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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九鼎的真相(3)

我们砍下那些柘树,修剪掉枝条,然后把这树干从中间劈开。陈明的手法还算巧妙,很准确地把树干劈成相等的两半,然后留下树髓部,再削去树干的外皮,保留中间部位,这样一个粗糙的弓背就制成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点燃一大堆木头,把这简单的弓背在火上烤,除去树干的水分,同时借着火的作用,把弓背弯曲起来。这火一烤,树干就会发生自然弯曲,髓部因为含水量较大,收缩得比较厉害,我们再加以用力,一个弹力很强劲的弓背就做好了,然后我们再撕下衣服上的一些布条,搓成绳子,绊上弓的两头。

陈明手一拉弓弦,“嘣”的一声,“嗡嗡”作响。“还有点力道,估计可以用了。”他点点头,笑着说道。这时候,孙卫红已经收集了很多又细又长的树枝,在火上烤干后,插进箭头,顿时有了弓,也有了箭。

“就是没有长羽毛,估计这箭准头不足。”孙卫红遗憾地叹息道。陈明搭箭入弦,对准一棵在十多米外的树射出,果然这箭在空中虽然飞行得还算直,但是却离那棵树还有十多厘米远。“只能这样啦,”陈明苦笑着说,“十多米外都射不准,也实在是没办法啦!”

就这样,我们每个人身上都背了弓,还有二十多支磨好刃的箭头,试了大半天,总算用得渐渐熟悉起来,十多米开外的目标,也能射中一半左右。这弓倒也算有力,能够射出三十多米远,不过到了那个地步,基本上是十射九不准,要想射中人,也只能靠运气了。

第三天很快到了,这一天,我们吃了大量的狗尾巴草糊糊,还准备了一些,防止一旦对方不断地攻击,我们也有吃的。

清晨的时候,我们五个人就分散着在这城墙上,脚底下则是磨得很锋利的刀剑之类的武器。晨风轻轻地吹拂着我们,我静静地伫立着,突然间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说不定在数千年前或者更晚一点的时间,当年那些戍守这个城堡的战士们,就是这样静静地等待敌人的到来,他们当时究竟是一种什么心情呢?他们身上穿的铠甲,是不是能抵御这山谷清晨的冰冷空气呢?他们是不是和我们一样,也是脚底下放着刀剑,在背上却背着一个弓呢?

城堡之上,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我觉得,自己的脸上,不仅仅是一种坚毅的表情,而是一种渴望冲锋的感觉,我们甚至有点迫不及待地等着对方的进攻了。空气中,遍布着清凉,这让我的视线分外清楚,而且还有一种精神抖擞的感觉,完全没有那种平常早晨刚起床,充满慵懒、昏昏欲睡的感觉。

阳光出现了,首先照在我们的脸上,渐渐地充满了整个山谷。对方的营地开始骚动起来,一缕缕炊烟升起来,消散在清澄澄的天空中。这一天,是绝好的晴天。

半小时后,从对方的营地里,走出一股一股的人,他们似乎漫不经心地走着,手里拿着的,当然是大刀之类的武器。这些人走得很是分散,显然是要组成一道散兵线,防止我们从城堡中逃出。

我的心突然收缩起来,左右一看,只见陈明和孙卫红两人脸上似乎带着微笑,于是我的心也定下来,卸下肩上的弓,弯下身,将一支箭放在弦上。对手走的步伐其实并不慢,很快就到了城堡下,他们中有人似乎从背囊中摸索着什么东西。

“放!”陈明突然大吼一声,一箭就朝正对着他的一个敌人射去。这人猝不及防,慌乱之间,用手一格,这箭很是厉害,居然洞穿这人的手臂,直插地上。与此同时,孙卫红、陈步云和季慎的弓也响了起来,结果是陈步云、孙卫红都没射中对方,倒是季慎一箭射中了对面的一个人。

这群人大概没有想到,被箭射中了之后,便迅速四散逃开,在四五十米之外才站住,站在那里冲着我们指指点点大骂,我们在城墙之上,什么也听不见。

我这边来的敌人走得似乎慢了一点,所以等到我瞄准他的时候,这人早就逃到几十米外。就这么两人中箭,这三十多人再不敢过分逼近,而是远远地站着,和我们干耗起来。

这中世纪的兵器居然这么厉害,我们心里不禁充满了自豪,觉得就这么下去,我们仍有希望能冲出这群人的包围。

就在这时候,一个人站了出来,手里举起一个东西,似乎是对准了我们的城墙,只听得“砰”的一声,我们脚下的城墙就有一小片石头被击落。

我还在痴痴地站着,只听得孙卫红和陈明一声大吼:“低头!低头!”直到他们两人这声大吼,我才明白,对方的武器并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只有中世纪的武器,而是有一把手枪。

不过,这人似乎并不瞄准我们,只是对着城墙“砰砰”地开了好几枪。陈明怒吼着,朝着这人,一连射出了好几支箭,这些箭只是在空中划出一条弧形,然后落在这人的面前:我们弓箭的射程实在太近了,根本对这个持枪的人形不成任何威胁!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原来我们昨天所做的一切全是白费,我们根本不是对手,一阵冷汗从身上每个毛孔涌出,适才的勇气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心里有的,只是一种无力的感觉。人的血肉之躯,加上几十支射程有限、准头根本不行的箭,怎么能抵挡住这现代人制造的手枪呢?“我们最后还是输了!”一声叹息,从我的天灵盖透出,深深地浸透了我的全身。

尽管如此,在墙外的人同样也不敢过分逼近,因为我们毕竟有弓箭这种简陋的防御武器。我们万万没想到,原来我们预想中会很激烈的第三天,居然会这么平平淡淡地就结束了。

这一天,整个山谷中的晚霞很红,很灿烂,衬着四周皑皑的雪山,显得很是壮烈和绚烂,然而在这山谷中,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了不起的战斗。我本来准备好要好好干一场,突然这么平静,心里反而空荡荡的,有种积攒了一堆力气,却一拳打到棉花堆里的感觉。

历史上很多看来很激烈的战争,说不定也就是和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一样,就这么平淡,后来之所以觉得是金戈铁马,说不定完全是我们后来人的错觉。在这种时候,我居然还会起这种想法。想到这里,我突然哑然失笑,沮丧地摇摇头,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可救药的历史迷。

夜色降临了,我们虽然如临大敌,心里其实并不沉重。说实话,从听到手枪响的那一刻,我心里就打定了主意:“除死无大事。”心一横,反而心情轻松起来,原来那种千恐万惧,一直担心自己被杀死,暴尸荒原,几百年也不会有人知道的痛苦顿时消失了。

世上艰难唯一死,只要能放得下生死,这世间估计什么事情都能干成。这个道理,虽然我当时没有想透,现在回想起来,觉得生命的意义就在于人能不顾自己的生死,愿意为自己想做的事情努力奋斗。这样的时刻,哪怕只有短短几小时,也比窝窝囊囊、委委屈屈地过几十年要好多了。

一想到这里,我觉得精神振奋起来。最大的可能也就是在这荒谷中死去,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一想到这里,我的心不再焦虑,反而想起一个一直缠绕在心中的疑问:古人为什么要在这里设立这个城堡呢?当时决定设立这个城堡,究竟是为了什么?

要知道,古人设立城堡,必然有它的意义,这个荒谷既非扼守沃野的战略要地,也不是战略重地,纯粹是在一片荒原中设立的,从任何角度来看,这个城堡的设立都是毫无意义的。我仔细想了一下,觉得这其中必然存在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难道,这个秘密就是那个储存着大量宝物的宝库,在这宝库中,甚至还有九鼎这样的绝世珍宝?我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

毕竟史书上记载得很明确,在前凉张骏时,酒泉太守马岌上言,认为酒泉南山,也就是现在的祁连山上有西王母宫殿,于是张骏就在酒泉南山设立了祠堂。我在看到这一段的时候,觉得这可能只是传说而已,还哑然失笑,觉得这个古人真是奇怪,明明是说一个传说,还要说什么“有石室王母堂,珠玑镂饰,焕若神宫”之类的话,绘声绘色,说得像真的一样,真是毫无必要。

然而到了这个时候,看到这个古城堡,还有大量剩下的兵器,我就不得不掂量一下古人说的话了。毕竟古人写的是历史书,不是小说,说的话想必是有根据的,而且在此之前,我们已经在西来庄发现了几乎可以断定是西王母石室的地下建筑。

难道这里不可能是另一个西王母的石室吗?我细想了一下,觉得这非常有可能,毕竟我们不明白古人所说的“昆仑”是什么意思,如果“昆仑”的意思是很高,上面有积雪的山的话,那么任何一座雪山都可能是昆仑山。因为那时候西王母国的人说起昆仑,其实也就只是“高高的雪山”的意思,弄错的反而是我们的祖先,例如河宗氏之类的。他们本身并不是外语专家,如果错误地把一个简简单单的泛指名词,误认为是专指某座大山的话,那就很可能导致众多的争论。

想到这里,我觉得,这种理论就能解释,为什么现在很多人都举出一个个证据来,证明众多的大山是《山海经》或者《穆天子传》中所指的“昆仑”,却谁也说不过谁。或许,每座雪山都是昆仑,人家说起这个词时,就和我们随便指着一座山说“这是山”一样。这么一想,我顿时觉得自己想通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既然如此,我就继续沿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如果每座雪山都是“昆仑”的话,那么汉人误解了之后,会怎么办呢?他们往往会顺着我们固有的思路去寻找昆仑,也就是坚持两个标准:这座山上有个看上去像某代或某几代的西王母居住过的石室;另外,这座山的周围应该有个湖泊。

张氏王朝既然会把宝物藏在临夏的那个西王母石室内,为了节省人力,自然也会把它运到另一个类似的建筑物内藏起来,毕竟张氏王朝占据的前凉是个小国,国力有限,经不起大规模建造大型建筑物。因此,我得出结论:在张骏时代,他就觉得西来庄所在的那个西王母石室,实在太靠近前线,作为藏宝的地点很不合适,于是就谋划着要给宝藏找到另外一个安全的贮存处,而那个酒泉太守马岌应该完全知道张骏的心思,甚至很可能就是张骏为了寻找另一个西王母石室,故意任命他为酒泉太守。

那么这个马岌究竟是个什么人呢?这个人在历史书记载很少。我只知道他最初的时候,是张茂的参军,张骏嗣位后,当上了酒泉太守;张重华末年的时候,当过左长史;张祚篡位后,他还是受到宠信,升了官,当上了尚书,可谓“四代老臣”,而且一直是参与最高机密的官员,可见这人和张氏王朝的关系不一般。

我想到这里,顿时觉得豁然开朗,既然如此,我只要证明这个城堡是前凉时设立的就行了。如果是前凉时设立的,那就可能正是马岌设的,目的是为了保护某个就在附近的西王母石室。

于是,我便朝陈步云走去。这一天天气冷了下来,在城墙上戍守的,只剩下陈明和孙卫红两人。季慎和陈步云在城堡里找了个很小的室,已经在里面生起火来。走进这个小室时,我看到陈步云手持一条炭化了的树枝,正对着地上的几行字发呆。

凑近一看,只见上面写的是:“丹崖百丈,青壁万寻。奇木蓊郁,蔚若邓林。其人如玉,维国之琛。室迩人遐,实劳我心。”这首诗的作者正是马岌,诗的名字叫做《题宋纤石壁诗》。看到这里,我不禁会心地一笑:原来,陈步云也想到了马岌。

看到我的笑容,陈步云大概一下子明白了我也想到了这个人。“我刚才细细地想了一下,终于认定,藏宝的地点其实不在别的地方,就在我们脚下!”陈步云说道。

尽管我心里已经想到了马岌,陈步云这话一出,还是让我大吃一惊。陈步云看出了我的惊讶,于是便解释道:“这首诗,说的其实就是西王母石室的周围环境,第一句,说这个石室周围是高高的山崖,我们所在的城堡,不正是建立在山崖之上吗?至于‘奇木蓊郁,蔚若邓林’,我们所处的位置,不正好是一大片茂林吗?按照这里的地理环境,能够和这诗相符合的概率,不到千分之一。至于‘室迩人遐,实劳我心’,表面上是说,为了寻找这个石室,我可是费了好一番苦心。实际上,可能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说完之后,陈步云脸上露出了笑容。

“可是,我印象中的西王母石室,是建在地下的呀!”虽然陈步云讲得很有道理,我却觉得其中仍有不能理解之处。“那讲的只是王莽时代发现的另一个石室,并不适用于这个石室。”陈步云笑道。

这话一出,我不禁哑然失笑。这时我才明白,我在对西王母石室的考察中,犯了逻辑不清的毛病,确实不能用西汉时发现的一个西王母石室去套另一个西王母石室,两者之间还是可能有很大差别的。也正是这个思维定势,使得我有种老是要冲出这个山谷,去找出西王母石室,也就是目前所知的最后藏宝地的决心,却不知这个石室,很可能就藏在这个城堡的某处,而建这座城堡的唯一目的,实际上就是为了保卫这个巨大的宝库。

“当然,这里还有一个疑问,前凉时代,早就不用青铜器做武器的材料,如果这个城堡是前凉时代建造的,那么为什么要倒退,突然会用青铜来制造箭头,甚至刀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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