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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情感饕餮 (2)

在项目面前从不认输、从不害臊、从不妥协的关一禾,此刻有点颓了。他本来想的是,他希望每天都能喝到这样的粥,他一看到晓玲就觉得踏实,他一看到晓玲他就想到他北京的家,但这些,他都没说,只说:“要不晚上我请你吃饭感谢你吧。你晚上就说你病了,跟我请个假,我假装关心你,送你去医院,咱俩吃完饭看个电影就回来。”

晓玲惊讶的看着关一禾,她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直属领导要自己跟他撒谎请假:“可是,你直接说今天晚上不加班,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关一禾一拍脑袋:“也对,那你去告诉他们吧,今天不加班。”

那晚,是丰盛在贵州的项目组第一天没有加班。关一禾西装革履的拉着晓玲去了六盘水市的丽舍广场,吃了饭,看了一场电影。由于关一禾对六盘水也不是很熟悉,他在网上搜索到了这个名字霸气的商业广场,信心十足的把晓玲拉到了地方,结果下车关一禾就懵了,完全没有自己看起来认识的饭店。无奈之下,他带晓玲在咖啡店里吃了个商务简餐,买了豪华包房的电影票,入场才发现,所谓豪华包其实就是摆着八仙桌和大藤椅的小厅,荧幕比投影仪大不了多少。晓玲喝了一肚子凉咖啡、反式脂肪酸,此时还有点胃疼。

这个时候,晓玲的电话响了,安思危在电话那头忙不迭的告诉晓玲,她的报告出了问题,让她赶紧回去。晓玲也不敢跟关一禾说是项目的问题,只说不舒服,要赶回去,关一禾无奈之下只好送晓玲回宾馆。

其实,根本就没出什么事儿,只不过是高山准备今晚拿下晓玲,搞了一点小浪漫,他在乡下定做了一张写着晓玲名字的挂毯,又雇当地人帮他摘了很多野花。回来就请安思危帮忙把晓玲骗回来,安思危又特别喜欢成人之美,赶紧打紧急电话把晓玲叫回来。

晓玲匆匆忙忙的进房间,却一脚踩到什么软塌塌的东西。晓玲开灯发现,高山端着红酒一脸笑意的坐在沙发上,写着“叶晓玲”的装饰挂毯被摆在房间正中央,房间里铺满了各种野花。

“别急,是我叫你回来的,怎么样,惊喜么?”高山得意的问。

晓玲尴尬的笑着,低头看自己的白高跟鞋上沾满了草汁,只好一路吧唧吧唧踩着花进厕所处理,一进厕所飘下来的一大捧玫瑰花又吓了她一跳。高山闪过来,一把揽住晓玲,就要给她深情一吻——高山是这么计划的——浪漫、扑到、甩掉、必要时在甩晓玲时挨一巴掌。

他没料到,这巴掌提前了。晓玲毫不留情的给了高山伸过来的脸一巴掌,代替了高山期待的一个吻。晓玲吓坏了,满脸通红,死死的抓着一个牙缸,就要往高山头上砸。

高山一把攥住晓玲的手腕,他根本不相信自己被拒绝了。

“你想干什么?”关一禾听到动静,来看晓玲,正好看到眼前的一幕。

“表白啊,你没看见么?”

“轮到你表白了么?我刚表过了!”关一禾上前一步,把高山扒拉到一边,把晓玲死死的护在自己身后。

高山愣了一下,马上意识到自己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妞得罪上司,但他嘴上还是要沾便宜:“哦,我还以为她对我有意思呢,从机场出来就一直对我放电,原来她对你也有意思,那我误会了。”

晓玲气得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死死的攥着那个杯子,指头都攥白了。打发走高山,晓玲抱着浴巾直发抖,关一禾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只好笨拙的把手放在晓玲头上:“雅典娜给你力量,赛亚!”晓玲破涕为笑。

那一天,高山成全了晓玲和关一禾。

关一禾对晓玲表白了:“如果我跟你表白,下场会跟高山一样么?”

晓玲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前一天还是黄金剩斗士,今天就变成了良莠桃花一起开的万人迷,心情好似坐过山车,刺激的感觉不只是多一点。

关一禾见晓玲不说话,生怕晓玲拒绝自己:“我一看见你,就有一种家的感觉。你也可以不同意,但你拒绝我之前,得想清楚,你可能剥夺了一个男人的终身幸福。”

高山的失败就在于,他的不靠谱与危险的主动,反衬了关一禾。其实目的是相同的,但方式的不同导致这两个人在晓玲心目中留下了完全不同的印象。在高山留下的满地残花败柳间,关一禾踩着印有“叶晓玲”三个字的挂毯,拥抱了晓玲。

那个瞬间,是永恒的,晓玲忽然明白了什么才叫心动,她也终于懂了,她和王鹏鹏输的不是时间,而是爱情——在关一禾抱她之前,她从未体验过这种甜蜜又慌乱的感觉。她深深的呼吸,希望把这个瞬间的一切全部记在脑子里,声音、气味、与关一禾心跳的感觉。但晓玲的沉默,却让关一禾感到犹豫,他不知道晓玲这算接受了自己,还是仅仅是因为自己是她的顶头上司,她不好拒绝。

想到这里,关一禾忽然心头一凛,他放下晓玲,轻轻留下一句“我等你的答复”,开门离去。

很快,叶晓玲半夜把高山赶出来,关一禾留在她房里很久才出来的事儿传开了。赵金子从安思危那知道这个八卦之后大哭了一场说:“明明是我先喜欢关一禾的,她是跟我学的!”

安思危意味深长的说:“老关哪都好,就是感情上总受波折,原来跟Mary恋爱,被撅过,现在的感情生活,总是不确定。这总在外面打野食,迟早得把胃吃坏啊。”

这样,赵金子就又从安思危那知道了关一禾的所有前史。她自己脑补了关一禾的整个情感生活:在投行能接触到的姑娘太少,又被Mary张这个坏女人伤害,所以一蹶不振,以至于认为女人都是靠不住的,所以才会喜欢上晓玲这样普通至极、姿色平平的女人。

赵金子生出一股冲天豪情:关一禾,我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你的!

只不过,赵金子的拯救手段有一点,独特。怎么说呢,一般女孩向男孩示好,关心问候是免不了的,织个围巾、送个小礼物也很好。但从来都只有男孩追赵金子,赵金子却从没追过男孩,她想想自己的108位足够组团儿上梁山的追求者,似乎追她的手段不外乎几种:车接车送、送花送礼、加上一点小浪漫,那我给他关一禾双份的还不行么?所以,在关一禾忐忑的等待晓玲回复的这几天,赵金子的车一天不落的等在酒店门口,关一禾去哪,她就去哪。

其实晓玲挺喜欢关一禾的,但是她从不能突然把关一禾拦下来说“大兄弟我接受你的表白咱俩好吧”什么的,而且,公司不准同事之间谈恋爱的规定,也是入职培训时就讲清楚的。她想等一个适当的时机对关一禾说明,她喜欢关一禾,但她有顾虑。可越等她就越火大,赵金子每天跟影子一个跟着关一禾,项目组里关于两人的八卦也越传越悬乎,晓玲当然也听到了一些很不好听的,比如,关一禾这回儿不但搞定了项目,还附赠股份、分红,从公司那边拿点奖金,再从老赵这里领个结婚大礼包。

生生果业上市的项目接近尾声了,赵金子却还没有搞定关一禾,随着项目完成的日期临近她的焦虑到了顶峰:自己表现的已经如此明显,关一禾还不跟自己表白,这是为什么呢?她思量再三,决定干一票大的。

老赵的生日宴,摆在六盘水市最好的凉都饭店。他请了自己所有的亲戚朋友,庆祝自己上市前的最后一个生日。那天晚上,老赵红光满面,没敢再劝关一禾他们喝酒,为表示感谢,特意请了北京厨子过来,给关一禾他们单独做了一桌子菜,其中就有一道“极品疙瘩汤”。虽然疙瘩汤再极品也是疙瘩汤,但关一禾还是触景生情,在饭桌底下轻轻握住了晓玲的手,吵闹的敬酒人群中,关一禾在晓玲的手心写了几个字:

“答应我。”

晓玲根本不知道关一禾在写字,一直暗暗的困惑关一禾为什么总挠自己手心。这时候,赵金子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看起来像一个衬衫。

赵金子把盒子递给关一禾:“打开看看。”

关一禾打开盒子,看了一眼,是一份新资料:镍钴科技,贵州最大生产稀有金属的公司。

赵金子看似心不在焉的说:“他们的老总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叔叔,他们最近在寻求上市,我跟他们说了,可以跟你合作。一禾,我愿意帮你,干什么都行!”

赵金子的话太过直白,叶晓玲坐在两人中间的位置,感到浑身不自在,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关一禾合上盖子对赵金子说:“咱们出去谈吧。”

“出去谈”三个字像一股巨大的声波泡,一下子将叶晓玲击得粉碎,她本以为关一禾会拒绝,会毫不妥协。在她看来,关一禾无异于卖身求合约。或者,她根本就错了,关一禾从不拒绝谁,自己端着个臭架子,让他失去了兴趣……

其他人都没察觉叶晓玲情绪上的变化,他们沉浸在关一禾接到这份巨大定情礼物的震惊情绪中,那真是,两岸猿声啼不住,the news was a shock to us all。

关一禾这一去,就很久没有回来。当晚,晓玲百爪挠心的坐在房间里,想着自己还没开始就夭折的爱情。这时候 ,关一禾发了短信叫晓玲到酒店的花园去,晓玲带着满腔怨气下楼了。

关一禾兴奋的告诉晓玲:“有兔子,我刚才看了一对兔子,带着一窝小的,去草丛里面了。”

晓玲将信将疑,跟着关一禾往草丛里面找,却找到一盒礼物,上面写着送给晓玲。关一禾期待的看着晓玲,晓玲却转身就走。

“你不拆么?”关一禾提醒道,“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呢!”

“不拆,留给赵金子吧,我又没有合同给你。”

关一禾不甘心的拿起礼物追着晓玲解释:“那我也不能就拒绝她啊,那合同是多少公司梦寐以求的,我不做可以给别的项目组做,肥水不留外人田,况且,对方公司肯定不能说跟谁合作就跟谁合作,人家也得考察不是……”

关一禾喋喋不休的解释,晓玲一句都没听进去,自顾自的上楼,开门要把关一禾挡在外面。关一禾推门进屋,反手把门锁上:“……你听我解释完,我真的没跟赵金子许诺什么,我跟她说明白了,我就是希望她不带任何个人情感的帮我引荐一下,跟我们合作确实比跟别的公司有优势……”

“我配不上你,我除了年纪,没有一点比得上赵金子,我都不理解你为什么选我!”

关一禾终于懂了,晓玲是在吃醋,他一把抱住晓玲,轻轻的说:“可我喜欢的是你,你答应我吧。”

“可是,公司知道了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你现在先答应我。”

“盒子里是什么?”

“我爬珠峰时带回来的石头,上千年了,送给你,是个永恒的意思。”

晓玲拿过礼物,拆开包装,里面是一块丑丑的石头,歪歪扭扭的画着叶晓玲的脸,她笑了,对着关一禾点了点头。

这天晚上,关一禾留在了晓玲的房间里,没有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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