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烟阴沉沉地冷笑一声,漠然拔出插在杜家二老身上的长剑,摸出一把火折,点燃了,丢在杜府院中,飘身离去。
:“不不,你放开我,快放开我啊!”被小头和尚强拉而逃的碧霞,拼命挣扎着,呼喊着。
:“我才不放,你回去只是陪着死!”小头和尚喊着,拼命拖着她往府外奔逃。白影狂魔的诡笑,也已追至二人头顶。
刺啦一声,小头和尚背上被抓去一片皮肉,小头强忍剧痛,仍是拖着碧霞没命奔逃。
:“啊呀,你受伤了!”碧霞喊。
:“快放开我,自己逃命吧!大家都死了,我活着干什么!”碧霞狂喊着,使出浑身力气,奋力挣开小头和尚的抓制,就往府内跑。
:“你都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小头和尚痛心得喊着,随后追去。
白影狂魔狂笑着,似乎像看游戏一般,在欣赏着眼前的猎物垂死挣扎。
:“妖物,看剑!”乍然,一声清喝在杜府内响起。
碧霞转头看去,见正是无常庵的了忘,了无两位师太,带着空闻,空虚等众位师姐来救。
但那白影狂魔奔速如光掠影,众位师父每见白影闪过,出剑挑刺总是慢了一步。
十几位师父,上来便被白影狂魔耍得手脚无措,险象环生,四散开去,相互间无法攻守相护。
:“快结阵!”了忘,毕竟是庵堂高德,瞬间看破关窍,忙出声指挥道。
:“众星拱月!”了忘喝声起,众丘尼挥剑如星,抖剑结阵。
无常庵以轻、巧、快、奇,变化无常,幻化多端的剑法闻名,白影狂魔行动虽是快如光影,但在无常庵一众剑家高手的剑光下,终于被逼现形。
:“白影狂魔?”小头和尚惊喊。
但见那白影狂魔人立而站,高大如牛,壮健似虎,浑身晶莹雪白,却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白猿。
:“果然是只妖猴!”了忘呼喝着,手中宝剑不住挥幻,化出万道金芒,众丘尼也是一般,一剑化万芒,十几柄宝剑,幻化出无数金光青芒,将白猿团团捆锁中心,真如众星拱月一般。
:“这妖猴作恶多端,今日咱们要为武林除害!”了忘昂声高喝。
:“是!”众丘尼齐声大和。手中宝剑,使得更上三分力道。
白猿被了忘等十几位丘尼的剑阵,困在核心,一时出不来,逃不去,不禁大是恼怒。它长声嘶吼,左突右冲,上窜下跳,始终无法逃脱战圈。
但它那原本洁白无瑕的雪白身上,已多出了数道殷红的血迹。
正当碧霞和小头和尚凝神观战,而众丘尼全心酣战,对付妖猿之际,斜刺里,突地蹿出一条身影,持剑对准了忘背心,一剑狠刺下去。
了忘惨呼一声,噗的倒地而亡。众尼惊愕间,白猿得隙反击,顿时,几个丘尼惨呼倒地。
:“大家速撤!”了无喊,众丘尼见同伴死伤惨重,立时持剑,边战边退。
小头和尚见事不妙,一把抱起碧霞,强忍背上疼痛,施展轻功,几个腾跃,翻出杜府墙外。
如血的残阳,映红了整个元洲,熊熊燃烧的杜府火焰,照红了整个苍穹。
白影狂魔那鬼哭狼嗥,如哭似笑的诡笑声,混着血色夜幕,以及尸体焦糊的腥味,弥漫在整个元洲城上空,久久回响,迟迟难散。
整个元洲,沉浸在地狱一般的恐慌中,家家闭门,户户禁出。
但杜府的啊旺,除外,这个因为在买药的路上,却被老酒留住脚步的守门小斯。
正当他喝得微醺时,看见人人奔逃,家家锁户,连卖酒的老太太,也吓得丢了酒摊不顾,逃得不见踪影。
啊旺疑惑地咕哝了几句,忽然,被一阵鬼哭狼嗥的怪笑声,渗得激灵灵打了几个寒战。
:“不对!”啊旺瞬间被那笑诡笑声激醒了,他霍地站起来,就往杜府奔去。
当他回到杜府时,杜府静悄悄地,只剩下烈火噼噼啪啪的爆燃声,以及空气中浓烈的焦腐味和呕人的血腥味。
:“爹!爹啊!啊福!啊福啊!”啊福是啊旺的爹,他平时也叫他爹啊福。
啊旺冲进杜府,疯狂的寻找着,狂喊着,与后院隔着荷花池的前门,并未被后院的火灾殃及。
后院的大火冲天燃起,但是啊旺还是冒死冲了进去。
啊旺在厅院,看见了老爷,老夫人,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神力,竟然抱着老爷,老夫人,艰难的走出了火海,艰难地走到了杜府大门。
:“爹,我忠诚的!我有用的!我一定会把老爷,老夫人救出火海!”啊旺咬着牙说着,混忘了什么叫痛。尽管,他看起来,已是一个炭人,尽管,他每跨出一步,留下的,都是怵目惊心的血肉脚印。
:“嗯……唉!”在大门边,啊旺似乎听到了老爷的唉痛声。
:“老爷!你没事吧?”啊旺紧张而关切地问。
:“啊……旺,告……诉……衿儿,是……烟儿……杀了我们!是……那个……小姐……杀了……杜……满门!”杜老爷闭着眼睛,艰难地吐着一字一句。
:“老爷,烟儿……是指前小姐吗?”啊旺曾听啊福讲过关于杜子衿母亲的故事,啊福也那般叫她烟儿。
:“咳……咳!”杜老爷咳了两声,脖子一软,没了气儿了,任凭啊旺怎么喊,怎么叫,也没有醒来。
一座建筑宏伟的宅邸门前,两个大红灯笼早已破碎不堪,只剩下那金丝编织的骨架,还是被踩得变了形的,如残尸断骸般,滚落在地上。
守护门前左右的一对神态威武的石狮子,一只被人从中劈成两半,另一只狮头早已不翼而飞,只剩下半个石狮身,就像一只无头怪兽般,看来令人不寒而栗。
宅邸朱红的大门上,整齐而有规律的排列着拳头般大小的金铜钉,金铜钉散发着耀目的金光,似乎正宣誓着,这宅邸曾经的富丽辉煌。
大门顶上的横匾上,那龙飞凤舞的金光闪闪的杜府两个大字,也是这富可敌国的天下第一富豪之家的证明。
杜子衿昨夜一直噩梦连连,睡得很是难安,心中,也感到莫名的心痛。
等不到天亮,杜子衿便惶急起身,催马回程。
一进元洲城,杜子衿就感气氛不对,当下心中隐隐觉得不安,急忙策马往家的方向狂奔。
杜子衿离家月余,颇是想念爷爷奶奶。
一想到爷爷奶奶,杜子衿便不禁心酸又心疼起来。
想到奶奶因为思念娘亲,而变得时而正常,时而疯傻,杜子衿心中,说不出的难受,真想立时赶回家去,告诉奶奶,她的烟儿,其实应该尚在人世。哦,不,最好能找到娘亲,带着娘亲一起回去,奶奶要是还能见到娘亲,她的疯病肯定也会好的。
:唉!也不知当初,娘亲怎忍心离开奶奶呢,她若真的尚在人世,又怎忍心不回来看看?
杜子衿想得一阵心酸难受。脑海中不住闪现爷爷奶奶那垂垂老矣的身影。
:爷爷平日看起来,总是一副很强大,很有威严的样子,但是她知道,那都是爷爷强装的外表,爷爷不仅老了,而且他也是个爱女儿的父亲,疼孙女的爷爷,但他更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
所以,爷爷从来不曾在任何人面前,展露过柔软的一面,但每当夜深人静,每当奶奶犯痴发疯时,爷爷都会在暗处,独自一人,偷偷抹泪。杜子衿曾亲自撞到过,但每次,她都不忍惊动到爷爷。
杜子衿想念着家里的爷爷奶奶,恨不得立时赶回家去,我离家的这段日子,不知他们还好不好。杜子衿想着,心急如焚。
此时才入城,便见到此番清冷肃杀的景象,杜子衿心中惊急,脚下用力一夹,把马儿催赶得更疾了。
:也不知道碧霞,晓红她们回家没有,碧霞可还好吗?没事吗?杜子衿想到她们,又不由担心起碧霞来,她的右臂断了,不知道怎样了?
碧霞,晓红二人同杜子衿一同长大,虽名为主仆,实似姐妹。她们若是回家了,告诉爷爷奶奶,我已被白影狂魔所劫,那可大大不妙,奶奶定要被吓死了。
杜子衿担忧地想着,心中越来越觉不安,风中那股夹着血腥和焦尸的味道,更加让她焦恐不安。
杜子衿高高挥起马鞭,用力抽在马儿臀上,马儿吃痛,疾速狂奔起来。
:“啊哟!杜姐姐,你等等我们啊?搞什么鬼?你赶着去投胎吗?”玉玲珑高声喊着。
玉玲珑和她的护卫,以及楚方舟一直在后狂追着杜子衿,见她没命似地催马狂奔,玉玲珑忍不住出声喊道。
杜子衿不答,她仍是觉得马儿跑得不够快,心中莫名的惶急,催促着她不住挥抽着马儿。
:“子衿,小心啊!那马儿,看来要吃不消了!”楚方舟看那马奔驰得有些太过,不禁出声提醒。
楚方舟话语刚落,那马儿跑得太急,在将要跃过一条小溪时,马失前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