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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冰川遇险(1)

双方终于达成共识,决定继续探险之后。众人便听老赵的安排,先是一块挤在帐篷里取暖稍避风雪。待当日午后,等风雪暂停变得没那么猛烈之时,才收拾东西离开营地继续前行。虽然说起来往上爬只有区区数百米的高度,但在这空气稀薄再加遭遇恶劣天气的大雪山里,那点在平时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垂直高度,却几乎要了众人的老命。

一行人顶风冒雪真正攀爬起来时,才体会到正如之前老赵曾经善意提醒的那样,这冒险继续前行是个多么糟糕的主意,是多么的艰险与困难。当羽穹等人努力挣扎着往上继续攀爬前行时,那漫天的风雪一直时停时起,一阵阵刀锋般凛冽的寒风与密集的雪片不时刮砸在脸上、身上。还好众人准备充分尽都全副武装,全身各处都有老赵提供的特殊装备保护着。他们在眼睛上覆盖着以粗糙牛毛编织的护目罩,手脚上穿戴着厚厚的手套与结实抗寒的毡靴,脸和脖子也都厚厚地严密包裹着没露出一点来。所以虽然顶着这酷寒的天气前行,倒也不算太冷。只是在降过大雪之后,地面上积雪很深,而积雪的过分松软,使得穿戴厚重行动笨拙的众人,每往前迈出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

与风雪斗争的每一步,都让人累得几乎想马上倒下来、睡过去,恨不得就此放弃挣扎才好。主仆几人在之前游历的十年时间里,曾经共同经历过那么多的艰难与危险,却从未想过要放弃。直到他们几个年青人,此次踏上这条征服大雪山异常艰险的道路之后,才在生命中头一回体验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挑战、什么才叫做真正的体能极限。而老赵那个尽职的老向导,在这一段路程中更是挣扎着打起他全部精神,不停地督促众人坚持前行,绝不允许任何人停下休息片刻。或许这几个外来的小子,还不太清楚他们正在面对的是什么,但这个经验丰富的老人却深知这雪山的残酷。在这恐怖的风暴中试图停下来休息一小会儿,就可能会演变成永久的停留。在老赵以往的经历中,已经不止一次见过意志薄弱而被大雪山久远留下的冰人。所以,每发现想暂时放松休息一下的人,老赵甚至会毫不留情地上前一棍子敲打过去。好在羽穹和他手下的几个人都不是那种意志薄弱的人,他们始终坚持保住脑子里最后那一丝清醒,累到想吐血也没放弃挣扎。到最后就连羽穹都感觉已经浑身麻木,每挪动一步都像爬过一整座雪山那么累,他仍咬牙坚持着,只在心中默默地数着步子,一步步继续前行。

一行人马在老赵的带领下,耗费了整整两天时间顶着风雪努力前行。几个吃尽苦头的年青人一路挣扎,在几乎接近崩溃之时,他们才终于到达了老赵所说那道裂谷前。因天色已晚,众人便寻了处背风的雪窝暂时安顿下来,打算等恢复体力之后,天明再越过这道大裂谷。

天明之后,雪暂时停了天气也略有些好转,虽然仍不时刮点小白毛风让人觉得分外寒冷。不过比起前面两日攀爬过程中那些让人死去活来、痛苦不堪的疲惫与艰辛,羽穹他们几个顽强的年青人都一致认为,眼前这点寒冷根本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接下来要滑过这道深谷顺利抵达对面的冰川,应当也是轻轻松松不算是什么困难了。

而此时老赵虽然心里还有些隐隐在担忧,但他一想到即将到手的那堆白花花的银子,便识时务的选择了闭嘴。按说老赵这人其实本性还算不错,也不是那等贪财好利之人。只是有时候这人真的不能太穷,太过贫穷之后确实难免偶尔人穷志短,会走上为金钱出卖原则的不归路。老赵在前面两天带着羽穹等人苦苦挣扎前行时,其实心里也一直在打着退堂鼓,好几次都差点又提出立刻下山的建议。但一想到家中那长年跟着他吃苦受累的老妻,又实在心中有愧。他认为自己是个没本事的男人,自打受伤不能再上山寻猎之后,家里的日子已是一天不如一天。所以,为了挣到羽穹承诺支付的大笔酬金让老妻跟着好好享几年清福。最终老赵还是选择了违背自己的原则,继续带领那几个不怕死的年青人冒险前行。心中没底的老赵舍不得放弃即将到手的酬金,只得一面继续带领羽穹他们前行,一面在心中暗自祈祷着。祈求老天爷开眼,保佑他们此行顺利千万别遇到什么凶险之事才好。所以到达绝壁后,在雪窝里休息的那个寒冷夜晚老赵几乎没怎么合眼,他心里充满了担忧和不安。只是眼下已经来到这关口,天气又似乎正在好转,他之前一直忍着没提出反对,到这之后就更难以启齿了。

老赵内心纠结地窝在他的小帐篷里,辗转反侧一夜难眠之后,天终于亮了。当看见比他先起身的那几个年青人,眼下虽然都面露疲色,但却个个摩拳擦掌、兴奋不已。老赵只好按捺住心中那一丝惶然与不安,继续保持沉默。用过早餐收起帐篷等物之后,老赵在旁边寻了个妥当处先将马匹安置好,这才返回带领羽穹他们动身前往裂谷。

到达绝壁之后,老赵指点几个护卫找了块看上去很稳当的巨大冰柱,先将绳索这一端紧紧系在柱上固定好。然后取出那只特制的弩,让臂力最强的护卫将尾端系着绳索的箭支发射到对面去。这种箭支的特殊之处在于它的箭头,合拢之时看上去就远比平常所使用的弩箭要粗大结实许多,待射向对面钉入冰壁之后,箭支前端的箭头便会受力绽开,之后会以倒钩形状牢牢的抓住并固定在另一端的冰壁之上。

如在正常不出意外的情形下,这种当地攀岩登山者常用的特殊弩箭完全张开固定之后,其后附带的绳索足以支撑住一个成年壮汉的体重。上山之前,当羽穹他们在当地大量选购登山用品之时,老赵也一直亲自指点并在一旁把关验货。所以,对于这支特殊弩箭与它附带绳索的质量,老赵亲手检验过,认为质量相当不错十分安全可信。

那个臂力超强的护卫在老赵的指挥下,按照他的指点在绝壁对面选择了高度相等看上去十分坚固的一整块冰面,拉开强弩发射过去一支弩箭。只见那支特殊的弩箭带着尾端的绳索,旋转呼啸着准确的钉入了对面冰壁。老赵又上前用力拉伸一阵,经过小心测试,确认十分安全、牢固之后,这才示意羽穹他们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行动了。

还没等羽穹发令,他手下轻功最好的护卫常二便抢先一步攀上了绳索。而这种通过万丈深渊只以一根绳索悬空滑过的玩命方式,几个护卫在陪同太子游历的十年间,这还是头一回遇上。都知道第一个上去试探的人肯定是最为危险的,护卫头领常二既怕太子爷上去冒险,也不愿让手下的几个兄弟有危险,所以他便抢着攀上了那道绳索。

见常二抢着上去之后,其余几人都有些紧张地盯着他在绳索上的一举一动。只见常二腰腹用力轻巧地倒悬在位于万丈深渊之上那条摇摇晃晃的绳索上,他用双腿夹紧空中那根看上去还算结实的粗绳,双手交替带动腰间连接绳索的小滑轮,一点一点慢慢、小心翼翼地滑向对岸。在中途遇到偶尔从裂谷中呼啸穿行而过的白毛风时,常二闻声便立刻机警地暂停一切动作,只管四肢用力紧紧的抓住绳索,尽量保持稳定身形不让绳索太过摇晃,待寒风刮过之后,他才又继续小心滑动前进。经过一番努力之后,常二终于平安抵达了绝壁对面。见他解开腰间滑轮,放开绳索稳稳落定之后,一直提心吊胆远远注视着他一举一动的几个人,这才齐声欢呼一阵,放下了高悬的心。

平安抵达对岸之后,常二手脚麻利的将绳索从弩箭尾端解下,另换了一处看上去更为粗大、稳固的冰柱重新系好。用力拉扯试过绳索的牢固程度之后,常二向这面的众人挥手示意安全。然后他便小心谨慎守候在对岸的绳索连接处,等待接应对面的几人滑过去。

大家便学常二之前的样子滑行前进,一个接一个小心翼翼地滑向对面。有常二在对面接应着,前面几个人都非常顺利的滑过深渊安全抵达了对面。队伍里最后一个滑向对岸的人是老赵,因考虑到老赵毕竟年纪大一些,而且又身有残疾,羽穹还特意交待不让他负重,让他排在中间通过绳索。可也不知道那天老赵是有预感还是怎么的,鬼使神差般非要坚持最后一个才通过。而经过之前一路上的相处,羽穹已经非常信任老赵。见他非要坚持最后一个才过去,想着他以前曾经用这样的方式到达过对面,比起自己几个人老赵却是最有经验的。所以,羽穹便没有再坚持让他先行。羽穹排在老赵之前倒数第二个滑向对面,当他滑到绳索中间时,遭遇到一阵比较强烈的穿谷大风,他稳定心神在绳索上努力保持一会儿平衡之后,有惊无险地抵达了对岸。

轮到老赵的时候,意外却突然发生了!谁都没料到那根老赵事先曾经抖散开来,经他亲手一寸一寸仔细地检查过看上去十分结实耐磨的特制绳索,居然会在老赵滑行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从中间崩断开。而已经到达对面的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去救援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绳索突然从中断开,断绳弹跳着猛地抽打向两边。而老赵根本来不及抓住任何一端绳索,便带着那份只有他才能看明白的残破手绘地图,惨叫着在众人眼前没入了裂谷下方白云深处。那道老赵在坠落时发出的惊恐而凄惨哀嚎声,伴随着绝壁中一阵阵诡异刺耳的寒风呼啸声一直向着深渊底部坠去,在裂谷中回荡了好一阵才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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