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棍带着柳言极速遁走,它表面发出一层柔和的光芒,在这层光芒的作用下似乎进入了隐身的状态,虽然在人头窜动的街道中穿行,却也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竹棍“唆”地经过一个衣着邋遢,头发蓬乱,正坐在墙角拿起一个酒葫芦仰头灌喝的流浪汉面前时,他神情突然一振,眼角的余光在正低落着的酒滴中烨烨生辉,如黑暗的夜空突然闪现而逝的慧星,虽短暂,但却让人眼前一亮,震撼无比。
他猛的灌下一口酒,擦了擦嘴角,看着竹棍遁去的方向扬起一丝笑意,翻:“有意思!”
流浪汉言罢,又继续喝着手中的酒。
再说竹棍如一道流光在燕都中穿行,最后穿过城门钻进城外几百里外的一片树林中停了下来。
柳言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伤中昏迷了过去,竹棍表面的光芒慢慢隐去,他也随之落下躺在了地上。
竹棍在空中旋转着飞舞数圈,棍头在柳言身上连连磨蹭,似乎在呼唤着什么,但柳言却仍然没有任何动静,最后只得“噗”地落在柳言身边,恢复如常。
日落月升,冰凉的月华如水般泼撒下来,四周的树叶儿慢慢爬上层层薄霜,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柳言身边慢慢凝实。
在这身影出现的瞬间,柳言身边的竹棍突然发出刺眼的光骤然飞起,棍头更是弥漫着阵阵金光砸向那出现的未知身影。
其疾如风,动若雷霆,隐隐传出阵阵撕裂空气的呼啸之音,以此可想其中蕴含的强劲力道。
不过,对于竹棍的突然袭击,这道身影却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镇定地抬起右手很是随意地将竹棍抓在手中。
竹棍在他手中挣扎中光芒大盛,棍头的金光向四周迸射出道道金色光线,所到之处,发出乒乒乓乓的爆炸声,地面顿时变得坑坑洼洼,甚至连一棵合抱的巨树都被穿了一个大洞,升起缕缕焦眼。
不过,数道金光射在那身影上却没有任何影响,似乎还未接近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抵消怠尽,如落水的石子造不起丝毫波澜。
“放心,我没有恶意,不会伤害你主人的。”那身影悠悠而语,随手将竹棍插在地上,那些奇艺的光芒也随之敛去恢复如常。
那身影做完这一切后,随意看了一眼柳言便坐在了一边拿出一个酒葫芦喝起酒来,随着暗淡的夜色慢慢融入黑暗中。
而在柳言昏迷的这段时间中,他原本被火焰烧灼得遍体伤痕的身体竟然奇异的在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慢慢愈合,连胸膛呼吸起伏的频率也越加稳定起来。
旁边的身影瞥了一眼,再次灌下一口酒水,嘴角露出若再有若无的笑意,徐徐道:
“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小兄弟!”
大约一个时辰后,柳言的手指稍稍动了动,眼珠子在眼皮下左右滚动了片刻后倏忽睁开。
柳言锤着脑袋另一只手撑着地面起身来,脑海中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顿时一阵后怕,低着脑袋细细呢喃:“修仙者的强大果然不是我能够抗衡的!”
虽然他现在的身体比普通人强大不少,但与修仙者比起来还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对了!我怎么到这里,记得……”柳言身体猛然一阵,刚才头昏脑涨得没有太多想法,可这会儿脑子清楚起来时顿时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明明那名叫程阳的发出的火龙让他身受重伤,而且还要取他的性命。
“对了,当时有一股力量保护了我!”
“那把竹椅!”
柳言闭目回想,猛然睁开眼睛惊呼,当时正是那把他认为一无是处,只能作为纪念价值的竹椅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笼罩住让阻止了火龙的攻击,然后还变成了一根竹棍,但最后又发生了什么,他又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那时候,他已经昏迷过去了。
“可能是那根竹棍带我来这里的了。”柳言眼光在身边一扫便看到了插在身前的竹棍,不由露出丝丝笑意,道:“原来还真是一件宝物!
回想起当时在阴阳镜中那老人赠与他时的情景,还是真实冤枉了人家。
“连身上的烧伤也好了!难道也是竹棍的功效?”柳言摸了摸胸口左右,发现他身上的烧伤竟然全都好了,要知道,当时被火龙缠身时,那股痛入心神的灼烧感依旧心有余悸。
“可恶的虎啸门,早晚有一日我定要为今日讨回公道!”确认自己身上并无大碍,柳言攥紧拳头愤怒地砸在泥土,若不是身有异宝,可能这会儿已经命丧黄泉了,这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夺宝,哪有这般的道理。
不过,他很快自嘲扬起无奈地笑意,这修仙者之间争斗向来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言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修仙者也好,凡人也罢,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一个‘利’字!”人心的险恶又不是第一次体会了,想要融入修仙界,也得提前有这般的觉悟才行,柳言在心中暗暗感叹。
“好一个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正在这时,一道悠然沧桑的沧桑的声音自柳言身旁的一处黑暗中传来。
柳言浑身一惊,警惕地定眼往出自声音的方向看去,但见衣履邋遢,垢头蓬面的中年人正一边拿着酒葫芦喝酒,一边用着一种赞赏的目光看着他。
在夜色中他脸部模糊,看不清面容,但一双眼睛深邃明亮,恍如浩瀚星辰宇宙般让人不禁深陷其中。
道道精光闪现,更有种凌厉之光让柳言有种心神颤动的感觉。
此时正好夜色迷蒙,柳言周围又是一片黑暗,这才醒过来这么久都没有发现身边竟然还有人。
虽然此人出现的有些惊然,但柳言只是片刻的惊讶后便恢复过来,心道若此人想要加害于自己,哪里还会等自己苏醒过来。
料定此人对自己没有恶意,不管言语还是目光中还有些许赞赏之色,柳言这才放松了警惕,顿了顿,开口道:“不知兄台在此,在下粗口之言,让兄台见笑了。”
“哈哈!小兄弟,别自谦了。看你小小年纪,见识心性却是非同凡响,来日成就必是不可限量啊!”那人哈哈大笑一番,然后将酒葫芦抛给柳言,爽声道:“小兄弟,深夜寒气甚重,喝几口御御寒吧!”
此时虽然寒气是有些重,但身体异于常人的柳言却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寒意。不过他还是爽快地接过酒葫芦仰头一口喝下。
一口烈酒入喉,柳言顿时心神一振,喉咙一片火辣辛楚,还以下咽。
“嘶~~~”
酒虽烈,但他还是闭着眼睛硬着头皮强行喝下,那烈酒顿时恍如一团火钻入胸膛,全身发热,但一如肚却好像化作股股暖流在身体内流淌,全身所有的毛孔都张开起来,极为爽畅,甚至连力量也随着增强了几分。
柳言一口下肚,脸上露出欣喜之色,紧接着又是一口,两口下肚,那股舒爽感如波涛层浪般叠来,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全身筋骨都发出噼里啪啦地美妙声响,恍如整个人正在脱胎换骨一番,甚是奇异。
“痛快!痛快!”柳言连喝三大口,想继续喝下第四口时却怎样都无法再喝下,只得停止一抹嘴角洒落的酒渍,大呼痛快,脸上顿现酣畅淋漓之色
。
“好酒!好酒!”柳言将酒葫芦抛了回去,赞叹道:“美酒不多得,多谢了。”
“小兄弟好酒量,你可不知,我这酒名醉仙酿,连神仙喝了也都会醉的!”
“小兄弟连饮三口,非常人也!”
那人说着,接着又是一口。
“醉仙酿!名好酒更好!”似乎酒劲发作,柳言顿时涨红了脸,脚步有些紊乱,咧嘴笑道:“兄台美酿,不胜感激,若兄台不弃,可奉承兄台一声大哥。
“大哥!”
那人神色略有停顿,不过随既便舒展开来,大笑道:“好!今日你我一见如故,我李昂便与小兄弟你义结金兰。”
柳言脸上的红色愈加红艳,很快几乎如红苹果一般,见李昂答应,踏着杂乱的步伐,摇晃着身体走向李昂,兴奋道:“大哥!”
“今日我柳言认此大哥,今后便不再是孤独一人了,大哥您就是我今后唯一的亲人!”他看向李昂,目光充满着兴奋,又有几分哀伤,似乎有些许泪花在眼眶中闪烁。
“二弟!”
“大哥!”
他们相互紧紧握着双手,双目对视,似乎连李昂也受到了感染,目光中虽然也是激动兴奋,却也弥漫着无尽的悲伤,似乎在述说着无尽的惆怅。
“大哥,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这么、高、高——兴!”
柳言语词吞吐,身体的抵抗力似乎也是到了极限,酒劲一上来,他顿时两眼迷离,一倒入李昂的怀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柳言虽然沉睡不已,但面带满足,脸上充满着从所未有的笑容,这是他四年来第一次这般倘开心扉,与人这般倾诉心意。
李昂微笑着看着倒在怀里的柳言,面带怀念之色,抬头看着头顶皎洁的月色,目光中满是柔和,低语道:“亲人?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李昂说着,又看了看沉睡在怀里的柳言,将酒葫芦拿出来轻轻塞进他的手中,身影又再次渐渐淡去,消失在无尽的夜色之中,似乎从来没有他来过的痕迹,只有柳言手中的酒葫芦表面沾满着的酒渍发出莹莹光亮点缀在茫茫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