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没能从他口中探听出更多有利的证据。”马克一脸歉意地看着坐在对面的言芷然。
言芷然放下录音笔,安慰道:“不,至少能从你们的对话中证明真正的贪污者是他,这就是不错的收获。”
“但愿这些能有帮助,说实话,他太可怕了,我根本就无法直视他的眼睛。”马克单是想起最后维尔福在说那些话时的神情,就会不寒而栗。
“你疯了吧,这些当然不能用。”言芷然为马克的单纯感到不可思议。
“什么?你的意思是这些录音不能用,那我们为何还要费尽心思去得到它呢。”马克诧异地叫道。
“这段录音要是交给警方,除了维尔福外,你也同样不能全身而退。”言芷然指着马克,说道:“你不仅收受他的贿赂,还勒索,这也是犯罪啊。难道你从来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吗,我们不能让你有事。”
马克感激地看着言芷然,“从我收下他的钱那一刻我就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更何况现在能为洛克先生平反,我不在乎。”他的言语是如此坚定,可以看出完全出自于真心。
“别忘了,我才是勒索的主犯。”言芷然呵呵地笑道:“我可不想在牢房里写书。”
“那我们要怎么做呢?”
“我们现在只掌握他贪污的证据,还未找到他谋害洛克先生的证据。只要我们能证明洛克先生是被他害死的,那么一切就会真相大白了。”言芷然平静地说道,“我要你明天去和他摊牌,告诉他你手上的账目是假的。”
“什么!”马克震惊地张大了嘴,“摊牌?”
“是的,具体的安排我已经交给夏尔了,你就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就只好相信了。你明天会和夏尔一起来吗?”马克虽然怀腹疑问,但在言芷然面前也只能将它缩回肚里。
“不了,我明天想去看下洛克先生出事的天台,虽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也许根本找不到什么,不过我总觉得应该去那看看。”言芷然还记得洛克说过,维尔福根本没有触碰到他,但他也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摔下楼,因此她认为这当中一定有什么猫腻。
“好,知道了。那明天我们就分开行动。”马克看了看腕上的表,问道:“这么晚了,夏尔先生还会来吗?”
“我打过电话让他不要过来了,今晚我们都需要好好休息。明天你一定要小心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照我教你的话说。”
“好的,你也小心点。希望明天我们一切都能顺利。”
“希望一切顺利!”
马克离开后言芷然仍旧坐在位置上,她重新点了一杯饮料,一只手无精打采地摆弄着吸管,另一只手则托着下巴,将头扭向窗外,看着窗外往来穿梭的车辆和行色冲冲的路人。也不知道从前的那些自信哪去了,现在事情进展的太过顺利反而让她担心。离与帕斯约定的期限越来越近,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就算有再多的担忧,也只能继续前行了。
再次踏入出事的天台时,昨夜侵蚀言芷然的负面力量全部被正能量一扫而空。她还清楚地记得那天夜里的画面,洛克绝望与凄厉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她走到天台边缘,趴跪在地上,一块砖一块砖地摸索着,就连一个小小的缝隙也不放过。她也不知道要寻找什么,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但毕竟事件已经过去将近两周,要想找到当时的犯罪证据太渺茫了。寻找了大半个小时后,她稍稍直起身子,让弯曲的背部得到伸展。她的双脚发麻了,背部有些酸痛,她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言芷然小姐,你这是在找什么,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言芷然一惊,看向那熟悉的声音。只见维尔福站在门边,笑着看着她。不知是他有意还是无意,进门后,他将门上了锁。然后悠闲地走向言芷然。
“维尔福先生,你怎么在这?”言芷然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现在他应该正在和马克交易?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哦?这里是我公司的天台,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呢?或者说,你觉得我应该在哪呢?”维尔福已经来到了言芷然面前,他一脸怪笑地俯视着她。
“您在这当然没什么问题,只不过现在是上班时间,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大活人,应该没有时间来这儿。”言芷然清了清嗓子,干脆盘腿摊坐在地上。
“我习惯不时上来呼吸下新鲜空气,在办公室呆久了,会让我头脑动作变慢,容易受人蛊惑。”
言芷然能明显感觉到维尔福的这番话是冲着她说的,从他进入天台时起,他就用一种特别的眼神盯着她。她终于明白,马克不敢与他直视的原因了,此刻她也是如此,她觉得与维尔福对视会让她发狂,会让她在不知不觉中被自己内心的恐惧吞噬。
“今天天气真好!”她故意别过头去,避开维尔福的眼光。
“你还没回答我,在这儿找什么呢。”这次轮到维尔福咄咄逼人了。
“上次来采访您时,我到过这个天台,后来我珍视的钢笔不见了,所以我想也许能在这儿找到。”言芷然很自豪自己的声音能够如此平稳。
“是吗。很遗憾,无论你想要找什么,都不可能找到了。”
“为什么?”言芷然讨厌他的怪腔怪调,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也许维尔福还什么都不知道,在他未说破前,她决定紧咬牙关,和他一起兜圈子。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就在这时言芷然的手机响起,她警惕性地看了一眼维尔福。维尔福别过身去,将双手插进口袋,一幅无所谓的姿态。言芷然拿出电话,看了眼显示屏,向另一端走去。“你好。”
“言芷然,糟糕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已经整整一个小时了,维尔福还没有出现。”电话那头传来马克焦急地声音。
“我已经知道了,”言芷然尽量提高音量,说道:“维尔福先生正帮我一起找呢?”
“什么,他在你那?”
“是啊,不过很遗憾,还是没找到。算了,还是再买一只吧,你们也不要再找了。”
“我明白了,我和夏尔现在立刻过去找你,你一定要小心,我们半个小时后就到。”马克知道维尔福在另一个地方的出现预示着什么,他挂断电话后,立即拔通了夏尔的手机……
言芷然将电话放回口袋,下意识地将另一手也放入口袋。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到背后维尔福的声音响起,“是马克吧。”
“什么?”言芷然转过身,尽量保持着微笑,“很抱歉,我不认识什么马克。”
“哦,是吗。那我昨晚一定是眼花了,也许你昨晚根本就没有在K餐厅出现过。”维尔福送了送肩。
言芷然虽然早就做好了浮出水面的准备,但绝不是现在这种情形。维尔福曾在这儿害死了洛克,他现在完全可以害死她。她感觉双脚有些发软,头发一阵阵发麻。“我想您确实看错了,昨晚我一直在家整理采访稿。”她知道夏尔和马克很快就会赶来,现在能做的就只有拖延时间了。
“这么巧,我有一个朋友也在“英伦报社”工作。他告诉我,“英伦报社”确实有一个言芷然,只不过,不是言芷然记者,而是言芷然作家。”
“是的,我确实不是记者。不过,我正在写一部有关记者的小说,所以才假扮记者的。”
维尔福挑了挑眉,学着言芷然的腔调,说道:“那么说,我会出现在言芷然作家的著作中咯,真是荣幸。”
“也许…”
突然维尔福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太过夸张,以至于让这个笑看起来很假。“好了,玩笑时间到此结束。而你的小游戏,也结束了。”
“是的,你昨晚看到的确实是我和马克,而刚刚也是马克来的电话。”言芷然异常冷静地回道。
“哦,你不打算继续扮天真,继续装傻了吗?”维尔福绕有兴趣地看着她。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一切,那么我就没有必要假装了。别忘了,这个游戏的发起人是我,游戏是否结束也该是由我决定,而不是你。”
“看来,你还是没有认清情况啊!”维尔福的脸上略过一丝笑意,但很快就消逝了。
“没认清情况的人是你吧,别忘了,你贪污的证据还在我们手上。”言芷然很庆幸,还没向他坦白一切,现在,这个假的账目成为了她唯一的保命符。
“我就知道,马克那傻小子,怎么会敢向我勒索。原来背后有个高手,”维尔福重新大笑起来,“不过,要是没有了这个高手,你觉得他还会有所作为吗。我可从没想过,有一天要栽在你这种小丫头手上。”
“那么恭喜您,您今天不单是想,还能亲眼看到。”尽管恐惧几乎让她窒息,但她仍然用无比坚定的语调回答维尔福的恐吓,她只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她决不能输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