收入会缩水一半以上,只是没想到,以上的这么多!

晓玲看见关一禾的工资条也有点蒙:“是不是算错了?”

“没有,我刚到,拿得少点。”关一禾没准备再解释下去,他有点遭受打击,一开始,他也疑心是算错了,还特意找了公司会计,结果人家一块钱一块钱的算下来,关一禾差点就给会计跪下了:没算错才是最大的屈辱,自己的工作就值这些钱。午夜梦回,自己怎么就突然穿越到了之前高山的生活呢!

这样一来,晓玲发觉自己一夜之间成了这个家里收入最高的人。一开始,两人还能拿这件事调侃一下,但一件事让晓玲和关一禾都认识到经济地位的变化往往还意味着很多其他的微妙变化:

刘淑敏想入股老姐妹的小超市,但她所有的钱都存在一张折子上,舍不得马上到期的定期存折利息,就跟儿子先借5万块钱应急,等钱一到期就还。这个电话是晓玲接的,本来晓玲想得挺简单,关一禾手头没什么活钱,婆婆这不算什么大事儿,她主动跟银行预约了从自己的折子上取五万块,取钱那天她就把折子直接给了关一禾,要关一禾取了之后给婆婆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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