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珠在草叶间闪烁着它奇异的光芒,林间的微风带着浓郁的花叶的清香沁入红月的心脾。红月像个孩子一样一蹦一跳地走在田埂上,间或蹲下身子闻闻两边开的不知名的各色各样的花朵。田埂下的农田里,可以看见勤劳的农民已经早早来到地头田间开始了一天的劳作。红月翻过田埂,爬过一片山坡。远处的崇山峻岭直耸云天,一片巍峨。红月将装着食物和水的背包往肩上耸了耸,坚定地朝着大山深处走去。早上她装作无意间地问过姑妈,姑妈说只要沿着坡后这条路往西一直走,就能找到溶洞的所在。行至山坡边的小路一侧,一棵古槐下坐着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本书,正低着头全神贯注地在阅读。或许是听见有人经过,那人抬起头看了红月一眼。红月本来也奇怪小山村里居然还有这么勤奋好学的读书人,不料定睛一看,却原来是昨天傍晚遇见的那个牵牛少年。她不由兴奋地对着那个男孩大声招呼道:“嗨!还记得我吧?昨天你的牛差点抵到我了。”
那男孩看着红月,合上书,朝她咧嘴一笑:“是你?我当然记得。”他挑了一下眉毛,一双帅气的眼睛望着红月肩上背着的背包,问道:“你这是要离开这里回城去了吗?”
“不是,”红月摇摇头笑笑,忽然想到这个男孩肯定也听过关于溶洞的传说,于是她就问道:“你去过山那边的溶洞没?那个神话故事你知道不?”
男孩听完一惊,站起来浑身上下把红月打量一番,疑惑地问:“难不成你想去溶洞探险?”
“对呀。”红月自豪地挺直了脊背,说道:“你没去过吧?我这次来就是专门想找这种好玩的地方去看看的。”
熟料男孩却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那个溶洞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里面凶险的很,弄不好会走不出来的。”
“说的这么玄?好像你亲自去过似的。”红月把嘴一撇,露出一副不屑的神色。
“我当然去过。”男孩的回答让红月一惊。她睁大眼睛瞪着面前这个看似还略显稚嫩的毛头小子,问:“你真的去过?那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形?”
男孩却有些羞赧地笑了,他低下头,呐呐地说:“去倒去过,但只是在入口附近打探了一番,没怎么敢往溶洞深处走。里面的路径看起来特别复杂,稍不注意就会迷路。我们村里的人谁都没敢深入进去过。”
“哦,这样啊?”红月也拿不定主意了,开始踌躇起来。姑妈讲的那个神话传说让红月的心里奇痒难耐,最后她还是决定不管怎样她都要去溶洞里见识一下。她看着男孩,佯装轻松地说:“没事,我也只是好奇,想去看看而已。况且我可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的,干粮、水、手电筒、指南针,我这里可是一样也不缺。”说着她指指自己肩上的背包。
男孩思考了一下,突然对红月说道:“要不这样吧,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就陪你一起去吧。通往溶洞的路程距离这里有七八里地远,不好找。我以前去过,可以给你带路。”
红月不妨男孩突然说出要和自己一起去溶洞,顿时欣喜万分。正准备邀上男孩一起往前走,男孩却突然对红月说道:“你等等,我去拿个东西再走。”说罢便转身朝坡下的农舍跑去。
红月等了一会,但见男孩一路小跑过来,从他身上却隐隐传来似乎是昨天听到的铜铃声。男孩奔到红月面前,递给她一个铜铃:“给。”
“我要这个做什么?”红月一脸的不解,想起昨天看到的牛脖子上拴的铜铃,脱口而出:“我又不是牛!”说完这句她兀自觉得好笑,止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男孩却正色道:“溶洞里千折百回,铃铛的声音具有穿透力。有了这个铃铛,我们两个就不容易走散。不是和拴在牛脖子上是一个道理么?”
哦!红月释然。接过铜铃,心里却被男孩的细心与敏锐折服。二人这才开始朝溶洞的所在地走去……
“喂,你叫什么名字?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红月一边走,一边问男孩。
“我叫葛根。”男孩回答道。
“葛根?”红月忍俊不禁:“怎么叫这样的名字?跟中药名似的!”
葛根挠挠头皮,不好意思地也笑了:“名字是爸妈起的,叫什么不都一样?那你叫什么呢?”
“红月。”红月干脆地报出自己的名字。
“还是你的名字好听,”葛根赞道:“那我就叫你红月姐好了。”
“随你。”红月看了他一眼,嘴里答道,眼睛不由自主地被林里斑斓的美景所迷住了。现在正值秋高气爽的时节,树林里各色树木的叶子正郁郁葱葱地展示着这个季节里最美的风采。红月和葛根一路欣赏,一路走,不知不觉,已经深入到了崇山峻岭之中。而前面的路途越发的艰难万分,时而需要攀爬岩石,跨过山涧。红月走得气踹吁吁,背上的背包早被葛根接了过去。她庆幸亏得葛根跟了自己一起来,不然自己一个人真还坚持不下来。
转过一座山口,茂密的丛林前方突然豁然开朗,一个幽深静谧恍如《西游记》中水帘洞般的山洞突然映入红月的眼帘,洞口处绿苔掩映,水花四溅。山泉自一望无尽的山涧顶端倾泻而下,“哗哗”地落在岩石上,然后汇聚在一起沿着岩壁流入洞中。葛根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指着洞口对红月说道:“喏,溶洞到了。”
红月讶然地注视着面前恍若仙境般的溶洞洞口,不由得脑海里突然想起了唐代诗人李白的那首名作《望天门山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看来李白这诗还真不是夸张的。就在红月还在愣神的当口,葛根已经径自往洞口走去。红月醒过神来,连连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一踏入洞内,外面骄人的日光便立马减弱了不少。红月感觉洞内比外面要阴冷了好多,寒意渗人。她赶紧解下刚才走在路上嫌热脱下来系在腰间的外套穿上。看看葛根,似乎丝毫不在意突然变冷的气温,他对红月说道:“手电筒呢?快拿出来,再往前面走就一点光线都没有了,全靠手电照明。”
红月赶紧从背包里取出手电筒,交给葛根握在手里。葛根在前面带路,红月紧紧跟在他身后,二人手牵着手,一路向前小心翼翼行进。初始时红月只觉得溶洞内别有一番洞天,手电所照之处,但见奇石怪岩千奇百怪,玲珑剔透的钟乳石参差起伏。泉水叮咚,洞庭幽谧,真乃是人间少有的奇观!二人越走越深,溶洞内便越发的显得静谧森然。除了水流发出的“汩汩”声,便只剩下红月手腕上戴着的那枚铜铃清脆的响声以及他们走路时间或不小心踢落的石子声。
“红月姐,再往前面路好像会越变越窄,而且会出现很多岔路,我以前也只到过这里。我们还往不往里面继续走?”葛根扭过头来问红月。
红月咬咬牙,探险的兴奋感战胜了心内的恐惧,她冲葛根点点头:“要不,再往里面走一点看看?”
“行,不过你一定得跟紧我。要是走岔了恐怕就会迷路的。”葛根一边用粉笔在旁边经过的岔路口作下记号,一边紧张地提醒红月。
“嗯。”红月答应道,紧紧地跟在他后面。和葛根攥着的手不由得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前方的路途忽然变得变幻莫测起来,似乎路径一会向左,一会又向右,一会好不容易攀爬上前面的岩石,却忽然感觉前方似乎没路了,转过一道弯却又柳暗花明般出现一个诡异的洞口向前幽幽地延伸过去。不知不觉,两个人在溶洞里越探越深。越往里面走,溶洞便越发显得深不可测,阴森恐怖。不知是哪里来的怪鸟啸叫着从他们头顶掠过,毛骨悚然的叫声听了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红月犹是胆大,却还是被吓得尖叫了起来。前方的路口隐隐约约恍若鬼魅般地张开血盆大口似乎等着将他们两个人吞噬……
“要不,我们回去吧?”红月此时又想起姑妈说的那个神话故事,开始有些害怕起来,声音里透着一丝颤抖。
“好——”葛根也开始有些后怕。虽然他身为男孩,但毕竟是个比红月还要小一截子的毛头小子,心里的恐惧实在也不比红月小。
两个人开始折身向来时的路径返回。依旧是葛根在前,红月在后。返回的路途,二人的戒备之心渐渐消散了不少,红月不再紧紧拉着葛根的手。她暗自嘲笑自己:一个做大姐姐的,却要一个小弟弟给自己领路壮胆,说出去真还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呢。
正自想着时,红月分了心,没注意到脚下,被一块岩石跘了一下。她停下来,低头揉了揉被跘的生痛的膝盖,等再抬头时,前方却已陷入一片黑暗。就那么一转眼的时间,葛根已经在她的视线里不见了。
红月的大脑“嗡”地一声,顿时变得一片空白。她楞在那里好半天,才一边摸索着往前走,一边拼命地用抖抖索索的声音喊道:“葛根——”
四周传来岩壁幽深的回响:“葛根——葛根——”
等到一切回音消散,四周复又寂静。红月沿着岩壁摸索前行,喉咙里想喊,却紧张地似乎发不出一丁点声音。这时,手腕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提醒了红月,她使劲地摇晃起铃铛,希望它传出去的声音能够被葛根听到。似乎是过了很久,红月耳边终于传来葛根近似飘渺的声音:“红月姐,你待着别动,我来找你——”
红月忍不住激动,她向着葛根声音传来的方向循声摸去。越来越近了,红月已经可以看见葛根手里的手电筒照在岩壁上的光亮了。她心里一喜,就待疾奔到葛根身边,突然间她感觉脚下一片虚空,身子不由得瞬间往下坠去,耳边是急速降落时激起的呼呼风声。她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坠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深渊,还没有等到红月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