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胡飞翮,是西川王云胡飞鹰的胞弟。因为西川国在与南平国的边境战役中惨败,这位王子年幼之时,就被作为质子送往南平国都邺城,以示西川王保证休战的诚意。
这位西川王子住在南平王宫中,与王上一同长大,两人之间也随着时间的推移,生出了不同寻常的情愫。
众所周知,被华瑾称为蓝姐姐的南平国王上,名叫做越铭斐。
这是一个男子的名字,承载着蓝姐姐作为国君必须承担的责任义务,还有为南平王室保留的最后一丝尊严————作为唯一存活在世上的王室嫡系,就算是女儿身,她也不得不咬牙撑起祖先托付的江山。
然而,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四国之中,寻常人不能接受被一个女子统治的事实;西川、南平两国错综复杂的关系,也不能赞同云胡飞翮和越铭斐的结合。
这也就注定了这两个人之间矛盾纠结、身不由己的爱恨。
华瑾趁着夜色,施展轻功,从王宫的一处偏殿将云胡飞翮带回来的时候,只见她的蓝姐姐越铭斐,已经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蓝儿!”云胡飞翮见此心痛不已,急速上前抓住了心上人的手。
要是没有当上南平王,蓝姐姐原来的名字就叫做越蓝,现在,知道这个名字的人,也只有她身边最为亲密的几个人了。
“……不是说让你把孩子给……你怎么这么傻!”
“飞翮……你来了。”蓝姐姐被他一这呼唤,幽幽地睁开了眼:“你不生我气了?我,我只是……真的很想拥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傻瓜!你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适合在这个时候生下他!”云胡飞翮抚着蓝姐姐的脉象,浓眉紧缩:“才四个月,他就把你折腾成这样了!”
“一定要帮我保住他!”
云胡飞翮叹了口气,他自小学习医术,知道越蓝现在的情况十分不妙————她身为国君,日夜操劳国事,身子本就羸弱,加上怀了孩子之后强行四处奔走……现如今,恐怕已不是动了胎气的问题,而是,会不会一尸两命的问题了!
云胡飞翮握着越蓝的手,脸色沉重地想了半天,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一直站在殿门前望风的华瑾。
“这位姑娘,蓝儿现在的状况,光是静养已经不起作用了……”
华瑾见他面上带着担忧,欲言又止,索性开口道:“你有什么想法,只管说罢,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
云胡飞翮闻言,才低低说道:“需灌些猛药下去调养,交给其他人做我实在是不放心,且这事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成的……既然姑娘如此仗义,那么姑娘,这段时间,还有劳你顶着了!”
华瑾点了点头。
于是不久之后,南平国的街头巷尾,又一次炸开了锅:听宫中传来的消息说,这位刚刚入宫的王后深得王上的喜爱,自大婚之日起王上便逗留在东明殿足不出户。
整整十七日。
真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在这段日子里,王上的身影没有出现在朝堂,惹得一众大臣忧心忡忡。
坊间传言四起,版本无数。
就在众人纷纷猜想这商氏到底是使了什么媚功,将他们英明神武的王上迷得团团转的时候,东明殿紧闭了半个多月的宫门,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里打开了。
经过云胡飞翮的精心调理,越蓝的胎,算是暂时保住了。在东明殿避人耳目的这段时间里,越蓝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
当华瑾搀着越蓝出现在宫中的御道之时,宫人们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之意。
蓝姐姐的后*宫结构非常简单,除了通过各种途径送进来侍寝的姬妾,其余连正式的妃嫔都没有一个。华瑾做了她名义上的王后之后,便行驶正妻的权力,将这些在宫中无事可做的姬妾们一一打发了出去,坐实了一人独占君王的专宠姿势。
越蓝对于她这一系列整顿**的举措,着实欣慰————这各方送来的女人,她不能拒绝,留在宫中很是尴尬,现在华瑾以嫉妒的名义替他清除了这些人出宫,也免去被众人猜疑“王上有疾、王上好男风”这些可笑的说法。
华瑾登上南平国母的位置,她的父亲商知柏被尊为国丈,母亲被追封为正一品温硕夫人,兄长商华年也连升三个等爵,做了军中的公乘大人。
商家在京都慢慢崛起,处于南平国上层的贵族阶层,有了明显的变化。
这天正午时分,燕府门外停了数十辆宫中行驶而来的马车。
“侯爷大喜!侯爷大喜啊!”一个小厮满脸激动地跑到正在后园散步的燕柯跟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燕柯正被王上大婚的事搅得心烦,看见府上的下人咋咋呼呼,不由两眼一瞪,呵斥道:“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喜从何来?!”
“咱们表小姐做了王后,现如今王上封赏家人,将她的母亲追封了一品温硕夫人……这会**中宣旨的人已经到了门口啦!”小厮堆满了笑意,指望趁着主人家高兴,好讨些赏银到手花花,不料……
燕柯闻言,脸色勃然大变,抡起长臂,一个巴掌就将这报喜的小厮打得脑袋嗡嗡作响,完全不知东西南北!
“混账东西!!!这算是什么狗屁的喜事!————宫中的人现下在哪?!”
小厮茫然地摸着被打得青肿的半边脸,结结巴巴道:“宫、宫中的大人们,已经快要到后园了……”这小厮刚进府来,不知道燕府与商家的旧事,他一听府上死去的那位小姐燕碧娥是王后的亲生母亲,还以为燕府这下子要跟着沾光了,哪里知道这王后与燕府之间滔天的恨意呢?
燕柯一面快步往外面赶去,一面在脑中预想着即将发生的可能之事,他心中烦乱之极,不晓得这商家的低贱之女,怎么就忽然被王上看中,还娶做了正妻?!
远远的,就看到朝中礼仪监的几位官员立在庭院的空地之上,燕柯赶紧整了整衣裳走上前去。
“燕侯及其府上众人接旨~~~”礼仪官拖着长长的腔调,小心翼翼地打开手中捧着的明黄色卷轴。
燕府上上下下跟着燕柯一起,黑压压地跪倒一片。
“……孤惟治国以德,百善孝道为先……王后之母燕氏,贤明温良,养女有方……特追封其为一品夫人,号温硕。夫人虽出身燕府,然已为商妇,其墓碑立于燕府之地,与情理不合,为避免造成大错,望燕侯协助,十五日之内将夫人之墓迁回商府之地……”
礼仪官的措辞尖细,回荡在耳边有种梦境般的错觉。
燕府上下众人面面相觑,几度以为各自的耳朵出了问题。
额,没有听错吧?王上郑重其事地派了一大堆的人过来,又是追封又是下旨的————说到底,原来竟是想帮王后娘娘的母亲迁坟么?!