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道个屁？老子都不知！回房间来的时候，出了詹姆斯那个房间，朝院子门口看了看，门已经关上了铁门，而且有人站岗。
他心里明白了，这里是日本的特务机关，这个医院，不管是哪国人办的，背景都是日本人的，要让詹姆斯逃出去，他需要潜伏下来。
想到这里，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我说翠英啦！你怎么不早说呢？”
“我早说，你就会原谅我吗？”
江龙有几分心疼，更多的是愤怒：“早说，早说我就把你掐死了——”
“那你掐死我吧！”女人终于放下手，平躺下来，解开衣领。
但是他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愤怒，冲过去，跨上床，骑到她的身上，两手夹住她的脖子：“你当老子不敢是吗？”
女人一点也不反抗，只是静静地躺着，像是被打了麻药一样。
如果她真要反抗，江东说不定已经下手了，可越是这样，越觉得不忍心。
多好的女人，拿她的纱巾给自己洗伤口，睡觉前给自己洗脚，教自己认字，就是买一双鞋子，也给自己买贵的，自己买便宜的……这个日本娘们比中国女人还要贤惠呀！
更何况，她为我怀了孩子，我要杀她，就是杀我自己的孩子，怎么下得了手？
想到这里，他翻身下去，也躺到床上，两手摊开，仰面朝着天花板，扑哧扑哧喘粗气。一条手臂，还搭在她的胸口上……
女人见他不动了，反过来，趴在他胸口上，轻柔的话就像春风，吹得他耳朵眼里痒痒的：“江龙，我爱你是条汉子，我不是害你，我要让你过好日子，要不然，你早死了……”
她身子晃晃，两团软软的东西在他胸前慢慢地揉动。
可他现在没有感觉了，依然气急败坏地问：“你接近我，嫁给我，到底图什么？你有什么目的？”
“我们，只是要詹姆斯身上的东西，就是你们说的罪证……对我们来说，只是影像材料……”
“你们的罪证，还好意思要吗？那是审判你们要用的东西！”
“谁审判谁呢？全世界都在打仗，你们中国也有句话。‘相骂无好言，相打无好拳’，只要两国交战，哪一片战场不是血淋淋的？哪里不死人？”
“可是，可是……你们杀的都是平民啊？那么残酷的杀戮，一点人性都没有……”
“那只是一些……指挥官……疏忽管理，只是士兵的一些报复行为……后来，不都纠正了吗？指挥官也换了……”
“不要为他们辩护了，你们犯的罪还少吗？”
“我也知道，”她趴在男人的胸脯哭泣，“我只能很遗憾，你不知道我也很痛苦吗？你看我，在中国长大的，难道不像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女人吗？中国的老百姓很善良，很勤劳，所以我能够接受你，喜欢你，就像一个中国女人，喜欢坚强勇敢的男子汉一样……”
“只是为这个目的才接近我？你不是说你是为那些材料吗？不，那些罪证。”
“冤冤相报何时了？把这些材料流传出去，有损我大日本的尊严，那是我的国家，我不能不维护它呀！”
江龙把女人推开：“你只想到你们国家的人，你只想到日本人的尊严，为什么不想想中国老百姓的尊严？那么些女人被糟蹋，她们有尊严吗？那么些百姓被屠杀，他们有尊严吗？”
“但是，我也不想打仗，我也不想战争，看到你们中国军人死得那么惨烈，看到战场上那么多尸体，看到老百姓流离失所，我也痛哭流涕的……可是，可是，我是日本人，我要为我的国家，你们中国有一句话，叫做‘各为其主’，没办法啊。”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既然如此，我们就各走各的路……”
江龙坐起来，女人也翻身坐起，两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不行，你不能走，我们现在有共同的纽带，就是我肚里的孩子，他不能没有父亲，我不能没有丈夫，我们的小家才刚刚开始建设……”
他走不动了，跟着长叹一口气：“那么多百姓流离失所，那么多人无家可归，我们小家还能保得长吗？”
恽大姐拉住他的手紧紧不放：“所以，我们不能再打仗了，为了长期共荣，我们要建立东亚共荣圈，长治久安，只要我们占领了武汉，就可以安居乐业……”
“哼哼，一边说不要打仗了，一边要占领武汉，我们又没有到你们国家打去……”
“你不要管那么多好不好？”女人乞求地望着他，“很快，我们就要生个小宝宝了，我哥哥说了，已经在医院里给你安排了位子，就在他办公室手下，总务科里负责采买，待遇又高，工作也轻松……”
“你想收买我？”江龙本来要跳起来的，听到院子大门那里有人讲日本话，知道又是特务机关的什么人来了，脑袋一个急转弯，立刻想到詹姆斯对他说的话，不能与他们硬着干，要深入到他们中间去，就像是孙悟空钻进铁扇公主的肚子里，为我们人搜集点情报……
詹姆斯是自己送来的，自己给他换衣服，洗澡，消毒的，身上根本就没有东西，那说明他们已经收藏起来了。乔子琴守在山洞里，就是看守那些东西的。就是他们要我说，我也可以推说我找不到！难道他们能逼迫詹姆斯交出来？他也是条硬汉子，只要麻药过去，我就带他逃出去……
美国人说得对，要潜伏下来，搞清他们的阴谋，我必须要做他们的内线……想到这里，他把悲愤咽下肚子里，挤出几丝笑容：“唉，谁让我遇到你了呢？不是冤家不聚头……哪个与快活有仇啊？能过好日子，那也是我祖上修来的福气，但愿你生个儿子吧……”
见他又坐到床边上了，女人搂住她，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你真好，这才是我想要的江龙，不过，我这么伺候你，你好歹也要给我们干点事吧……”
江龙马上警惕地躲开：“你要我当汉奸？我可不干——”
“怎么是汉奸？政治军事，都是你喜欢干的事情，平时不过就……过日子而已，偶尔需要……干点事情……”
“我没你聪明，你干的事情我干不了，你的事可能也不好干！”
女人柔媚地一笑：“我聪明什么呀？”
“怎么不聪明？你一路都瞒着我，那么些事做得水泼不进，针插不进的，我可没你这样的本事。你要不对我说清楚，我就不干。”
如果说，江龙一味地迎合她，恽大姐还会起疑心，可他几乎要把自己掐死，说到肚子里面的孩子才松手的，叫他当汉奸他也不干，这才符合他的脾气。
见他讨教了，为显示自己的能耐，决定一个个给他解答。
她笑眯眯地坐起来，靠在床头：“你要有事你就问，我也算你的老师，反正教你认字的时候，已经给你当老师了。”
江龙问：“那我就向老师请教，乔小姐真的是你救的吗？”
女人不无忌妒地说：“我知道你时时刻刻都想着她，可惜，人家名花有主了……”
“你不要打岔，你要不把我的疑难问题解答出来，我就不跟你干！”
“你真是死脑筋——”女人伸出尖尖的手指头，戳了一下他的额头，“那明明是我们做的圈套嘛，我们得知翻译没有上岸，就怀疑外国人在船上了，而且把翻译杀死了；得到你们沉了轮船的消息后，立即派出军舰，想将你们活捉的，没想到风浪大了，船翻了；幸亏把我放在岸边，抓到女医生已经很幸运，没想到你与美国人也自投罗网……”
江龙冷笑了：“月黑风高，暴风骤雨，你们抓不到我们，就赶鱼上岸是不是？既然我们都到你家了，就可以把我们一网打尽呀，怎么又跟我们往外跑？”
“因为你们当中没有那个游击队长，而且我们士兵也没有及时赶到，你们又带着枪，而且非要走，我只好跟着你们一起走了……”
“难怪，你没听过娃娃鱼的叫声，还以为真是孩子呢！可惜只是陈明有觉悟……”江龙想起在猎户家的情景，脑袋一拍，“我想起来了，你用纱巾给我洗伤口，然后把它挂出去，就是给敌人通风报信是不是？”
恽大姐笑得咯咯的：“你到现在还在怪你们陈队长，其实就他聪明，把你甩了，我们人来，也就抓住你一个，有什么用？不过，还是把你的伤治好了，你还要感谢我哟——”
江龙勉强笑笑：“我说呢！连鬼子的宪兵队都在场，你居然能够把我救出去……不过，你把鬼子仓库烧了，他们也不怪你？”
女人捂住他的嘴巴：“不能说鬼子——”
江龙憨憨地笑了，跟着嘴巴一扁：“说习惯了，不说鬼子说什么？难道真叫你们皇军？天皇又不是老子的皇帝，你们听他的，老子不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