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嫣领着钟淮植走进熙宜宫的小庭院,他看到如兮在庭院中悠闲地栽种牡丹不由得心里咯噔一沉;如兮看到钟淮植,于是放下手中的活儿站起来,身边的宫女捧着清水送上,如兮洗了洗手,展露微笑与钟淮植打招呼。
“微臣叩见贵妃娘娘。”钟淮植俯身请安。
“钟大人不必拘谨。”如兮擦了擦手,走到钟淮植跟前,笑着说道:“不好意思,这个时候还让钟大人跑一趟。”
钟淮植心虚地低着头,紧张地说道:“娘娘能召见微臣是微臣的荣幸。”
如兮偏着头,说道:“几时钟大人也和我这么客套了。”
钟淮植瞥了一眼如兮,尴尬笑道:“微臣嘴拙。”
如兮漫步石甬路上,与身边的钟淮植交谈起来。她瞄一眼钟淮植又道:“其实今日找大人前来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只是想问问大人,我还需要准备什么。”
钟淮植一怔,缓了半天神才开口说道:“娘娘…其实微臣…”
“我知道。”如兮打断钟淮植的支吾,继续说道:“你们都不忍心看着我这么做。”
走到前面眺望远处的如兮显得忧心忡忡,钟淮植瞅着如贵妃的侧面,一股酸楚油然而生,差一点将他的恻隐之心唤醒。
如兮转过身注视钟淮植时,对方尽然吓得避开她的目光,这是钟淮植从未有过的反应,一下子令如兮徒升疑虑。
“大人没有什么事情吧?”如兮小心地询问。
钟淮植摇头说道:“正如娘娘所说,没有人会愿意看到如贵妃这样牺牲自己。”
“我经常听到学佛之人这么说。”如兮苦笑说道:“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舍生取义这种事情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的。”
“难得在这个时候,娘娘还有心思说笑。”钟淮植愁苦地说道。
“也罢。”如兮挥了挥手,说:“你看,院子里这么多牡丹和兰花都是我的最爱,说实在的,还有很多我都舍不得。”说着,如兮倏然落寞起来:“甚至,我连听到皇上最后一声都没有机会了。”
钟淮植扑通跪下,叩首喝道:“娘娘…是微臣对不起娘娘…”
如兮当然听不出来钟淮植自责的话中有话,她还以为是钟淮植因为无法救治皇上而惭愧不已。
如兮扶起钟淮植,幽幽地说:“这件事怎么能怪大人呢?相反,大人一次次将皇上和我们从死亡边缘拉回来,这份情谊,如兮会把它带进地狱的。”
“娘娘,其实…”钟淮植揪心地蹙眉,为难之色难以言喻。
如兮直直地盯着钟淮植,见他欲言又止,于是问道:“是不是大人有难言之隐?”
钟淮植垂首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赶紧解释道:“微臣实在不想看到娘娘剖心。”
“钟大人有本事做开颅之术,当然我也相信你有本事以心换心。”如兮平静地说:“也许过了千百年,我们身体内所有的器官都能换掉,只是不必这么残忍拿活人换取。”
“娘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救活皇上。”钟淮植沉静地说道。
“那就好,那我就没有白死。”如兮淡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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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敏正在很专注地整理草药,从旁经过的钟淮植看着意敏如此认真,不由得脑中浮现一个计划;他故意接近意敏,意敏惊慌地停下手边的事情,俯身请安:“钟大人。”
钟淮植拍了拍意敏的肩膀,问道:“皇上的药方你记好了?”
“嗯,都背熟了。”意敏天真地点了点头。
钟淮植从自己衣袖里掏出一个锦囊,递给意敏又道:“这个你也拿好。”
意敏不解地看了看锦囊,接下后便问:“这是什么啊,大人。”
“这是救命的东西。”钟淮植舒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嘱咐:“你记着,现在不能打开,但是过了这月十五,你再打开。”
“既然是救命的东西为何现在不能开启啊?”
“天机不可泄露。”
意敏犹豫地说:“可是奴才担心自己不能胜任大人的嘱托。”
“我相信你可以。”钟淮植说道:“也必须胜任,这关系着不少人。”
意敏双眼一亮,迅速将锦囊藏匿在自己身上;钟淮植看到意敏这般小心,也算是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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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侍郎秦大人刚从自己府邸走出来,没料到门口站着一排侍卫将其包围;为首的将领面色冷峻地说道:“秦大人,侯爷有令,命大人过府一叙。”
“这,我还要进宫呢。”秦大人当场惊吓地反抗。
“带走。”将领也懒得废话干脆不理睬秦大人的抗议,将其押进他们安排的轿子里抬走了;秦大人府邸的下人纷纷交头接耳,也弄不明白情况,当然他们看到军队出面,自然不敢贸然行动。
就在寅时三刻,京陵城大部分官员在准备进宫上朝之时全都被万俟侯手下的将领控制住,至于带往哪里,也无人得知;然则,这一事件立马轰动了后宫,特别是西太后,震惊非常。
“启禀西太后。”刘承跪在殿下叩首说道:“丞相张大人求见。”
“快宣。”西太后站起来亲自走下去迎接张钦林。
张钦林一刻也不敢停歇,匆匆忙忙地步入宣殿。
“微臣叩见西太后。”
“张大人不必多礼了。”西太后搀扶起准备行跪拜礼的张钦林,谨慎问道:“外面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张钦林长叹一声,蹙眉回道:“回西太后的话,除了微臣和几个老臣偷偷逃走以外,几乎所有官员全都被万俟侯抓去了。”
西太后盛怒地叱喝:“他这到底是要干什么?造反了吗?”
“西太后,恐怕万俟侯这么做势必要趁机兴兵谋反。”张钦林凝重说道。
“不会吧。”西太后犹豫地说:“万俟侯为何无缘无故要谋反。”
“万俟侯说不定暗藏许久,就等着这个时机。”张钦林切齿啐道:“三军的帅印落入贼人之手,皇上昏迷不醒也就没有办法制止万俟侯了。”
西太后倒抽一气,凛然喝道:“哀家知道了,哀家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哼,他这是要逼着哀家…”
张钦林眼珠一转,严谨地问:“不知道西太后知道了什么?我们现在应该如何做才好。”
西太后冷然吩咐:“告诉万俟侯,就说哀家有事要跟他谈,如果不想失去他心爱的东西,最好停止现在的愚蠢。”
“西太后已经知道万俟侯的动机?”张钦林惊讶地问。
“哼,除了她,哀家想不到别的理由。”西太后冷哼道:“你只管照哀家的话去说,他不会拿你们怎么样的。”
“微臣领旨。”张钦林定了定神,察觉这中间的是非应该是跟后宫有密切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