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群人围攻司机和老板的时候,狗妈和林欣还有王阿姨已经匆匆赶来。林欣还通知了摄像马甲,他扛着摄像机远远的跟在后面,像个负重过度的士兵跑起路来东倒西歪。
志愿者们看见狗妈就找到了主心骨。狗妈和王阿姨一进人群就就去看车上的狗们。
“不对,不对呀。”
王阿姨叫了起来,这车上的狗她一个也不认识。中心里面的一百多只狗和王阿姨朝夕相伴,王阿姨一眼就认得出。可是车里这些无精打采的狗是如此陌生。
“怎么啦?”
狗妈也发现了不对,中心的流浪狗们生活的质量不错,每天都有肉吃,个个都长得结实,再看车上这些狗,都是皮包骨。
志愿者们顿时鸦雀无声,刚才的胜利让他们感到骄傲,感到是做了一件伟大的事情,可是看见狗妈和王阿姨的反应,他们变得迷茫了。如果这车里的狗不是流浪狗收留中心的狗,他们就做了一件尴尬的事情。
蹲在地上的老板和司机也看到了机会,两人赶忙站起来,也看出了狗妈才是个能说话的人。
“这些狗是我……”
老板还没说完就被狗妈打断了。
“你说,你这些狗是不是买回来屠宰的?”
老板没想到狗妈又要问这个问题,他一下就哑了。要是承认了这些志愿者不会放过他,要是不承认又找不出理由。
“我……”
“别听他胡说,这人是狗巷狗肉火锅店的老板,他买这些狗还不是用来卖狗肉的?”
人群中有认识狗老板的人就嚷了起来。志愿者们的情绪又激动起来,他们再次找到光明正大的理由了。
“你们谁会开车?”
狗妈突然大声对着志愿者问道,跟着就有人回答。
“把这车狗都送回收留中心去。”
狗妈一声令下,一个青年志愿者就爬进了驾驶室。老板先是一愣,但马上就反映过来,这是要没收啊。他可以忍受志愿者们的侮辱,以为他们就是闹闹,但是现在这一车狗都要被抢走,那可都是钱啊。
“你们,你们这是要抢啊。”
老板带着哭腔站在车前不让路,说完干脆把身体平躺在地上开始耍赖。这下轮到志愿者们不知道怎么办了。几个年轻的志愿者上去想把老板抬开,可是老板的身体在地上像安了马达一样又滚又踢,发起横来几个人也靠不近身。
一时间对持陷入了僵局,狗巷的人是幸福的,这几天热闹看得个个心满意足。除了经营狗肉的铺子,那些事不关己的人多半叼着烟站在一旁,各自猜测着剧情的发展。这其中也包括白大力和马猴子,二人今天又去了一趟阿旺的房间,那小子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已经几天不见人了。
阿旺的房间钥匙这二人也有,他们在把阿旺送回家的第二天就去看他。可是房间里却空无一人,只是看见地板上铺着毛毯和枕头,其他东西还是以前一样脏乱。起先二人以为阿旺是出门吃饭就一直等到中午。到了中午见阿旺还没回来就着急起来。可是着急也没用,他们甚至问了房东也没找到任何关于阿旺的消息。
他们吃了午饭,又去附近的网吧逛了一圈,还是没见到阿旺,甚至去了狗巷后面的小山坡,哪里厚厚的杂草已经被大雪压得没了影子。阿旺有时候会在这里发呆,二人问他为什么喜欢这里,阿旺抽着烟很深沉的告诉他们,这里适合思考,可以帮他找灵感。可是二人看了看那些野草和枯树,就索然无趣了,心里讥笑阿旺是个傻子玩深沉。
到了下午,二人去网吧玩游戏到半夜,也就把阿旺给忘记了,直到今天二人才又想起,可是开门发现房间还是老样子。
“我看出事了。”
白大力在屋子里面踱着步,像个侦探一样四处看完之后便得出了结论。
“他能出什么事?我看肯定是去找那个亲戚蹭饭去了,这小子比我们还穷,你看这满地的方便面盒。”
马猴子拿起一个里面已经长霉的方便面盒子闻了下,差点呕吐出来。
“据我所知,他没得亲戚呀。”
白大力用脚踢了几下地上的枕头,摸着下巴坐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深思。
“你说会出什么事?”马猴子凑过来问道。
“你还记得屠狗场的凶案不,阿旺从里面出来就像疯了一样。”
“你该不会是说阿旺是凶手吧?”
马猴子一惊,他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阿旺在他们看来柔弱的可怜,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壮举,再说那个狗屠李是狗巷的一霸,就是五个阿旺也不是对手。
“开玩笑,我可没说他是凶手啊,我是在想阿旺被吓成那个样子八成是看到了什么,凶手会不会找到阿旺呢?”
白大力继续分析起来,马猴子一听觉得有道理,也想到了自己的推测。
“有道理,杀人灭口呀。”
马猴子这么一说,白大力肯定的点点头,跟着就害怕起来。
“快走。”
白大力慌忙的朝门口走去。马猴子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去哪找?”
“去报警。”
二人急匆匆的下了楼,正要去狗巷派出所就撞见街上志愿者拦卡车的场面,忍不住就抽着烟看热闹。此时对持正进入高潮。
“你他妈快报警啊,傻站着看什么?”
老板在地上翻滚的同时对着司机骂起来,司机有些心虚,他不知道正义的一面究竟在那边。老板是杀狗卖肉良心上说不算多光彩的事情,这些戴着红帽子的志愿者似乎天生就代表良知和正义,这找警察会管用?
“你还有脸报警,我们帮你报。”
狗妈说完就让一个志愿者打电话,可是还没等司机和志愿者的报警电话打出去,外围就有人嚷起来。
“警察来喽。”
黄队带着两个警察拨开人群就走了进来。这几天狗巷的事情让他焦头烂额。阿旺已经被市局重案组带走了,他查案的线索也没用进展,看到又是志愿者闹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警察同志,你可要给我做主,他们凭什么要拿走我的狗和我的车,这光天化日的拦街抢劫还有没有人管呢?”
老板摸着脸上的灰尘抢先给黄队长汇报。
“你看,警察同志,他们把我车也砸烂了,还要打我呢。”
黄队不耐烦的检查了卡车,车里的狗们已经习惯了外面人类的吵闹,都安静的趴着听。
“狗妈,怎么又是你们,头几天的游行还没闹够呢?说吧,怎么回事?”
黄队也认识狗妈,他虽然对志愿者们没什么意见,但是这两天案子不顺利多少带着情绪,就懒洋洋的看着狗妈,等她说。
“警察同志,你们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吧,我们流浪狗收留中心的狗全部被偷了,就是这些杀狗卖肉的人干的。这类人你就别听他们的瞎话,直接带回去问就是了。”
狗妈说的义正言辞,在他们志愿者眼里这里用狗发财的人没一个是好人。
黄队一大早就接到了报案,也在新闻上看到了这回事,可没想到眼前的这一幕和偷狗案还有关系。
“你是说这车里的狗就是你们收留的流浪狗?”
黄队这么一问志愿者们倒不知道怎么解释了,狗妈还想岔开话题。
“不管是不是从我们哪里偷的,这些狗都必须得到拯救。”
老板看到了希望,突然明白他才是受够了委屈,自己是合法商人凭什么怕这些志愿者呢?
“问得好,警察同志,我是狗巷合法的商人,从来不偷税漏税,这些狗是我从农村收购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流浪狗。你不信可以问他,”老板指着司机,司机赶忙点点头,“你要是还不信我可以去找那些卖狗的村民来作证。”
老板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腰板瞬间挺起来,很不屑的看着那些尴尬的志愿者。
“你能证明这些狗是你们中心的吗?”
黄队看志愿者们一个个的低下头,心里就明白了几分,又是志愿者们一厢情愿的公益行动。狗妈不言语,王阿姨是个老实人,忍不住就回答了黄队的问题。
“也不是,我们中心的狗比他们健康,可是他们要杀这些狗也不对呀,警察同志,你们也要为这些狗做主呀。”
王阿姨的话引来路人一阵笑声,狗妈的脸上是青一阵白一阵,又找不到话来为自己辩解。
黄队忍不住仰头看看天,他被这无聊的闹剧折腾的够呛。
“狗妈,我理解你们的心情,可是这是别人的狗,别人的财产,你们这样是不对的,我看就这样散了吧。”
黄队想把这些志愿者劝散,早点处理这事好继续去找屠狗场命案的线索。那知道狗妈也发了脾气,一个人走到车子前面,双手插腰。
“不行,今天要想带走这些狗,除非从老娘身上开过去。”
在狗妈的示范下,志愿者们很快就在车前排车一对,大有为了救下这车狗,可以舍身成仁的架势。
黄队也为难了,他一直压着脾气,不想对这些善良的志愿者发火。
“狗妈,你也是个公众人物了,还是城市的慈善大使,再这样可就成了影响治安,没事找事了。”
一听黄队这么说,狗妈更加气愤,一直站在一旁的林欣看不下去了。她当然知道狗妈这样闹根本就没有站住脚的道理。
“老板,你说吧,如何才能放了这些狗?”
看林欣这样问,老板不亏是商人,正求之不得。
“可以,要带着这批狗,咱们可以做生意,你们卖,我愿意买。”
黄队和几个警察看他们愿意协商解决,都站到一边,等他们讨价还价。
“你要多少?”林欣问道。
老板抿嘴算了半天心里有了自己不吃亏的报价。
“收狗的钱,还有我们两人的辛苦费,路上的消费,还有对我火锅店生意的影响,十万块带走。没得商量。”
“什么?你这个畜生,还好意思要钱,这黑心钱你也敢赚呀。”狗妈和志愿者们觉得吃了大亏,反倒把钱白白送给做狗生意的人。于是都坚决的表达不满,但都在看着狗妈,成不成还得她说了算。
“妈,道理不在我们这一边,你就别闹了。”
林欣想劝狗妈,看狗妈不愿意,又靠在狗妈耳边低声说话。
“妈,你不是要反对狗肉节吗?再这样闹下去就没人支持你了,不就是十万块钱嘛,叫志愿者们一起凑凑,救了这些狗要紧,还有一百多只狗等着我们去找阿。”
狗妈的脸色缓和下来,女儿的话很有道理,今天如果答应这个要求,说不定还能发动全城募捐十万块钱,就当是给抗议狗肉节的事热身了。
“也罢,十万就十万,”她转身对着志愿者们做工作,“这十万我们发动所有志愿者募捐,发动全城爱狗人士的募捐,我要用这件事告诉所有人,我们狗盟是团结的,是有拯救狗狗的决心的。”
志愿者们惊讶了片刻马上露出赞许的神情,他们被狗妈的英明决策感动了,发动募捐是个好主意,于是都庄严的点头。
老板没想到这些志愿者讨价还价的机会都不给他,心里算了算赚了一大笔。
“志愿者同志们够爽快,成交吧。只是这钱得先给我,这狗我给你们养三天,记住啊,只有三天。”
老板说完就又和司机上了卡车,按声喇叭开出了人群。狗妈和志愿者们看着卡车上的狗远去,心里都悲凉不已。林欣还要安慰狗妈,只听狗妈叹了声气走了,志愿者都跟在她的身后。
热闹一结束,所有人都走了,白大力和马猴子看见黄队又想起要报案的事情,过去拉住黄队就说了阿旺的事情。
“你们别添乱了,阿旺现在市局呢。”
“市局?”
二人想不明白阿旺怎么去了市局,还在担心他是不是被凶手给杀了。
“市局里面可安全了,你们别担心,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黄队带着警察走了,白大力和马猴子还疑惑的站在那里。
“我明白了。”
白大力突然感叹道。
“你明白什么?你说阿旺……”
马猴子还没说完,白大力就拍了他的脑袋。
“你傻呀,阿旺肯定是凶案见证人,警察和我们想得一样嘛,担心阿旺的安全,就把他接到市局保护起来呗。”
听白大力的分析,马猴子也觉得有理。
“喔,原来是这样,这不就是那个什么,”马猴子想说一个词,就是想不起来。
“证人保护。”
白大力出了一口长气,帮马猴子想到了。
“厉害呀马哥,”马猴子惊叹的看着白大力,“你看警察想到的你都想到了,你不当警察真实浪费了人才。”
二人说笑着又开始在狗巷闲逛,这几天少了阿旺他们倒是真觉得有些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