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珂，存在幻视、幻听、幻痛等多种症状，初步判定为精神分类症，并伴有人格分裂，另一人格具有反涩会倾向……”
精神病？反涩会人格？
我？
周珂坐在台阶上，瞳孔映出来往的学生，晚风卷来圣诞节jinglebells的歌声。
他不清楚，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在半个月前，他还是普通的大二学生，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出现了严重的幻觉——
黑色火焰，漫天的怪兽，以及胸口仿佛撕裂般的疼痛，伴随着幻觉，同时就是暴力倾向。
“如果不是李晓峰，我已经被抓到医院强行接受治疗了吧。”
李晓峰是周珂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比周珂大四岁，在欧洲留学一圈后，去年回到魔都市中心开了间心理医院。
说来，周珂还是今天第一次以患者的身份去找他，没想到一下就中了头彩。
“……让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声音从虚无中传来，周珂不记得是今天第几次。他从兜里摸出个药瓶，倒出几粒，看也不看，一口吞下，做完这一切，才觉得舒服点，至少在心理上。
七点过了十五分，看样子，她是不会来了。周珂拍拍屁股站起来。没错，她怎么会来和一个疯子过圣诞节呢？
他叹了口气，正打算回去时，背后传来王嫣柔柔的嗓音。
“抱歉，抱歉，我刚才帮室友复印文件耽搁了一下，等了很久吧？”
周珂转过身，因为紧张，脸上笑容僵硬，他猜自己看起来，肯定像是个傻瓜。
王嫣是周珂大一届的学姐，校话剧团的台柱子，全校生公认的校花。
一年前，周珂就是看了她的表演，才选择加入话剧团，可惜实在没有演戏天赋，转而硬着头皮写剧本。一年下来，他彻底被学姐的魅力虏获，终于在圣诞夜前夕鼓起勇气，约她出来看电影——以讨论剧本的名义。
“我也是刚到。”他忙说。嘴唇发干，面颊发烫，心理学上说是紧张的表现，可哪个男人面对她不会紧张？
王嫣的穿着富有学生气息，白羽绒服、牛仔裤，脖子上围着黑色针织围脖，衬得她脸蛋更加白皙。后面背着双肩包，不用打开周珂就知道里面肯定有装剧本。
她一直就是这样，在情感上慢半拍，********投入到自己热爱的事业上。
“你真不知道我今晚约你出来的原因？”
周珂终究是没说问出口，问也好，不问也好，他们俩都不适合在一起了，即使是他自己也不允许喜欢的女孩跟疯子在一起。
“我怎么觉得你有话要说？”王嫣微微侧着头，黑色长发从耳边流淌下来。
周珂违心的连说没有。他瞧着王嫣侧脸，远方的灯映照下，散发着迷人的光彩，他告诫自己：就这一次，过了今晚，就彻底断了联系！
学生时代的约会很简单，选择无非就是看电影、吃晚饭，唯一不同于一般情侣，他们的话题始终围绕着剧情、对话、场景布置。
“你这么喜欢演戏，当初为什么不选择考魔都戏剧学院？你看你人漂亮，性格又好，对演戏又有热情，去了过几年肯定能当大明星。”放下了期望，周珂反而说起话来自然了很多。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王嫣掩嘴笑着，“爱好才最有趣，如果真当做工作，没准我早就干不下去了。现在这种状态，我很喜欢。”
周珂也喜欢目前的状态，但现实逼着他离开，即使在跟王嫣对话过程中，幻听也始终没有停下，总有人在他脑中低语。
电影散场后接近十点半，周珂把她送到寝室楼下，回来的一路都在纠结，究竟要不要跟她表明自己的心意。眼看她就要走了，他必须做出一个决断。
“王嫣，等一下……”
说，还是不说？
说，了却心愿，但不论结果如何，他们都做不成朋友。
不说，他现在憋得快要爆炸，心跳的像是鼓点，催促着他表明心意。
怎么办？
一秒，闪过无数念头，他盯着王嫣，她清澈的眼眸里满是疑惑，血液滚烫而沸腾，周珂咽了口唾沫，终于……将捏紧的心脏轻轻放下。
他选择了不说，将自己的情感埋藏。
这样，不论是对谁，都是最好的结局。
王嫣不明白周珂为什么欲言又止，但很快就注意到到周珂眼里的炙热和迟疑，她顿时神色慌张起来，脸颊一片嫣红。
“没什么。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周珂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转身离去。
“等一下。”王嫣叫住周珂，“我想起要给室友带点水果，小珂，你能陪我一起去吗？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
她这是什么意思？
周珂不是白痴，女孩得知他的心意后，非但没有表现出拒绝，反而邀请他在走一阵。如果在半个月前，他的心上都能开出一朵花，但现在……
“我……我有点来不及了，明天见。”
周珂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寝室。
当夜，他被求救声惊醒。
睁眼的第一反应，他以为自己在睡梦中伤人了，看了一圈，什么都没有。求救声是来自外面。
他翻下床，走到窗边，探头一瞅，吓得手脚冰凉。
是王嫣！
她被一个黑影推到窗边，半个身子露在外面，眼看就要从四楼摔下来！
周珂吼着她的名字，屋里的几个室友仍在熟睡，没有醒来的意思，时间紧迫，他穿上鞋就冲了出去。
到了女寝楼下，他抬头看了眼，窗口已经没了人，粉红色的窗帘随风晃动。不知道为什么，女生寝室大门没有封死，留下足以一人穿过的缝隙。
他顺着缝隙钻进去，刚爬到四楼，就听楼外响起了“西瓜”碎裂的声音。
那是什么声音？
理智在第一时间抛出答案，但情感上他却不敢承认。楼道里一片漆黑，唯独404寝室半掩着门，月光被冷彻的风卷进来。周珂拉开门，手背发白而颤抖。
血腥味令人作呕，墙壁上用人血拍满了手印，除此之外，空无一人。
恐惧将他逼到崩溃的边缘，但对王嫣的担忧，推动者他走到窗边。他撩开窗帘，低头看去，一道凝固的视线打在他的脸上。
一个长发女孩双腿齐根而断，半截身子倒在血泊中，无神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周珂，薄薄的嘴唇被针线勾勒出一个弧度。
诡异到极点的笑容。
不是王嫣，周珂记得她叫郭思思，是王嫣的室友之一。
周珂环顾空荡的寝室，王嫣呢？黑影呢？还有寝室其余几个人又在哪？
背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周珂刚回头，就被硕大的身躯扑到，舍管大妈尖锐的嗓音在整栋楼里回荡——
“快来人啊！我抓到杀人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