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的样子显得很无辜。像是这件事她一直就是明白的。秦翰林对于宝莲,从小就知道有不同于别人的地方,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宝莲,要不我们今天就回家好吗。你看你现在怀孕了,在家有你的几个娘照顾你,这山上什么都没有,也不利于你现在的生活。”秦翰林虽然心里十分的气恼太子,可是看见宝莲知道自己怀孕的消息时的那份平静。倒也松了一口气。和他之前想象的,那是要好了很多。
“秦伯父,宝莲喜欢这山上。我暂时也不便于到你府上。要不就让我在山上陪着宝莲。不过,伯父回家之后,断不能向外人说起我在这山上的事情,毕竟我的身份不同。别人知道了,总不是件好事。还有就是,这山上吃的用的都不缺,我的侍卫会把东西运上山了的。要是伯父还不放心的话,可先回家报过平安,然后再上山来,陪着宝莲。”
也许是有些话不便于说。和尚和秦翰林心里各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只有宝莲。秦翰林原本以为,宝莲这个年龄的孩子,要是知道自己怀孕了,还是未婚先孕的话,必定是很尴尬的。可是,宝莲对此似乎早有思想准备,半点都没有感到不安和吃惊,就像是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既然太子有人送东西上来,我就不用回家给你们带东西了。不过宝莲有孕在身,生活上太子还要多操一些心,我还是必须要回一趟秦家庄的。宝莲来时没有给家里人说,她的几个娘一定都十分的担心宝莲,看见宝莲好好的,我得回去报个信。家里的事情也要做一些交代。要是有可能的话,我就和她的娘一起上来陪你们。”秦翰林心里不放心宝莲,更是对于太子有一些不满。这种不满不是因为他秦翰林不喜欢太子,要是没有宝莲怀孕这一档子事,能让宝莲嫁给太子,算是他秦家烧了高香了,高兴还来不及呢。不满的根源,是因为宝莲还小,还没有出嫁。作为太子,你算是成年人了,这种事情宝莲不懂,你还不懂吗。但是这种不满秦翰林只能藏在心里。他看见宝莲因为见到太子的幸福和甜美。他不忍心说出自己的不快。
“伯父放心,我会照顾好宝莲。”太子对于秦翰林是去是留倒是没有任何的异议。
“爹爹。你就放心的回家吧。这里有太子在,我会好好的。”宝莲本来对秦翰林很是依赖,可是因为太子的原因,她似乎也更愿意单独和太子待在一起。
“好吧,我现在就回去。宝莲,你可一定要记住了,你现在怀孕了,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
“我知道。”
秦翰林下山了。他不得不走。
回家后。大太太见秦翰林还没有天黑就回来,又没有看见天浩和宝莲跟着。
“你没有上山吗?”
“上了。怎么可能没有上山呢。”
“你见到宝莲了吗?”
“见到了。宝莲还在上山。”
“宝莲还在上山?天浩在上山陪宝莲吗?”
“天浩已经下山回京城了。”
“老爷,你是不是糊涂了。天浩下上回京城了,你就该把宝莲带回来的。你不会是把宝莲一个人留在了上山吧。”
“太太,你有所不知。上山不只是宝莲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在陪着宝莲。我是怕你担心,才回来给你报个信的。”
“还有一个人?谁呀?寺庙里的和尚吗?”
“不是。是一个男人。”秦翰林有些犹豫,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自己的太太,上山那个男人是太子。
“男人?你找到了那个和宝莲有关系的人?”
“是的。就是那个人在陪着宝莲。”
“真的吗。真的找到那个人了?是你找到的,还是宝莲她自己找到的。”大太太一直担心的问题有了结果,她心里十分的高兴。这个时候,她甚至都高兴的忘了问这个男人的名字了。
“还有更加让你想不到的。你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吗?这个男人是当今的太子。”
“太子?你是说和宝莲有关系的人是太子吗?”大太太的吃惊比秦翰林亲自见到太子还要更甚。“老爷,你不是去了京城吗。京城里苏将军和天浩不是都不认为这件事和太子有关吗。怎么又变成太子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宝莲见到了太子,他们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很亲密。所以,我想宝莲不可能和我撒谎的。”
“你也见到了太子了吗?”
“是的,太子就在寺庙里。”
“你会不会看错了,当今太子不是说替皇上在打理朝政吗,他怎么可能到了上山?”
“我是不认识太子,当然也就没有办法去辨别太子的真伪,不过宝莲应该不会认错人的吧。我是听宝莲说的,说那个男人就是太子。”大太太的话,让秦翰林隐隐的担心起宝莲来。
“老爷,我看这件事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家里的人。宝莲怀孕,以及太子,这些就我们两个知道就行了。你呢也不要在家里待着,明天你就上山去,去陪着宝莲。我来应付家里的事情。要是我和你都走了的话。我担心家里人会怀疑的。”
“我原来也是打算回来给你们说一声,让你们放心的。本来还希望你能和我一起上山的,不过太太说的不错,家里大小事务总要有人打理。两个都走了总是不行的。我就听太太的,明天就上山。”
“要是二太太和三太太他们问起来,就说是老爷想到上山清静清静。再说宝莲和天浩是一起出门的,他们也不知道天浩已经回京城。自然也以为你们都在一起的。”
大太太考虑事情总是十分的周到。这是秦翰林一直以来,对大太太依赖的原因。
秦家庄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风平浪静。不过,京城里的苏之虞和天浩就没有那样的平静。
苏之虞在第二天散朝之后,借口探视皇上的身体,去了皇上的寝宫。
“二皇子,不知皇上可否方便见老臣?”
“苏将军一直在替太子操劳国事,一定十分的辛苦。我替父皇和皇兄感谢你。不知苏将军来见父皇可是有事情吗?”对于苏之虞来见皇上,似乎早就在二皇子的意料之中,所以看不出二皇子有半点的不自然。
“没有事情。老臣是想来探视皇上的病情。”
“这样啊。苏将军放心,父皇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在假以时日,应该就能痊愈了。父皇还说,等过些日子,让我陪同他到宫外去看看。本来苏将军就是今天不来,我也会来找苏将军的。你说父皇有了此心愿,我们是不敢违抗的,但是,皇上出宫,安全是第一位的,我就想来请教苏将军,到时候,要是父皇真的要出去的话。是不是还有请苏将军增派人手,以确保父皇的安全。”
“皇上想要出宫?”
“是的,都说了好几次了。我是担心父皇的身体,才一直拖延着。苏将军既然来了,我们就商量商量,看看这个路线怎么走合适。”
苏之虞本来是想来探听皇上的情况。不想皇上还没有见到,二皇子倒是主动的提出,说皇上想要出宫。看二皇子的口气,似乎还希望由他来决定路线和皇上出宫的安全。
因为已经对丞相和二皇子的行为有了防范,苏之虞担心二皇子的这个提议会是一场阴谋。要是皇上真的要出宫的话,很难说在宫外会发生什么。一旦发生了意外,说不定二皇子还是会把这个责任推在自己的身上。
不过苏之虞又想。要是二皇子这个时候安排皇上出宫,企并图在宫外对皇上动手的话,那是得不偿失的。你想啊,这个时候不是正由太子在替皇上打理朝政吗。皇上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那么太子不就顺利成章的继承皇位了。太子成了皇上,二皇子想要篡位就更加的困难了。即使那个时候的太子,就是已经即位的皇上,就是犯了什么小错,可是已经成了皇上。谁敢去评论皇上的对错。
这样一想。苏之虞的心里也就有了底了。何不趁此机会,看看二皇子是真的希望皇上出宫呢,还是二皇子故意找藉口来试探自己的。
“二皇子,皇上要出宫,可是一件大事。你我就做主,只怕有些不妥。我建议是不是把这件事在朝廷上议议,听听各位大臣的意见。”
“苏将军的建议非常不错。我本来也是这个意思。不过父皇希望这件事不要惊动太多的人为好。我看要不这样吧。你我先初步的定出一个方案来,再去议可能会比较的妥当一些。”
“二皇子说的也有道理。不知道皇上心里打算怎样。”
“父皇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说是不是能够去南方,风景好的地方看看。我也认为这样不错。毕竟父皇身体不好,南方的气候,有利于父皇的身体。”
“这倒是不错。不如我们两个一起和皇上一起商量商量怎样?”
来了半天了,这本来就是皇上的寝宫,可是除了二皇子,皇上却不见人影,苏之虞不好直接说,怎么没有看见皇上的话,既然二皇子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我也不防借此看看皇上。
“苏将军,不巧得很。父皇昨晚下棋晚了,现在还没有起床呢。”
“皇上喜欢下棋?”苏之虞的印象中,皇上是不下棋的。
“是的,这段时间,父皇喜欢上了象棋,几乎每天都要人陪他下几盘。昨天连赢几盘,兴趣来了。这不,熬到半夜也不休息。”二皇子说得很轻松。
“原来是这样。二皇子可能不知道,我是一直喜欢下棋的。既然皇上喜欢下棋,那么老臣等皇上醒了,陪皇上好好下几盘。”苏之虞的样子,像是突然发现了新大陆,高兴万分。
“苏将军会下棋?”二皇子可能是没有想到苏之虞会下棋,而且更没有想到,苏之虞会说等皇上醒来。不管是什么原因,二皇子的样子有一瞬间的紧张。
“是的。二皇子有所不知,老臣对于下棋,可以说是到了一种痴迷的程度。不过就是因为公务繁忙,加上很多的时候都在陪着皇上,之前的皇上是不下棋的,所以我也不好和皇上说起。当然了,朝中大臣也很少有人知道老臣的这个爱好的。”苏之虞注意的观察着二皇子的表情。当然,苏之虞自己的心里也是不免紧张万分的。他说他会下棋,甚至说自己下棋已经到了一种痴迷的程度,这些其实都是假话。要是丞相在眼前,这样的话,苏之虞是断然不敢说的。丞相虽然棋艺不是很精通,不过总算是已经有了一些研究的。而他苏之虞不过就是懂得象棋的基本套路罢了。最多就是一个入门之人,何来高手研究之类的。苏之虞这样说的目的,除非就是想要见到皇上。你是皇上昨晚下棋晚了,还在休息。他总有休息好了起来的时候吧。我等他。你二皇子总不至于还不让我等吧。
“原来苏将军有此雅兴。早知道就不该大费周章的去给父皇请人陪了,直接叫苏将军不就好了。你等着,我去看看父皇醒了没有。”二皇子的样子,有一种努力装出来的平静。
二皇子进了里间。苏之虞等在外厅里。
其实这个时候,苏之虞的心情并不轻松。要是一会儿,二皇子真把皇上带来出来。自己又不会下棋,难免会遭来皇上的责怪。
唉,只要能够证明,皇上并不是像天浩带回来说的话,说皇上是被二皇子和丞相控制了,说二皇子和丞相是想要谋反,说上次的宫廷政变的真正目的,就是控制皇上,那么自己挨骂又有什么关系。一切只等皇上出来再说吧。只要皇上好好的出来,出来后,还能和自己下棋,那样的话,不就是证明二皇子不可能是谋反之人了吗?
苏之虞一边想一边等,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这二皇子怎么还没有来?”苏之虞感觉很奇怪。即使皇上刚起床,即使要洗漱早餐,也该要不了这么长的时间呀。
其实在苏之虞的心里,他是非常希望二皇子能够把皇上带出来,能够让皇上和以往一样和自己谈国事,聊家常的。再说了,皇上当初最信任的人就是自己和丞相,既然是皇上要丞相回家丁忧去了,那么朝中他最信得过的也就是自己了。皇上把朝政这么重大的责任交给太子来打理,就别说皇上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按照二皇子的话,不多时日就可痊愈了,就是依然病重,皇上也不可能不关心朝中之事,不可能一点也不打听朝中之事。而这个打听,他自然也就只会找自己最信任的人来了解,那么这个人就是自己。不过太子打理朝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却半点没有皇上想要召见自己的意思。难道皇上,因为生病,就能彻底的改变了个性?今天既然自己已经来了,只要皇上能出来,只要皇上还能和自己谈论起朝政,那么就说明宫里的一切都是正常的。苏之虞期待着这种结果。
“苏将军,二皇子请苏将军先回去,皇上身体有些不适,可能今天不能见你了。”一个卫士来向苏之虞回报。
“皇上身体不适?皇上怎么啦?”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来传话的。现在已经有太医进去了。二皇子守在皇上的身边,也不好离开,就只好让我来传话了。”
“我是不是可以进去看看皇上?”苏之虞试探的问侍卫。其实苏之虞心里是非常明白的,他问这样的话等于白问,一个侍卫怎么可能答应他这样的要求?
“不行,二皇子请苏将军先回去。”本来苏之虞就没有对于见皇上抱着什么希望,不过侍卫的反应倒是有些过头,似乎很紧张,很怕苏之虞真的就要去见皇上。
侍卫的这种表情其实也是很正常的。二皇子在侍卫的心里,是至高无上的。而苏之虞也是朝中的大将军,统帅朝廷的兵权,侍卫对于苏之虞的惧怕是可以想象的。
“好吧,我改日再来。”苏之虞起身离开。
他在这个时候,其实什么都明白了。可能是自己昨天到了丞相府,丞相是何等老奸巨猾之人,自然可以料到苏之虞会来探视皇上。所以,苏之虞来的时候,二皇子给他说皇上想要出宫之类的话,其实都是白话。皇上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出宫?说的像是真的一样,不就是想要隐藏他们自己吗?还有皇上喜欢下棋。他苏之虞跟了皇上几十年了,从来就不知道皇上喜欢下棋,怎么突然就喜欢下棋了?当然一个人突然对什么事情感兴趣也不是不可能的,不过皇上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他的脑袋里装着天下。即使他突然对于什么感兴趣的话,也很难说由着自己的性子,让事情随意的发展,也就是他必须是理智的。这点苏之虞很清楚。可是这样一个理智的人,要突然之间抛弃天下,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来喜好一件事情,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