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猜不中这结局(1)
在这个世界里,无人知晓千雪其实是一个穿越而来的灵魂,她带着一颗疲惫、破碎的心,揣着前世那些未了的遗憾穿越而来。
前一世,她叫虞雪,爱上了一个或许不该爱的比她大了十多岁的男人。即便是在上一世那样开放的国度、那样物质高于一切的社会里,那份感情,在大多数人的眼里仍是不道德、见不得光。可明知是错,她却没办法放下这份爱,无法阻止自己爱上他并就此沉沦下去。
虞雪生活在一个破碎的家庭,从记事起家里就整日回响着父母之间那些似乎永无止境的争吵。虞雪也清楚,老妈她明明是爱老爸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么?父母一直吵到她八岁的时候,老爸终于累了、吵不动了,便选择了不负责的逃避。他在外面找到了所谓的真爱,扔下一笔钱给女儿,没留下只字片言就突然从虞雪母女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
自从老爸离家出走之后,虞雪曾经不止一次的听见老妈用她那伤痛伴随悲愤的声音,用尽了那些不带脏字但却格外恶毒的言语喋喋不休地诅咒着,她希望那个不告而别的男人最好死在外面。
虞雪还记得,小时候自己曾经挨过很多莫名其妙的揍,经常会因各种小事、各种微不足道的理由惨遭修理。其实她心里全明白,老妈或许只是讨厌自己那张和老爸生的十分相似的面孔。这世上既然有爱屋及乌一说,那恨屋及乌也就一点都不奇怪了。而虞雪并不怨恨妈妈,反倒觉得她其实也是个很可怜的女人。
在爸爸离家一年之后,妈妈就带着虞雪离开了那个生活多年的伤心地。母女俩断绝了与老虞的一切联系,去往另一个城市生活,而虞雪与上一世的父亲,这一生也就再没相见过了。
虞妈因恨虞爸,连带着她对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死了心,她此后就一直没有再嫁。这个好强又要面子的女人,从此便怨恨却又无奈的拉扯着小虞雪,单身带着年幼女儿在一座举目无亲的小城里艰难挣扎生存着。虞爸当初留下的那笔钱,她只用来它供女儿读书,自己则打点零工做些小生意,直到她开了一家小成衣店,母女俩的生活这才算是有所好转。
可就在虞雪读大二时,老妈却突然发生了车祸意外,并因车祸造成了严重的肝脏损坏。医生告诉虞雪,如果换肝,最好请她准备三四十万以上。如手术成功没有并发症一切顺利的话,费用大概在二十五万。而术后数年内花费也不会少,还需要十万左右,主要是抗排斥的药物十分昂贵,且需长年坚持服用。
因无法找到车祸后逃跑的肇事者,为了救回妈妈,虞雪先是用光了家里的全部存款。随后她又不得不低价转卖掉妈妈辛苦多年才挣下的那间位于集市的小成衣店,最终才凑出了做肝移植手术的费用。
手术之后,虞妈的命虽然救了回来,但她却因脊椎骨折合并脊髓损伤导致下肢截瘫瘫痪在床。请不起陪护,虞雪只能自己挤出时间来护理母亲。对于举目无亲的虞雪来说,那一段日子可谓过得异常艰难。母女俩没有了赖以生存的存款与铺子,虞雪还得整日面对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一心求死的妈妈。无奈之下,她只好选择了退学,回家精心照料妈妈。
从小到大虞雪一直都非常喜欢画画,这点小爱好其实是父亲给她培养出来的,她也无法忘记童年和老爸一起涂鸦时那点小小的幸福。所以,在与父亲分别的这些年里,她也始终没有扔下这唯一的爱好。因底子打得扎实,长大后她便顺利的考进了美院。她满以为毕业后就可以找到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既能够以爱好为职业,将来又可以多挣些钱给可怜的妈妈养老。
只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意外中的坏事、不希望发生的不幸,它往往就这么突然发生了,让人无法防备无从躲藏。
无奈辍学之后,虞雪很快调整好她那失落的心情,开始一边照顾妈妈一边四处努力寻找工作。这年头一个没有大学毕业证的孩子,要想找到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是有多困难,周围那些幸福的孩纸们是体会不到的。所以,虞雪最终只能窝在一家很小的广告公司里,打打零工,以一份微薄的薪水挣扎着挑起养家糊口的重担。
见惯现实生活中那些冷漠之后,虞雪越发变得沉默起来。本以为自己也会像妈妈那样孤独终老,可却偏偏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遇到了阿城,遇到了那个可能是命中注定和必须爱上的男人。
有一阵,虞雪有个大学时候非常要好的同学小菲,为了挣点外块她在课余时间做起了在酒吧推销红酒的兼职。小菲因见虞雪母女生活得很困难,便好心的想要拉她一把。其实以虞雪当时那份微薄的薪水,也只够维持母女俩最基本的日常开销。虞妈妈还需要长年服用昂贵的抗排异药物,这笔费用可不低。因此虞雪便没拒绝小菲好意,与她一起做起了推销。这一行名声不好听,其实有荤有素,虞雪却只想做好自己分内事,能多少挣点钱补贴家用就行。至于外人怎么看待这份工作,怎么难听辱骂都好,虞雪只想安守本分,她认为身体和心灵都干净就足够了。直到有一天,她被一个喝醉的客人辱骂和殴打,就在那天她遇到了阿城。
那天,因客人灌酒不从,被怒泼了一脸红酒的虞雪,她正一面努力躲闪那个醉汉的拳脚,一面听他不住的破口大骂:“你这给脸不要脸的穷逼,叫你装清纯!老子今天就活活打死你这个小贱人!你他*妈*的还敢躲?……。”
边上全是一些漠然围观只管打酱油的人,任虞雪如何悲愤无助,却一直无人过问。当她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终于有人出手阻止了那个疯子。躲在那个高大的男人身后,看他三拳两脚就结束了战斗,虞雪突然感觉很安全、很温暖。
看来,老天总会刻意安排一些戏剧化的东西,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或许总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突然出现。那天分手的时候,那个高大的男人微笑着对虞雪说,他叫阿城。
英雄救美,是如此老套和俗气,但这却并不妨碍虞雪一天比一天更多的喜欢和爱上这个比她大了十几岁的男人。
说不清楚为什么,虞雪隐隐感觉,自己似乎很多年前就似乎遇见过他?从俩人见面的第一天起,就像是一个曾经离开身边多年的亲人,突然又重逢了似的。她想不起两人是否以前真的见过面,可是在阿城身上,虞雪似乎看到了一点父亲的影子。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和温暖,还多了一点点被人呵护的安全感。
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和亲情,正是虞雪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得到过的。所以,一旦品尝到滋味,就再也舍不得放手。虞雪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贪心的人,她也并非贪恋阿城金钱与地位,只是恋上了那份小小的温暖。
其实,能偶尔见个面就已经非常开心了,虞雪想要的,也就是这么简单。她知道贫穷如自己,唯剩下一颗干净的心而已,除此之外,便再没有任何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她只想如此简单不附加任何条件的去爱一个人,却忘记了现实的冷酷,这份从一开始就不对等的爱,付出了并不代表就能获得回报!这一世她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女子,就连爱上某个人,都必须躲躲藏藏见不得光。这让虞雪觉得有些委屈、不甘,她苦苦挣扎着想要守护这份感情,可深爱的人却给不起她任何承诺。
阿城总说他身不由已,虽然活得看似风光无限,可身上扛着的却是整个大家族的命运,他这一生不是为自己,而是在为家人、为家族活着。年青时他也曾经有过梦想,有过真正喜欢的人和事。可是世事总难尽如人意,他的人生已然是这样,已经不可能再重活一遍了。所以,为了那个大家族,他只能放弃心里珍藏的那些东西。
事实上,阿城在虞雪身上似乎看到了一点自己年青时候倔强的影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小女人,还是舍不得放弃藏在心中的那一点年青时的梦想。所以,他很同情虞雪的处境,想要帮她过得不那么辛苦,但他也清楚自己能给的只有这么多。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轻易许诺的人,做不到的事,他是绝不会随便开口。所以,心里明知虞雪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可是他却做不到。若想不负她,就会负了别人。
阿城,这个有着严重英雄情结的男人,虽然他活得很累、很苦,可某人一旦被他放进心里,就再也不肯扔下。所以,这一世,注定了他将背负着一切或是别人强加的、或是自己强加的担子,挣扎前行。
虞雪其实很懂阿城,她曾经十分同情的对他说过:“阿城,我明白,在你的心里总要装着那么多的人和事,每天要为他们付出那么多精力,你不能只为自己活着。其实,你要比弱小的我,活得更加艰辛、更加疲惫啊。”
“如果人的心脏与一个苹果差不多大小,算上父母、兄弟、妻儿再加上你那大家族和生意上那些伙伴,他们每个人都要分走一块的话,你还剩下多少?有没有指甲盖那样大小的一块?”
“嗯,说起来我的心脏会比你小一些。但我分一半给家人,剩下的一半,会全都留给你。如果以心换心的话,这个便宜你却是占大了。所以,爱上我,你其实一点都不吃亏!”
面对虞雪打的那些比方、说的那些话,阿城心里也明白她想告诉自己什么。可他能怎样回答?能给虞雪真正想要的东西吗?能给得起吗?所以面对这样的说法,他永远只能苦笑,却无法做出任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