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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隐婚时代 (1)

关一禾带着组员们回京了,他的归来在丰盛银行内部也引起了一些震动:首先,关一禾生生果业的项目已近尾声,只要证监会一通过,就可以拿到保荐代表人资格和丰厚的奖金。其次,最重要的其次是,关一禾把老板女儿迷得神魂颠倒还附赠项目引起了公司最广泛的讨论。一些人觉得关一禾傻,娶个上市公司老板的女人,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儿。另外一些人则觉得关一禾太鸡贼了,就这么上门没地位,不如拿到保代资格再考虑婚事,事业与爱情,两手都要硬!

于是,大家都忽略了生活中一些细小的变化,比如,关一禾组里的叶晓玲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从自己的合租房搬到了CBD某处关一禾高级公寓里。比如,如果下班时再多等一会儿、多走500米,就可以看到在关一禾下班后故意磨蹭一会儿的叶晓玲,在小巷子里上了关一禾的车。

只是晓玲还是不敢告诉庄惠芬自己恋爱了:六盘水炽烈的感情,放在北京,却不得不改成地下情。原因很简单,公司不允许同事之间谈恋爱,如果要谈,那么两人之间必须有一人离开公司。虽然《劳动法》禁止这个规定,但又能怎么样呢?即便申请仲裁,那么结果肯定是两败俱伤的。所以,爱情来的时候,关一禾和叶晓玲选择了隐瞒。在某个通宵工作只有电视剧陪伴的深夜,晓玲看了一集讲职场女性的电视剧,其中的一句台词深深击中了她的心“你努力工作,工作至少会给你50%的回报,但男人呢,即便你怎么努力,都有可能失去。”特别是,关一禾这样自己曾抬头仰望的男人,又能爱自己多久呢?还是说,这不过是饮鸩止渴,关一禾是上帝关上初恋之窗后给自己的“鸩”。所以关一禾提出让晓玲换个工作,或者干脆放弃工作让他养的时候,晓玲拒绝了。这件事,不在她任何一个时期的人生观里:人怎么能不劳而获呢,人怎么能放弃自我呢,这根本就是跟性别无关的事儿。

庄惠芬还是想给晓玲安排相亲活动,但西安那边也出了一些情况:庄老师被学校返聘回去了,她忙于处理工作,女儿的婚事逼得也没那么紧了。晓玲说不去相亲,她也没精力软磨硬泡了,但她仍然保持着三天一通电话的频率,关心着女儿的婚姻大事。

重重压力之下,晓玲还尝出一点地下情的刺激。茶水间趁人不备勾勾手啊,楼梯里蜻蜓点水的一吻啊。这期间,关一禾也给晓玲介绍了几份工作,但大多都是以关一禾帮忙对方公司指导一个项目作为交换条件的,弄得晓玲愈发抵触,不愿意离开丰盛。况且,似乎两人的感情也没有因此受到任何影响,这件事就搁置了下来。但很快,晓玲就发现了地下情的坏处:为了避嫌,为生生果业上市项目付出巨大心血的自己,却在部门的会议上被关一禾告知,只能拿到最少的奖金。对于关一禾这样明显有失公道的分配方式,连沾到便宜的安思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晓玲想表示一下异议,却被关一禾凶狠的瞪了一眼,晓玲也不好再多说话了。

安思危私下找了个时间安慰晓玲:“老大肯定还在为自己胃出血的事儿记恨你,我看你要不找个别的组吧,要不你的奖金数也就到头了。”

晓玲暗气暗憋,表面上波澜不惊的说:“没什么,我新来的,能给我奖金就不错了。”内心却在咆哮:关一禾!你给我等着!

当晚,关一禾刚下班两分钟,晓玲就迫不及待的跟出去,前后上了两部电梯,几乎是跟关一禾同时上了车。

关上车门,晓玲就迫不及待的问:“为什么!我干得活比安思危的多,你生病期间我还得干你的活儿,没功劳也有苦劳吧,为什么给我那么点奖金,你这等于当众质疑我的能力!”

关一禾叹一口气:“我能怎么办呢,大家都挺辛苦,都挺忙,奖金一共那么多,我总不能都给了你吧,我得避嫌。再忍忍,等其他公司有了适合你的工作,我马上安排你换工作。”

“我不想走,我刚在丰盛干出一点成绩。”

“一点小成绩而已。”关一禾的表情像父亲在看孩子,但很快,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咱俩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保证下次给你找个真正需要你的平台,充分发挥你的能力,就当是为了咱们的将来,行不行?”

晓玲顾虑重重的点点头,她一时间似乎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但她还是觉得委屈,难道说跟了关一禾,就等于时刻准备换工作、牺牲自己所有工作业绩?以后的奖金、升职,全要拱手让人?他关一禾为什么不能想办法帮帮自己,反而各处给自己下绊子呢?想到这,晓玲又有点不好意思,如果换做是自己,肯定做不出这种徇私枉法的事儿。

关一禾见晓玲发呆,把早就准备好的两张电影票和一张银行卡递给晓玲:“知道你有意见,这是我的工资卡,密码是你的生日,以后我个人给你发奖金,你直接且仅对我关一禾负责,我关一禾个人的成功是离不开叶晓玲同学的亲切指导和栽培的,行不行?”

晓玲拿着那张卡,缩在座位里,居然有种对自己落井下石的甜蜜感:“也行,勉强弥补我没领到奖金的创伤吧。”

“你少来,我拿多少钱,你才拿多少钱,都给你了你还不知足。”

晓玲翻了一下电影票,是时下最热的电影《杜拉拉升职记》。这时,一辆车开过,关一禾吓得赶紧把晓玲的头按下去。Mary张按了一下喇叭,跟关一禾打个招呼,关一禾紧张的脸都笑僵了,按晓玲的手愈发使劲。打发走Mary张,晓玲一丝不乱的发型也全毁了。

关一禾一脸歉疚:“今天晚上的都卖完了,我买的明晚的,明天你自己打车过去,咱俩直接电影院座位那见吧,省得被人看见。”

晓玲点点头,但是心里咯噔一声,茫然间觉得好像哪有点不对,这不是自己期待的爱情。爱情不该是牵着恋人的手迎接全世界羡慕的眼光、在微博、博客上处心积虑又假装漫不经心的晒幸福、晒幸福、晒幸福么!如果全世界都不知道,再怎么幸福又有什么用呢!这就好比,如果不公开考试成绩,考了第一名又有什么用呢!

随着关一禾缓缓开车汇入北京的车流中,晓玲打开了电台。一档音乐节目正在放陈升的《恨情歌》,晓玲听了一半就睡死过去。她不知道,这首歌,曾在关一禾心中激起多么大的涟漪,在他住院的那些夜晚,他只有一个坏掉的MP3,那个MP3只能单曲循环这一首歌,于是,关一禾在这歌声中,不断的想起晓玲的脸。也许,这就是爱情,爱情是一只坏掉的MP3,爱情是误会的成全。

但“感情是件疯狂的事儿,多了并不见得好”,这是真的。

第二天一上班,安思危就在MSN上抖动晓玲:“亲,快出来。有福利哦。”

安思危说的福利是单身约会,他由于被关一禾许诺了更多的奖金感到很不意思,但当然,钱是不能退出来的,所以他好心的替晓玲安排了一次约会,把自己最好的大学同学介绍给晓玲。

“啊,最近事挺多的,挺累的。”晓玲想推辞。

“你不用跟我不好意思了,你忙不忙我还不知道么?况且,就算忙,你也总要吃饭吧,跟谁吃不是吃啊。”安思危把晓玲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

但晓玲就是死活不同意,无奈之下,中午吃饭时,安思危把关一禾搬出来当救兵,希望“老大关心一下女同事的个人问题,不要把投行的女孩逼得连相亲都不敢去。”

安思危这么一说,关一禾先不好意思了,他有心替晓玲推了,又怕太明显,只好板起脸教育晓玲:“你去吧,难得这么好的机会,你看小安介绍的这个小伙子多好啊,我都动心了。”

晓玲在心里已经把关一禾腹诽一万遍了,但表面上还不能表露出任何不满,好意提醒关一禾:“我晚上约了人看电影,票都买好了。”

本来关一禾借坡下驴帮晓玲推了就完事了,可关一禾一点撒谎的经验都没有,一听晓玲说看电影,以为她要说漏了,特别激动的站起来说:“看什么电影,你推了吧,票我给你报了,你下次再看电影,这次先去相亲。”

安思危满意的走了,叶晓玲愤恨的给关一禾发了一条短信:“你不看电影了?”

关一禾明明收到了短信,但他担心晓玲一发短信自己就回,弄得太明显,故意告诉大家,自己出去抽个烟,这才回了晓玲一条短信:“你早点结束,我先在电影院里看着电影等你。”

晓玲彻底无奈了,不是让我把约会都推了么?怎么还看电影呢?

晚上六点,晓玲和安思危的大学同学准时在楼下大厅见面了。关一禾在电梯里,眼瞅着一个比自己年轻的小伙子接走了晓玲,心理居然有点紧张,他问身边的高山:“你说,贵州那个镍钴科技的项目,能拿下来么?不会被别的公司抢了先吧?”

“悬,咱们这一动,不少小公司都盯上了那个项目,每天扎根贵州陪吃陪玩,咱们公司就知道走程序,走评估,黄花菜都凉了。”

关一禾心里一股无名火窜上来:“不可能!做项目也得讲先来后到!”

高山莫名其妙看着关一禾远走的背影,不明白他来哪的无名火。

关一禾越想越生气,一上车,就赶紧给晓玲发了一条短信:“好好相亲!”五分钟后,晓玲没回,关一禾感到无比失落,他开始担心,今天的电影,晓玲是不会来看了。

晓玲收到关一禾的短信,看了一眼,不知道关一禾是什么意思,她有点难过,就算在公司公开了,又能怎样?为了这份工作,关一禾居然逼着自己来相亲。

相亲对象倒是很热情,拉着晓玲到了一间昂贵的西餐馆。晓玲对着菜单上的牛排食指大动,她特别喜欢吃肉,这个习惯很不好,尤其是跟了关一禾之后,两个人的晚饭几乎是各种涮肉、烤肉、炖肉。

“让你这么破费,不好意思啊。”晓玲很不好意思,心说这个小伙子人真不错,可惜我怎么在关一禾这棵歪脖树上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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