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只听君瑶断断续续的说道:“王爷,是你来了对不对。我听到你的说话声,为什么不愿意见瑶儿。”
西门游吉听了,怔怔的站在那里,正欲进去,只听产婆道:“娘娘,您不要大声说话,这样只会使您更加疼痛,您还是留着点力气安心的生下皇子才是正经啊。”
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她现在是别人的妻子。
西门游吉放下那只放在门楣上的手,听着君瑶凄厉的叫声,眼泪掉了下来。
大滴大滴的汗珠从君瑶的额头,发髻只见流出来,就好像她在敌人的追赶之下发挥求生的本能跑了很远似的,苍白的脸没有任何的血色,就好像她完全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但因为下腹部传来的剧烈的撕裂般的疼痛感全都表现在她的脸上,她睁大眼睛,不知道看着香帐中某个立体的空间部分,双手使劲全身气力般的紧紧的抓着蓝色丝绸的床单,两寸来长的水葱鲜红的指尖深深的插进手心里。
君瑶本身身子就虚弱,现在受着剧痛,根本就使不上什么力气。
床帷外的御医看着君瑶这个样子,也十分的着急,他并不敢直视君瑶影影绰绰标准的美人脸,只是看着一侧道:“贵妃娘娘,您的使劲啊。这样子拖下去的话,您和皇子都会很危险的。”
君瑶听了,尝试着使着全身的力气,可是费了半天的工夫,看着十分着急的产婆,君瑶道:“我是真的使不上劲。”
西门游吉在门外听了这话后,抬起脚,不断的徘徊在门外面,他对着门里面喊道:“瑶儿,相信自己一定行的。我会一直守候在门外,你不要害怕。相信自己肯定可以的,照着御医和产婆的去做,就好了,全身放轻松,不要紧张。我西门游吉看上的女人一定要证明给所有的人看你可以很坚强的去面对所有的事。”
听着西门游吉铿锵有力的话,君瑶的眼角流下点点的泪水。
这是产婆脸上露出了微笑道:“娘娘加油,已经露出一个头来了。娘娘做的很好。”
一阵清脆的婴儿的哭声响彻在这艘船的角角落落,那哭声响亮而且底气很足,似乎是在向全世界的人宣布着她伟大的降临。
“娘娘,娘娘,生了,是个小公主。”
这是产婆的声音。
“小姐,小姐,是个小公主。”
这是枫宇的满是激动的声音。
西门游吉听到里面的动静和谈话,顿时有一种冲动,想要进去看看君瑶,看看这个新生的小公主。就好像自己做个父亲那样的激动,就好像此刻躺在榻上虚弱的美丽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妻子。曾经是,现在已经不是了。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今非昔比。这就是时过境迁。这就是物是人非。
这就是再也回不去的过去。
未来近在咫尺,而过去却遥不可及。这就是时间的力量。
西门游吉正欲推门之时,只听远处岸边传来车马的声响。
“皇上驾到。”
这是陆思空的声音,他非常的清楚。
于是还没有真正和君瑶见一面的西门游吉此刻就这样看着另一个抢了自己女人的男人的到来,毕恭毕敬的看着载着西门浅夏的皇家御用游船一步一步的向自己逼近,而自己只能挂满微笑的看着他。这个时候,他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自己真的是再也回不去了。
因为西门浅夏太过担心君瑶母女的平安,所以只是简单的问安后西门浅夏便急匆匆的走了进去。
他看到半仰在榻上脸上没有任何的血色,松散着发髻,看起来很虚弱的君瑶,以及站在君瑶身边抱着襁褓之中的小公主的枫宇。
他径直走过去,握住君瑶的手,冰冷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道:“瑶儿,你辛苦了。”字说的很慢,但是听起来真的很真挚。
君瑶本来打算并不因此而对于一个杀害了自己亲人的杀人犯好多少,但是她还是冲西门浅夏露出了她所能绽放的最灿烂的笑容,因为她看见西门游吉走了进来,看着她和西门浅夏之间看似很恩爱的画面。
她不想西门游吉晓得自己其实过得并不好,还是因为太久没有看到他的面容因为他这样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心里很高兴。不管怎么样,君瑶真的是笑的很美很灿烂。后来君瑶自己想都不知道那一天那一刻,自己会笑的那样美好,就好像这个世俗的世界之中只剩下了美好,所有的污垢仇恨都灰飞烟灭。就好像父亲没有死,乐舞没有死,涯纪也没有离大家而去,母亲只是宇文洛司而已。
可是,仇恨还是一如往常的出现在世界的角角落落,深深的扎根在每个人的内心的死角。
这时,枫宇把襁褓之中的小公主递给西门浅夏,道:“皇上,这是小公主。”
西门浅夏很高兴的接过来,看着嫩嫩的婴儿一张嫩嫩的脸道:“是朕的女儿,是朕的女儿。长的和朕极像除了眼睛。”
他叫站在身边的西门游吉道:“七弟你看,她的眼睛和瑶儿的一模一样。”
西门游吉摸着小公主粉嫩的小脸,又看了君瑶一眼,道:“是啊,将来一定和母亲长的一样美。”
本来只是祝福的话,可是从西门游吉的嘴里出来,君瑶总觉得添了几分的异样。
“朕的好女儿,你长大以后可要好好的疼你的七皇叔哦,今天要不是七皇叔想得周到,父皇可能就要见不上你了。”
西门游吉听了,略略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道:“游吉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才对。其实皇兄最应该感谢的是勇敢的贵妃娘娘。”
听了西门浅夏的话,君瑶才知道原来那御医和产婆都是西门游吉早就备下的。
感激的看向西门游吉,西门游吉看着君瑶的泪汪汪的眼睛。君瑶始终都想说一句话“你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事事都要着想,你真的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弃你而去的女人这样做的。你就不怕坏了你的名声吗?”可最终她还是说道:“是啊,真的很谢谢七王爷。”
“好了,此地潮湿不宜久留,更何况贵妃娘娘乃刚刚产过。起驾回宫吧。”
君瑶不想让西门游吉看到自己过得不好,不想让他的良苦用心打水漂,所以在西门浅夏说这话的时候君瑶并没有说任何的话。
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向着皇宫的方向走去,西门游吉自己则止住在锦绣园门外。锦绣园去皇宫的必经之路,他从马上下来,看着庞大的队伍渐渐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这个时候夕阳的余晖照在他的身上,他的眼睛里满是落寞的光。
是啊,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再追随在她身边,当初主动让步的是自己,那现在再后悔能有什么用呢,因为自己是希望她幸福啊。
觞国皇宫。潇湘馆。
在君瑶的印象中,皇甫锦敏哈还是第一次踏进她的寝宫。回宫的次日皇甫锦敏带着皇后、忻妃已经其余的嫔妃浩浩荡荡的一行向着潇湘馆走去,就好像是逢节过节似的热闹。虽然皇甫锦敏不喜欢君瑶、吴皇后不喜欢君瑶,但是她们都喜欢孩子。吴嘉敛是个秉性善良的人,一听说君瑶在宫外诞下小公主,虽然为自己从来和西门浅夏都没有夫妻之实而感到悲痛,但还是想要看到皇帝的第一个孩子第一个公主。
君瑶半坐着床上,围着厚厚的丝绸被褥。皇甫锦敏从君瑶的手中接过她的皇孙,君瑶看到她的脸上有着从来都不曾看见的笑容,如果撇去自己对她的仇恨,她还真的是一个慈母的形象。也许她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放下她作为太后的威严,虽然微笑的眼角有着怎么去也去不掉的鱼尾纹,但是这个时候的她是真的很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