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看上去精神很不错、心情也相当不错的羽穹,背着行李、带着常二前去大厅向谷中虞家众人辞行。之后主仆二人,便跟随谷中指派带路护送的两名弟子,启程离开了飞雪谷。
羽穹这才知道,原来离谷的秘道居然是藏在谷中一间不起眼的房屋里。当主仆二人紧随那两名弟子进屋以后,其中一人道了一声:“羽公子,得罪了。”羽穹和常二就被他们用厚实的黑布牢牢蒙上了眼睛,也看不见他们到底开启了什么地方的机关,只听一阵机关移动的声响之后,似乎一道门打开了。随后,羽穹二人被牵引着进入了一个通道。那通道里面夹杂着一些曲折下行的楼梯,主仆二人被他们带着在通道里前行,在里面七转八绕直让人昏头转向。走了好一阵之后,那两名飞雪谷弟子才停下来,好像在墙上又按了什么机关按钮,就进入了下一个房间,在那小房间里开了另一扇门,又转入下一个通道。
……。
就这样一路摸索着前行,而被蒙着双眼的人,想要记住确切的方向与位置却是十分的困难,但总体能够感觉出还是在一路往下行。羽穹与常二在地道里两眼一抹黑,稀里糊涂被那两名弟子带领着,经过如此往返数次后。大约耗费了两三个时辰,终于来到了最后一个房间。几个人在这里稍事休息之后,主仆二人被蒙上眼罩带出了地道,只知道已经出了地道来到了外面,但却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地界。随后,他们又被带上了一辆马车,跑了大约五六个时辰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待马车完全停稳后,车内一直陪着他们的那名弟子这才又道了一声:“羽公子,一路多有得罪了。”,然后便上前给他们摘去蒙眼黑布,打开车门送羽穹二人下去。待辞别羽穹主仆二人后,那两名飞雪谷弟子便头也不回地赶着他们那辆看上去并不起眼的马车,离开了。
揉了揉昏花、发涩的眼睛,拍拍脑袋四下打量之后,羽穹发现他现在呆的地方,原来是一处并不当眼的街道。主仆二人沿街道行了一阵来到主街上,向街上的行人打听之后,才得知原来这里仍是茶马古国境内的一座小城,此地距离梅川山脚的那个小城,路程也不遥远。
于是,主仆二人便就近找了家干净的客栈先住下,准备休息一晚再做下一步打算。第二天两人离开客栈之后,就四处打听寻找车马行,买了两匹当地矮马。问清道路与方向之后,主仆二人便一路策马狂奔,直接向着梅川脚下的那个小城奔去。一路上他们几乎没怎么休息,只花了四五个时辰便顺利地回到了以前曾经投宿经过的小城。
主仆二人稍作打听后,又一次辗转来到了几个月前曾经投宿过的那家客栈。店主老刘远远一见有客到,立即便热情地迎了出来。当他近前仔细一看,猛然间认清了羽穹主仆二人的面容时,他立刻大吃一惊,张大嘴巴露出了一付连下巴都快掉到地上的活见鬼的模样。
“唉哟喂!公子爷!你们这可算是回来了啊?唉,瞧瞧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一直都没有音信。我这还一直担心你们,想着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这下好了,你们可算是平安归来了。咦,怎么只得您二位?老赵他们几个还好吗?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可是真的找到了那神仙住的飞雪谷吗?飞雪谷漂亮吗?……”那多嘴多舌的店主刘老板,一面忙不迭的将二人往店里请,一面嘴巴不停的着急打听起来。
羽穹不禁黯然苦笑,因为离谷之前他曾经答应过虞老爷子,绝对不会将飞雪谷中之事随意外传。所以眼见这话唠老刘一直在追问情况,羽穹只好授意常二让他对老刘编了一个听上去比较合理的说法。只说是当日他们几人上山之后,运气不好遭遇到了一系列的危险与意外,老赵等四人已经不幸遇难了,而自己得常二保护,主仆二人九死一生,最终才从雪山南麓下得山来。而那下山之处,离这里却是相距甚远,并且主仆俩人当日也是连摔带冻,受了不轻的伤。所以他们便在当地寻了个住处寻医馆治疗,养伤直至今日方愈,今日才返回这里。
羽穹只说两人此次返回这边,主要是为了给老赵的家人报个信,也好给他家里人作一个交待。店主老刘只听得目瞪口呆,当得知老赵他们几个出了事,留在大雪山里再也回不来时。老刘也不免一阵唏嘘感慨,他立刻派个腿快的伙计去送信,让他快去通知老赵的家人前来。
老赵家中只剩下一个体弱多病的老妻,且膝下无子。羽穹对老赵的意外惨死一直十分难过感觉万分过意不去。见到老赵的妻子之后,他立刻便付给其妻一大笔抚恤金。老赵家的女人闻讯之后,虽然也悲痛不已,但人既然已经死了,并且死不见尸,再悲痛也无法再为丈夫做任何事情来挽回他了。她见眼前这位贵公子在丈夫出事之后,并没有一声不吭的溜走,还特意绕回来给自己报信,又给了这样一大笔银两。所以,她也识趣的没过多纠缠羽穹二人,只无助呆坐痛哭一阵,没停留没多长时间便抹着眼泪红肿着双眼揣着银票默默离开了。
等处理完向导老赵的后事之后,羽穹便带着常二在老刘的店里暂时住了下来。他却没告诉好奇的常二,主仆二人为何不即刻启程返回吴国,而又在这间简陋的小店住下来停留几日的真正原因。
这间客栈,其实是在飞雪谷最后那晚离开望月亭的时候,羽穹和虞雅约定好再见面的地点。虞雅也知道父亲绝对不可能同意将她远嫁给羽穹那样外来的男人。因此,当晚两人在望月亭私会互诉衷情之后,便约好由羽穹假意先行告辞。等他离开飞雪谷之后,虞雅便随后偷溜出来,然后她会找到这家店,与他会合后再从另一条路一同返吴。
这算是私奔,算是大逆不道吧!可是这也是情急之下,两人唯一想到可行的办法了。羽穹内心非常纠结,他深感对不起虞雅和她的父兄。但眼下又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他实在已离不开这个第一眼就爱上的女子。俩人就这样走在一起,他深知就算是以虞雅那样的不把世俗礼教放在眼中的女子,要做出这与他私奔的决定,也是非常不易的。
因此,羽穹决定了,这辈子只可以对她一个人好,只可以独爱她一个!他会用余下的生命好好爱护和尊重她!至于虞氏父兄那边,只要真心对待虞雅,对她好让她幸福。他们这样深爱着虞雅的家人,总有一天看到自己的真心之后,最终会原谅两人今日的不辞而别吧。
在住下来等待虞雅的日子里,羽穹思前想后想了很多。尽管还清楚记得当晚虞雅说过一定会来寻自己,可在她人没到之前,他还是禁不住各种担忧,忍不住会一直胡思乱想。一时怕虞雅突然反悔不来了,一时又怕被她父兄发现出逃计划,现在已经将她扣留在谷中……。
羽穹心里像被猫抓一样慌乱,寝食难安的苦苦等待了四五日之后,虞雅仍未到,羽穹感觉他已经快要急出毛病来了。他整日里坐卧不安,只恨不得立刻再爬一回大雪山,冲回飞雪谷去抢了她出来才好!
而到了第六天的时候,那一天,羽穹已经不知道来来回回跑出店外去打望过多少趟了。眼看着天色渐晚,他才不得不在常二的劝说下,心不甘情不愿地进到店里,坐在桌前食不知味的开始胡乱用饭。
羽穹只顾一边埋头吃饭,一边继续胡思乱想。他心里想着虞雅的事,就不管手上的筷子,逮住什么就扔什么进嘴里。当他心不在焉地把一个辣椒当作牛肉干,扔进嘴里胡乱咀嚼了几下之后,舌尖突然传来刺痛,感觉不对味他急忙吐出来,又连声喊着老板拿凉水来漱口。
正当此时,一个身材瘦小面色黝黑的少公子带着两名贴身小厮年刚迈进店门来,他一转眼便看到羽穹那付狼狈的模样。那公子便忍不住笑出了声,转身一面笑看着羽穹,一面朝他们这一桌走了过来。
羽穹听见有人耻笑自己,他急急灌下一大口凉水,正待数落这无聊的人几句,却见那人已经大大方方径直在他这一桌坐了下来。羽穹抬头细看,第一眼只发现这个笑眯眯的俊俏小公子自己并不认识。对上他那双黑亮的大眼睛时,那公子突然俏皮的冲他眨了眨眼。羽穹愣了一下,心里恍然大悟,旋即开心地咧嘴笑了起来。随后他朗声高呼店主:“老刘,拿酒来!本公子今日遇到故人了,须得一醉方休啊!”
是的,他已经认出来了,眼前这黑瘦的少年正是虞雅!羽穹压根就没料到,虞雅居然会容易成这般模样,会这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见到虞雅之后,羽穹开心了也放心了。而此前心中的种种不安与忐忑,此刻统统一扫而光被他抛去了九霄云外。羽穹觉得他简直太幸福了,心爱的人儿此刻就坐在眼前,马上就可以带着她一道回家了!整整十年,自己出门在外已经整整十年了!没想到回家的时候,竟然可以如此幸运,可以带着心爱的女人一道,羽穹感觉他真是太幸福了!
与虞雅相聚的这一晚,羽穹不记得几个人到底喝了多少酒进肚里。他只记得唯一的一件事,就是在醉倒睡着之前,他曾抓住面前那人柔软的双手,对她道出了心声:“虞雅,这辈子,我只独爱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