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夙的书房一直是云家的禁地,云臻跟在云夙后面,这是她第一次来到云夙的书房,书房很简单,一览无余,一张案桌,一张塌子,然后就是一排书架。唯一吸引云臻注意力的就是墙壁上挂着的衣服画像,那画像的人云臻很熟悉,跟鬼君给她的画面上一模一样。
云夙见她视线看向墙壁上的画像,开口说道:“这是你姑姑流霜,可惜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云臻收回视线,淡淡开口:“爹爹唤女儿来有什么事儿吗?”
云夙脱了战甲,绕到案桌后面坐下,抬头看向云臻:“我以为你有话要跟我说。”
云臻微微一愣,随后摇摇头:“女儿并没有要说的!”
云夙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少顷,移开视线,道:“既然无话说,就退下吧!”
“女儿告退!”云臻转身朝门外走。
云臻一离开,云夙立马站起,走到书架前,扭动一个青花瓷瓶,书架瞬间挪开了位置,露出一条密道,云夙躬身走了进去。
出了书房,云臻直接回了倚梅院,路上遇到了云渺以及嫁人之后头一次回来的云蓉,两人不怀好意的拦住她,云蓉一副华贵妇人打扮,小腹微凸,趾高气扬的看向云臻。
“云臻,你好大的胆子,看到本妃居然不行礼!”
云臻淡淡瞥了她一眼,讽刺道:“不过是个侧妃,有什么值得得意,说来说去还不是个妾!”
“放肆,竟敢这么跟娘娘说话!”云蓉身边的婆子厉声呵斥。
“云臻,你以为我还是将军府任你欺凌的云蓉吗?拜你所赐,今日我是堂堂靖王侧妃,肚子里怀的更是皇家血脉,你敢对我不敬就是蔑视皇家尊严!”云蓉得意的勾起唇。
云臻懒得搭理她:“等哪天你成了靖王妃,再来我面前炫耀吧!”绕过她,转身离开。
云蓉想叫人将她拿下,云渺阻止了她,故意拔高音调说道:“蓉儿,何必跟她动气?不过是个被人抛弃的可怜虫,听说战王和翎羽国九公主的婚期已经定了,就在下月初八,皇上特意下旨要大肆操办,到时候咱可得好好去喝杯喜酒恭喜一下!”
云臻动作一顿,就听见云蓉声音响起:“是啊,战王和九公主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这些日子同进同出,战王对公主亦体贴有加,真是羡煞旁人啊!”
云臻十指不自觉的紧握成拳,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倚梅院的,脑海里只盘旋着“婚期已定”四个字,她还是不能完全放开!
今晚宫里为云夙准备了庆功宴,特意准许云家一家老小全部出席,云臻本不想去,无奈圣旨难违。傍晚的时候,随着马车进了宫,一晚上她都闷闷不乐,不少人上前打招呼都被她的冷脸逼退。
“五妹,你怎么了?”云烟将她的情绪看在眼里,甚为担忧。
“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先休息一会儿?”四姨娘也忍不住关切道。
“不舒服?将门嫡女莫不是豆腐做的,这么容易碎!”云渺酸溜溜的话语插了进来。
云臻淡扫了她一眼,转头看向四姨娘和云烟,摇摇头,细声道:“我没事,就是马车颠得有些难受,吹会儿凉风就好!”
“那就好!”四姨娘云烟这才放宽心。
“战王到!”
“翎羽国三皇子、九公主到!”
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喧闹的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云臻的目光忍不住随着众人朝殿门口望去,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三人进来的时候正好并排走,宇文翎站在中间,后来宇文晔被人唤了过来,最后就变成了宇文翎和皇甫战铭一起走。
满殿灯火通明,两人缓缓走出,就像是王母娘娘身边的金童玉女一般,男的俊俏,女的娇媚,真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
云夙正接受朝臣敬酒,突然看到他二人,不由一愣,问向身边的胖大臣:“这战王是?”
“战王就是以前的七皇子,真是人不可貌相,谁能料到那冷宫里的疯妃居然生了个这么优秀的儿子!”胖大臣摇头甩脑一阵唏嘘感叹。
而这时,皇甫战铭也走到云夙面前,竟恭敬的朝云夙行了一个大礼,朗声道:“战铭拜见云将军!”
“王爷快快请起,老臣可担当不起啊!”云夙捋了捋胡子,连忙上前去搀扶,爽朗一笑,“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小小年纪就能大破西沧大军,解了沧溟之围,后生可畏啊!”
“云将军客气了,战铭不过是初生牛犊,运气好些罢了,以后还有云将军多多提点!”皇甫战铭谦逊的说道。
一老一少,你恭维来,我奉承去,一点都不知道适可而止,直到“皇上驾到”的声音响起,一群人才安静下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时间跪倒一片。
玄清帝领着上了高台,朗声道:“众卿平身!都坐吧!”众人落了座,玄清帝视线投向云夙,声音又起,“奉先,咱们老兄弟俩也有好多年没见了吧!今儿个一定要好好喝个不醉不归!”(奉先是云夙的字)
云夙捋着胡须,感慨道:“是啊,真怀念当年跟皇上一起驰骋沙场的日子啊,一晃眼,二十多年过去了!”
“咱们都老了,这天下如今还得看他们年轻人的!”玄清帝有感而发。
“皇上这是说的哪里话?皇上正值春秋鼎盛之年,哪里老啊?”元皇后含笑的开口。
“是啊,咱们还等着皇上领着咱们再创一个盛世呢!”一大臣附和道。
英雄最怕末路,美人最怕迟暮,玄清帝一个老字不知道在众臣心里激起多大的波澜,众人不禁揣测这玄清帝到底是个心思!
“父皇,云将军得胜归来,乃是朝纲之幸,我沧溟春秋鼎盛,喜事接二连三,父皇应该高兴才是!”皇甫沅澈站了出来,气定若闲,安之若素,一时间安抚了躁动的情绪。
“高兴高兴,朕就是太高兴了!来来来,喝酒喝酒!”玄清帝握着酒杯,侧头看向元皇后,“皇后,歌舞呢!快让她们都跳起来!”
“臣妾遵旨!”皇后一个眼神示意,大宫女如意立刻下去准备。
不一会儿,一曲荡人心魄的箫声轻扬而起,一群舞女长袖曼舞,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花香怡人,沁人心脾,十六名舞女像是绽放的花蕾一般朝四周散去,漫天花雨中,一个蒙着面纱的紫衣少女翩然而出,如御花园中盛开的牡丹花一般,她的步伐轻盈优美、飘然若仙,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容颜。
箫声骤然急转,紫衣少女右足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急转,无数花朵飞落四周,突然她凌空一跃,分散四周的十六名舞女瞬间聚合在大殿中央,轻巧的撑起缓缓落下的紫衣少女,而迎面出来一阵风,少女的面纱适时的落下,露出慕容嫣含笑的脸!面纱随风飘荡,似是长了脚,最后竟然落在皇甫沅澈的桌上。
众人一阵唏嘘,其间真意大家心里都知道。
“原来是慕容家的丫头,不错不错!”玄清帝出口称赞道。
慕容嫣落了地,缓缓走上殿前,盈盈施礼:“慕容嫣参见皇上,小女斗胆殿前献艺以表对云将军及边关将士的崇敬!”
“起来吧!”元皇后轻笑着出声,“难得嫣儿有此心意,真是我沧溟的福气!赏!”
“谢皇后娘娘恩典!”慕容嫣得了赏赐,得意洋洋的退下。
慕容嫣是皇后看中的人,她这一举动明显是皇后授意的,皇后一派出尽风头,这让其他后妃哪里肯罢休!一时间这个娘娘闹肚子,那家小姐要尿尿,什么千奇百怪的借口都找出来,后妃小动作不断,玄清帝也听之任之,原先准备好的节目一一被换,那些个大家小姐临时上阵,乱成一锅粥。
云臻一直安静的喝酒吃菜,顺便看看别人的笑话,突然听到有人提到她的名字,彼时,云臻正在跟面前的红烧肘子战斗,突然被点头,云臻蒙了,茫然的抬起头。
“云臻丫头也要表演节目吗?这个朕得好好看看!”玄清帝话音一落,就见一群人的视线朝云臻这里看来。
云臻丈二和尚摸不着和头,谁能告诉她现在唱的是哪一出?抬头四处望去,就见报节目单的太监满头大汗的瞅着她,而他的身边云渺抱着琴正踌躇着要不要上台,这么一看,联想一下,云臻也算是明白,敢情那太监一不小心报错节目了!
在场的其他人都看出是怎么回事,可是玄清帝金口已开,只能将错就错。众人的视线投向云臻,只见她淡定的放下嘴边的猪蹄,擦了擦嘴巴,起身对玄清帝说道:“皇上,您让云臻表演节目,云臻不敢不从,只是这兴致不来,云臻上台也只有丢人的份儿!”
若是其他人早就硬着头皮上了,也只有云臻这个不怕死的敢当众和帝王这么说话,可别说,玄清帝还就吃这一套,换个姿势,玩味的看着云臻:“那你要怎么样,才能有兴致呢?”
“前人斗酒诗百篇,可见这酒是个好东西!”云臻可机灵了,看起来这是太监报错名,可说不定是有人故意这么做,害她出丑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云臻想了一个招,那就是醉酒表演,就算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她也可以推脱。
“来人,赐酒!”玄清帝一下令,立马有太监端了一壶酒过来,云臻嘴馋的咪了几口,那副小精小怪的模样引得玄清帝捧腹大笑,转头对云夙说道,“奉先,你这闺女真是宝啊,她哪里是怕丢人,她是找着法子讨酒喝!”
云夙呵呵赔笑:“臣倒不知道自己居然养了个酒鬼女儿!”
众人呵呵大笑,而云臻呢,喝着小酒,自得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