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的时候,我甚至不敢平躺着,要是我平躺着,就会觉得肚皮都贴在了后背上,我用手抚摸着自己羸弱的身体,摸着那一根根嶙峋清晰的肋骨,心里感觉特别难受,所以我就蜷缩着身体,在煎熬和痛苦中想象着《卖火柴的小女孩》,我仿佛在微弱的烛光中看见了母亲慈爱的脸庞正在焦虑地看着我瘦弱的身体,问我在学校吃得饱不饱、住得暖不暖?
我眼含热泪告诉母亲,一切都好!我比卖火柴的小女孩幸福多了!这样想着的时候我反而会乐观地很快睡着了……
“咦?”今天,我感到特别意外,“王倩怎么吃剩了那么多的菜给我?莫非是她意识到自己这么做不好了?再者就是看到我吃得太少很饿动了恻隐之心?”她冷不丁给我留得多我还有点不好意思了。“但是她已经走了,那我还是都吃掉吧!”于是我拿起筷子,高兴得和过年似的吃了起来。
今天中午的菜是黄豆芽和土豆丝,我最爱吃土豆丝了,但是王倩没有给我剩下多少土豆丝,一点不夸张一碗土豆丝就剩一个碗底儿的汤和零星几个丝儿了,但是黄豆芽可给我留了不少,这还是史无前例。那么多黄豆芽大概今天我会吃个饱了。可是怎么吃起来有点怪怪的味道?啊!不必想那么多,大家不是也吃了吗?没有多想,我把剩得不到一半的饭连同这将近多半碗的黄豆芽都一扫而光……
我们吃饭的地方正好和易如风吃饭的地方方向相反,所以每次吃饭回来,我们都会和易如风他们碰上,然后我充满遐想地远远地注视着易如风,像童话般感受虚幻的浪漫。平常的时候我和金英吃饭回来,会一边走一边高兴地玩耍。但是等易如风走近了,我就不说笑了,我就紧忙低下头,等他过去了,我就又哈哈大笑起来。虽然每天我都会面临着饥寒交迫,但是我依然那么乐观,这就是我的性格。人越在困境面前就越应该乐观,这样就会觉得每天的太阳都是那么温暖!从小的时候,伯父就教我背过俄国作家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我深深记得这哲理,从小到大,我也从没有因为生活的困苦,放弃过微笑,生活就是一面镜子,你对着它笑,它也会对你笑,所以我会笑着面对一切困苦。虽然每天饥寒交迫,但是我那么乐观,谁也看不出我的窘境和悲观。
这天,我和金英吃完饭,正有说有笑地往学校大门走着的时候,正好看见易如风他们也从小吃部出来了往学校大门走,刚才我还和金英嘻嘻哈哈的,可是现在看见易如风从对面走来,我一下子变得胆小起来,我紧忙安静了下来,静静地一直看着易如风,我感觉他也好像一直在注视着我,但是距离稍微有点远,我看不清,这只是我的感觉,至于易如风有没有在注视我我就不得而知了。我看出最近他的脸色不大好,有点蜡黄,听苏瑞说,易如风感冒了一直也没有好,我还听说他上月回家得知父亲下岗了,这可能对他来说也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听大家说他还有一个弟弟,父亲一下岗,可能家里的担子也会重了,易如风可能是觉得有了压力,也许在这个世界上,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困苦……
我每天最盼望的和最快乐的时刻就是吃饭回来的路上能够看见易如风,然后默默地注视着他,尽管什么也没说,但那一刻,我感觉我和他生活在一个无人打扰的世界,四周的空气好像都在悄悄地从我们身边流过,生怕打扰一个少女的梦。渐渐的,我们越走越近,我感觉易如风还在注视我,但是这时候我紧忙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虽然我很乐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易如风面前,我就会因各种困苦心里会觉得异常的自卑,我低着头,脸发烧得很。很快的,易如风他们就从我们身边走过去,先进了大门,我和金英也相继走进去。
这时,李大鹏突然回过头问金英:“喂,金子!你在英语老师家里吃的好吗?”我还沉浸在刚才“四目相对”的遐想中,李大鹏这个讨厌鬼一喊把我吓得差点魂都跑出来,我瞪了他一眼,拉着金英要跑过去超过他们。
“还可以吧。”金英心不在焉地答道,此刻我看见李大鹏和金英也一直在对视着,我连忙拉着金英的手说:“我们快走吧,一会要上课了。”李大鹏也瞪了我一眼,还想对金英说什么,但是我们已经跑开了,把他们拉在了后面。
下午第一节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我就觉得腹痛难忍,我几乎一节课没有听进去课。肚子疼得我浑身冒汗,还感觉一阵阵恶心又吐不出来,那滋味苦不堪言。一开始,我以为我是有了特殊情况。自从高一的时候看过《荆棘鸟》之后,我才知道女孩子会每个月都来月经,那以后我吓得天天在书包里放着卫生巾,生怕哪天来个措手不及。可能是我太紧张了,没过几天的一个晚上,我就觉得腹痛难忍,后来疼得睡着了。将近半夜时分,我又疼得醒了过来,然后觉得衬裤里有黏糊糊的东西,我暂时忘记了会来月经的事情,吓得拿过金英的手电筒一看,都是血!听人说生孩子的时候才会出很多血,难道我是要生小孩子了吧?我吓得直哭赶忙推醒了金英,这时金英睁开朦胧的睡眼,得知了情况后觉得又惊讶又可笑。
她小声地告诉我:“嘘……你不要害怕,你是来月经了。可是你怎么才来呀?”
“不是都这个年龄来吗?”我惊讶地说。
“哪有呀!我都是在一上初一就来的,我看见我们同学也都差不多。”
“那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呀!”我异常惊恐地问,现在我觉得我亲爱的金英姐姐就是我的母亲一般,我需要她的关心。
“不会的,小傻瓜!你快把裤子换掉,我给你找卫生巾垫上……”
我按照金英教的,等一切都弄好了,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我有点内疚打扰了金英休息,又异常感谢金英!我微笑着告诉金英快躺下睡了……
可是自从那第一次来过之后,我一直也没有按时地正常来,金英告诉我记好每次来时和没时的日期,说每个月都是上下不差几天,可是不到半年,我记了半本了,也没有一次时间是如金英说的那样吻合,后来我干脆就不记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